第062章 爭端Ⅰ
飄飛的枯枝碎葉慢慢淡薄,遠去,隱藏其中的身影也逐漸清晰。
首先映入花紋眼簾的是一雙桃花眼,其眉尾上翹,眼角略帶淺淺的紅暈,眼瞼有臥蠶,雙眸明亮,似醉非醉而又楚楚可憐。
接著是她高挑的鼻梁和小巧豐潤的嘴唇,唇角線條上揚,似笑非笑,然后就是整張不施粉黛卻讓人覺得心生悸動的俏臉。
而后素雅的鵝黃色袍服下擺輕動,一只玉足踏出,最終顯現出兩側的“y”字領,還有上面各繡了一條金色的凰,腰帶上的回字紋上有一絲淡淡的光華流轉,三千青絲飄揚,讓她整個人看上去猶如畫中走出的侍女,嫵媚多姿而又妖嬈狂野。
她就像站在花紋的面前,膚如凝脂面帶微笑,卻給人一種縹緲又遙遠的距離感,花紋瞇著眼睛,用河圖數推算她的原來相貌,可他連續測算了三次,得出的結論都如出一轍。
這就是她原本的樣子,由飛天僵尸修煉而成的名副其實的魃僵,其白名玉,或稱白玉魃僵。
“當真是膚如凝霜,面若幽蘭又雙眸潺潺!”花豬表情呆滯,微張著嘴巴,嘴角有口水流出,他早就被勾去了魂,陷入了非常玄妙的精神世界里,那種感覺叫做一見傾心。
“看來,你家的傻兒子沒見過什么世面啊!”白玉紅唇輕啟,貝齒輕頜,聲音清透而又靈動,帶著幾分戲謔和哀怨。
“老子…我…不是他兒子!”白玉的無視讓花豬像是收到了某種煎熬,他移動到白玉的正面,極力解釋:
“老子叫花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稱玉面天師,花豬花天師!”
“呵呵呵!”看到花豬的幼稚行為,白玉頓時笑嫣如花,出口的聲音清脆悅耳,這更讓花豬心生蕩漾,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抱著她,再也不撒手。
“應該怎么稱呼你?”花紋雙手放在腹前,動作輕緩如翩翩公子一樣,語氣平和:“是魃女還是飛天僵尸?”
“太難聽!”白玉略微皺眉,嘴唇輕抿,搖頭反對,接著又帶著幾分期許,說道:“不如,閣下為我取一名字?”
“嗯!也不是不可以!”花紋面色依舊,想了一下說道:“貧道觀你青絲如瀑,膚如凝脂白玉,氣如空谷幽蘭,就叫你飛天僵尸,怎么樣?”
“不好!”花豬搶先反對,聲音焦急:“不要帶僵尸兩個字!”
“你看!”白玉微微偏頭,嘟著嘴巴,帶著幾分無奈,對著花紋埋怨道:“不是小女子不愿意,只是閣下的提議,多數人不通過呀!”
“呵!那就叫幽蘭僵尸?”花紋緊跟著又脫口而出,再次遭到花豬的強烈反對,花紋無奈嘆了口氣,恨不得給這癡漢一個腦瓜崩,好讓他回回神。
“不好!”白玉抿嘴搖頭,泫然欲泣。
“美女僵尸!”花紋翻白眼,又遭到了花豬的強烈反對:“都說了不要帶僵尸二字!”
“閣下才高八斗,只是這名字取的著實讓人心生敬畏!這么多個名字,為什么后綴卻都帶著僵尸兩個字?不光非常難聽,還帶著濃重的歧視意味呢!”白玉實在對花紋沒有了耐心,話鋒一轉道:“那不如打一架?你贏了,隨你怎么叫!”
“冠名權很重要啊!”花紋微微閉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他想起了療養院時姬從文的描述,學著說道:
“先抓住兩個點,而后不斷探索,直到深入基層!這樣才能取出一個貼合實際深度,又郎朗上口的好名字!貧道非常堅持這一點!”
