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可方物
翌日,林赟和安暄一同去皇帝營帳外拜見,很快,便有侍從出來引兩人進(jìn)去。
暴君的營帳要豪華得多,而且還要……長得多。走到后來,林赟簡直懷疑自己的腿是假肢了……
營帳內(nèi)好像還燃著清清淡淡的不知名的香,一路上煞是好聞。
林赟一直緊張地微低著頭,直到終于走到了主座跟前,也并不敢抬頭看。
然而,林赟的余光注意到,在皇帝左側(cè)的賓客座上竟已經(jīng)有人了。林赟好奇地偷瞥了一眼,見到一個器宇軒昂、春風(fēng)得意的公子,噙著盈盈的笑意回望過來。
任誰看到這么溫潤的公子哥,都會心生歡喜。那溫暖的笑貌是沾了蜜的夏花。無論是誰被他看上一眼,都會被迷成花上那纖弱的小小蝴蝶兒,被美好與溫暖包裹的同時還要隨風(fēng)蕩漾……
林赟一下子只能想起原書里那個總能令人覺得如沐春風(fēng)的萬人迷丞相——宋棠。
只是林赟知道宋棠在書中還被稱作“陛下的惡犬”。雖是惡名,但也能反映出他既忠心,得皇帝歡心,又足夠厲害,文武雙全,能夠百步穿楊,故而林赟并沒有受到這完美的笑容的蠱惑而神魂顛倒。
“只是,照理說,丞相是文官,此時應(yīng)該留在朝堂主持大局才對吧。難道這不是宋棠?”,想著想著,他便跟著安將軍一起行了大禮。
直到聽到上位傳來聲“請起”。
林赟光顧著回想小桃教的大禮,看到自己完美完成,以為萬事大吉,一時大意,猛地抬頭就抬得太自由了。他仿佛都聽到了身后小桃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這下,直接就到了能看到君王的角度!近得簡直能看清他的臉,林赟呼吸一窒,愣在原地,瞬時間福至心靈。
其實造的星多了,就發(fā)現(xiàn),世界上好看的人多了。因此,很長一段時間里,林赟都覺得沒有誰是特別的。
然而,他從沒見過有哪個似眼前這位“暴君”這等……絕色——
美少年“暴君”青絲如瀑,文雅的臉像一塊耀目的寶石,俏生生的輪廓如同雕塑,俊美得好似風(fēng)乍起時海面起伏出的波折;眉骨俊秀,青黑的眉毛細(xì)長、清疏。目若朗星、鼻梁高挺、肌映流霞,俊俏的紅唇泛著上好陶釉才能有的品色光澤,下頜瘦長清削……
他穿著暗紅色軍裝坐在主位,英姿颯爽,全身上下都沒有什么夸張的配飾,只腰間系一塊酥潤白玉。雖然穿著端的是低調(diào)簡約,卻完全無法掩蓋其龍章鳳姿、氣度不凡之風(fēng)華。
還頂著兩個黑眼圈的林赟直接就被帥清醒了,完全無法在眼前清冷得像是沒有一絲人味兒的帝王身上找到和那些驚悚的傳聞中的任何對應(yīng)。
林赟總算明白為何他會不愿娶妻了!他實在想象不到得要何等佳人才能同眼前的神顏相配……
他心里的互聯(lián)網(wǎng)騷話模板自動發(fā)癲滾屏,而且還是最繾綣的“咯噔”版:
“哎呦我滴個小心肝啊,咋的一顫一顫的,簡直就想原地找到一個老祖母,對著她說:“這個哥哥我曾見過的!”這不是我的神仙哥哥嗎?!!咱就是說這整個一芝蘭玉樹、龍章鳳姿,只應(yīng)天上有的亞子,哥哥怎么就不小心墜落凡塵了捏?這還不稱帝,誰能稱帝!!!”