“哼!”白玉輕哼一聲,也不再廢話,她雙手抬起時,身后無數碎枝枯葉聚攏,幻化成了一個巨大的骷髏頭,骷髏的牙齒由石錐排列本就顯得非常尖銳,此時更像一頭擇人而嗜又恐怖至極的怪物,伴隨著震天的嘶吼聲。
巨大的骷髏頭成型的瞬間,花紋渾身緊繃,道法溢體而出,迅速凝聚成了一面八陣圖,陣圖上升籠罩住了身體,也擋住了骷髏的聲波進攻。
緊接著白玉閉上了眼睛,左手藏于身后,右手并指成爪向前一探,頓時指尖如刀刃一般,上面纏繞著黑氣,竟然捅入了花紋的護體罡氣內,她用力一扯,只聽嗤嘞一聲,撕破布一樣輕易破開了花紋的天師護體罡氣,爪尖繼續向前,觸碰到了后者的白色袍服。
就在白玉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花紋袍服的同一時間,他的嘴角因為道法反嗜溢出一絲鮮血,固守身體的命魂差點被對方陰狠的符文波動震飛。
這時白玉的身側突然出現一位和花紋長相相似的人影,他左手持八卦鏡,右手捏著攝魂手印,口中清唱著晦澀難懂的道家攝魂訣,八卦鏡籠罩住白玉的瞬間,那些脫口而出的攝魂訣,每一個字猶如都帶著千鈞之力,源源不斷的砸向白玉的身體。
白玉一擊得手后,本想再用更兇狠的僵毒注入花紋的體內,讓他變成自己的傀儡,沒想到對方竟然以退為進,用肉身為引,天地二魂離體,使出攝魂術,只是一個照面就讓自己的命魂如墜入火獄一般,意識被烤的飄搖不定,還幾近脫體而出。
白玉趕緊撤回術法,沉斂自己的氣息,固守靈臺,以期不被對方的攝魂術鎖定,盡管她已經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了最有效的行動,可她的命魂依然被花紋的攝魂術傷了到了根基,此時她的靈臺處陣陣刺痛并波及全身,讓她絕美的俏臉上不復先前的嬌魅,眉頭微蹙間,胸口起伏不定。
在兩人大戰的時候,花豬下意識的就遁去了遠處,他藏在樹梢里,一直大張著嘴巴看著兩人斗法,心頭巨顫的同時,腦袋里一些記憶也在恢復。
“哼!”花紋的天地二魂感應不到了白玉的道法波動和符文氣息,索性召地魂回體,只留天魂在外戒備,他舔了一下嘴角的血絲,語氣輕蔑:“小小鬼妖,竟然膽敢冒犯堂堂大天師,不知死活!”
“一品而已!在外人面前撐撐門面就罷了!”白玉銀牙緊咬,調整呼吸,她強打起精神,轉瞬間又媚眼如絲:“閣下攝魂術竟然能找到我命魂,難不成你會洛書數?”
“不小心被你發現了!”花紋說著,突然爆喝一聲“奪”字,然后就見天空中出現了一面巨大的八卦圖,遮天蔽日,八卦圖上陰陽雙魚緩緩旋轉,強大的符文氣息壓向正懸浮在不遠處的白玉。
“你覺得我傻么?既然看出了你會河圖和洛書數,我還會毫無防備的任你得逞?”白玉瞇著眼眸,笑意盎然的看著花紋說道,接著她三千青絲向上揚起,身體后方黑氣升騰,慢慢在頭頂凝聚成了一座尸山,山中白骨累累順著高處滾落,白骨滑動的間隙顯現出一條幾十米寬的血河,血河里人頭攢動,個個面目潰爛,異常猙獰恐怖,他們想要掙脫這座大山,游出這條血河,并且撕破上方的那面八卦奪魂陣,他們掙扎著,哀嚎著,帶著無盡的絕望和無限的怨恨組成了一曲哀歌,沖天而去。
“孽畜!”花紋看著尸山血河內心巨震,這得造多少殺孽才能有這樣的規模,聞著充滿鼻腔的濃重血腥味,他雙目通紅,有股難以言述的憤怒沖天而起,他幾乎是咬著牙喝道:“斬妖除魔為我道家之根,恪守天下生靈不受其禍乃為修道者之本!貧道今次若不除你,恐天下大道難存,道心難安!”
花豬淚流滿面,這得是多少生靈才能組成的龐大陣容,尸骨成山,血流成河,他在那血河中竟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看著他們相互掙扎著被一層層覆蓋,遠去,他的內心涌出一股無名火,最后拳頭緊攥,厲喝一聲沖著白玉而去。
死氣和哭聲組成了濃厚的鬼氣,遮住了這一方天地,它們帶著怨恨沖向上方的八卦圖,法則之地的天色也第一次有了暗色,八卦圖上緩緩旋轉的陰陽雙魚忽然大亮,旋轉的節奏也越加快速,撒下的七彩霞光道道明媚,耀眼。
花紋再次堪破空間縫隙,或者說把原本就留著用來汲取星力的縫隙擴大,七星之力源源不斷的注入他的身體,在他體內的七輪上又往復循環,把星力轉換成了道法波動,用符文的形態最后加注在奪魂陣上。
此刻的八卦奪魂法陣像是這方天地的主宰,高高空懸在兩人的上空,八個卦符則游離于雙魚的上方,它們自行組合,每移動組合一次就會發出一聲道童般的吟唱,直到最終坎震二卦相結合,組成了六十四卦中的第三卦——屯卦。
一陽動于二陰之下,其象為雷;一陽陷于二陰之間,其象為水,驚雷震四方萬物鼓動而發,坎水無聲滋養潤萬物,這時屯卦上的七彩更盛幾分,雷聲由小漸大,并伴隨著絲絲細雨,盎然的生機一圈圈蕩向原本枯死的樹林,那些或褐色或焦黑狀的樹根和樹干,竟然隱隱有了綠意,似有嫩芽正在冒出。
屯卦意為春??更新,也是花紋用來超度血河里的亡魂用的,這一切不過就發生在短短的兩個呼吸之間,白玉仿佛知道了花紋的用意,她此時揚起下巴對著血河噴出一口黑霧,那血河里猙獰的面孔更加兇悍,怨恨氣息也更加濃重,沖入鼻腔的血腥味變成了腥臭味,直充腦仁,讓人心神恍惚,三魂巨顫。
白玉身后那些隱隱冒出新芽的枯樹,因為她鬼氣的注入也再次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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