似是注意到了林赟熱切且黏糊糊的視線,“暴君”徑直望向林赟。那審視的雙眼,里面滿是撲面而來的野性與侵略性。林赟猝不及防凝視著他那居高臨下的視線,覺得——暴君那深沉嚴(yán)肅的眼神好似直接透視了自己的心魂!
林赟像驚弓之鳥般即刻乖順低頭,在心里偷偷騷都不敢了,簡直像喝了假酒一樣,整個人僵掉了,完全忘記了怎么正常呼吸。
有些人的眼睛會說話,林赟是善解人意的記者,往往可以意會。但剛才對視之時,“暴君”那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好像一下子就讓林赟腦內(nèi)的信息量過載了。
林赟大腦一片空白,只不斷地一遍一遍重現(xiàn)那不知是太復(fù)雜還是太純粹的黑沉眼眸。
“暴君”鳳目長大,本來煞是好看。但他一言不發(fā)。四周的氣壓仿佛一下就降低到了冰點,又宛若山雨欲來。
林赟能感覺到自己的面色紅熱得可以滴血,心怦怦跳,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其他什么緣故,跳得快要爆炸了。他腦中唯一所想的就是怎么樣才可以恢復(fù)正常。
“暴君”目光灼灼地看著林赟,見他舉止怪異,更是上心。因此林赟便一直感受到“暴君”那束具有強(qiáng)烈存在感的視線,變得更加不自然……
仆人邊引二人坐下,那左側(cè)的神秘公子邊語意不明地調(diào)笑道:“世子實屬有趣至極。”
林赟求助地看向安暄,安暄遂介紹道:“這位是大周的丞相——宋棠。”竟給他蒙對了,真是原書丞相!
林赟行禮畢,丞相禮貌地溫和淺笑,又轉(zhuǎn)向“暴君”道:“聽子白說世子林赟的表字是安達(dá)。”“暴君”頷首。
眾人皆紛紛又看向林赟。丞相再次友好地笑著對林赟說道:“景為本相表字。”
林赟尷尬地回以微笑,心里默默吐槽:“字不都是鐵哥們互稱的嗎?他告訴我是什么意思啊?難道我配直接叫嗎?太抬舉我了吧!萬一他釣魚,我一叫就馬上川劇變臉,發(fā)火給我個下馬威,那我不涼了?‘小心駛得萬年船’,嘿嘿,先不叫。”
丞相見狀,笑容更甚,說:“此次召子白和世子過來只為了解平王之事。”,說到這,他沖著林赟調(diào)皮地瞬目,開玩笑道:“世子不必如此拘謹(jǐn),吾等并非是藏著三頭六足的異類。”
本在旁抿茶的安暄也失笑勸道:“然,安達(dá)不必拘束。”
林赟臉上笑嘻嘻,心里還在發(fā)憷。誰見了活的“惡龍”會不怕啊,更別說剛剛他還不小心和惡龍對視了,而且——“惡龍”好像還一直在盯著他……
林赟的感覺沒錯,此時,“暴君”深邃的瞳孔正定定地注視著他本人。
“聽聞昨日平王又來探訪過世子了?平王可說了些什么?”,驀然,“暴君”出其不意地問林赟。
暴君清越的嗓音雖然音量不高,卻簡短有力,那一個個字眼都像是一下下正正好敲在林赟的耳邊,敲打得他酥酥麻麻的。
果然什么都躲不過皇帝的眼睛,連平王來過那么一小會兒都知道……
見林赟欲言又止的樣子,暴君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林赟一瞬之間便感到帝王的肅殺之氣排山倒海般向他襲來,將他牢牢釘死在原地,霎時心悸,轉(zhuǎn)念又想,平王說的那些話可不興說啊……
林赟避重就輕,真誠地回望著“暴君”,只是說:“平王要臣隨他去王府。”聞言,“暴君”看起來沒有什么明顯的反應(yīng)。但林赟心中卻愈發(fā)忐忑,不知道“暴君”是不是不滿意這個回答。
丞相卻又已開懷大笑道:“這平王倒還真是不死心啊。”然后他又笑眼盈盈地看向林赟,玩笑道:“不過安達(dá)如此一表人才、風(fēng)度翩翩,平王青眼有加也是自然的。”
林赟聞言,小臉一紅、腳趾扣地,估計一動工直接能再摳出一座宮殿……
“暴君”見林赟還在呆呆癡癡地看著自己,示意他繼續(xù)回答自己的問題:“世子如何應(yīng)他?”
這不是送命題嗎?林赟不假思索便表態(tài):“臣立刻便回絕了。”
宋棠眼含探究之色,頗有興味地看著林赟追問道:“安達(dá)以后在周宮的日子可不比齊宮了。而平王想必是許了世子榮華富貴的,安達(dá)都不動心嗎?”
“臣沒有龍陽之好。況且平王還襲擊過臣,臣實在對他生不出半分好感,自然更不會舍身去換取榮華富貴。”
“暴君”冷峻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林赟,看不出情緒,卻帶來極強(qiáng)烈的壓迫感,盯得林赟渾身不自在。
倏而,他移開了眼神,垂眼望著桌上的硯臺,似是有些煩躁似地低沉開口道:“平王說得沒錯,宮里定不比他的平王府舒服。汝可真想清楚了?”
林赟驚訝地看向他,發(fā)現(xiàn)連宋棠都有些詫然。林赟本就求生欲爆棚,斬釘截鐵便說:“臣很清楚。”
“但愿此乃世子的肺腑之言。”,“暴君”看了一眼林赟,平靜地說:“然,汝亦應(yīng)知曉,即使作偽,即使朕遂了平王之愿,通通無甚干礙。世子不必指望平王。”雖然暴君的語氣輕飄飄的,可林赟還是品出了十足的威脅意味,即使比起威脅他,好像更多的是在劍指平王,但他還是感到恐懼……
因為林赟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個所謂的“暴君”的確是個非常讓人畏懼的存在——比他想象之中的還要更加恐怖……一般的“暴君”可都是非常好對付的,有著太過明顯的致命弱點,比如那歷史上鼎鼎有名的胡亥和楊廣。一個“暴君”,往往是像秦二世和隋煬帝那樣昏庸的、暴躁的、愚蠢的、懶惰的……
只是,真正令林赟感到納悶的是,眼前之人卻全然不是這樣。誠然,“暴君”的氣場是這么強(qiáng)大,強(qiáng)大到林赟剛才簡直差點窒息,可為什么……林赟在“暴君”的氣息里完全嗅不到一絲原書中所描寫的“暴戾”。反而,他非常冷靜,甚至到了內(nèi)斂的程度,而且……非常霸氣——盡管暴君表現(xiàn)得非常低調(diào),但林赟就是知道,他自信得仿佛一切盡在股掌之間。
其實,林赟剛才差點覺得自己遇見了神明——一個肆意妄為的無情的神明……
接著,“暴君”又問了安暄救下林赟的具體經(jīng)過。
林赟一邊豎起耳朵聽著,一邊心中酸澀地想:已經(jīng)長成這樣了,怎么聲音還這么蘇?
安暄剛還是一副從容淡定的樣子,和丞相有說有笑的,林赟還以為他們君臣相合所以他才氣定神閑呢。誰知這下安暄一回話就開始磕磕絆絆起來。
林赟的視線只敢聚焦在眼前那一小塊精致的靛藍(lán)刺繡地毯,焦急地等待著……直到安暄回答得差不多了,才終于可以獲赦返回了。
臨退場,不知是不是因為太緊張,林赟得了狗血傻白甜文中的女主才配擁有的“平地摔”的毛病——自己絆了自己一把,多虧安暄在旁邊眼疾手快地攙扶住了才沒鬧出大笑話。即使如此,林赟也已經(jīng)羞愧得想要落荒而逃。
安暄附耳提醒了聲:“不用著急。”但安暄的安慰也于事無補(bǔ)。
因為,林赟已經(jīng)敏感地察覺到身后傳來了一聲好聽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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