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與君初相識
江榕立刻傻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刺啦。
是布料被撕開的聲音,在無聲的夜里回音陣陣,刺激著神經。
“別急呀…急什么一天天的,哎呀。”
“我的好桃紅,幾天不見想我了沒?”
江榕的臉色慢慢攀滿紅暈,不知道是被悶得,還是和一個不知道誰一起聽這種東西羞得。
她大著膽子伸出爪子敲敲那人的手背,挪動腳步往后面退了退。果不其然,背后的人沒懂這是什么意思,江榕吧唧一腳便踩在了他的鞋子上。
感覺捂住她的手越來越收緊,她慌了,使勁往后蛹動,暴力地把他推離了那尷尬的地方。
趙嘉述皺著眉頭盯著這個小姑娘很久了,先是一腳踩在了他的白錦靴上,不用看都知道必定留下了一個泥腳印。
退還不知道往大路上退,在那里瞎拱,兩個人都快拱到坑里去了。
忍無可忍,他終于出手拎起了江榕的后衣領子,把人提溜起來走出了羊腸小道。
走到主路上,趙嘉述無情地撒開手,江榕腳一踉蹌沒站穩,摔坐在地上。
顧不得火辣辣的屁股,她趕忙抬起頭來辨認著那人。
在微弱的雪光和遠處的燭火中,一張儒雅淡然的臉映入眼簾,只是神情似有些不耐,使得這副氣質大打折扣,反倒多添了些痞氣。
趙嘉述。
江榕一瞬間就確定了他的身份。
雖然她沒有見過本尊,但是按她直覺,就是他。
趙嘉述抬腳看了一眼,冷哼著轉身就走,一步,兩步,三……三不起來,他被人死命地抱住了大腿。
鞋子上的泥印被她的衣服帶到,這么一拂暈開來,烏糟糟徹底廢了。
趙嘉述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身后,只見一個小姑娘眼睛水汪汪,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二爺,我保證守口如瓶,不會說出去的,求您別把我趕出去。”
誰說要把她趕出去了?自作多情。
不過這倒是給趙嘉述提了個醒,“你放心,侯府不會平白無故地趕人走,只是……”
“只是死在這里的人也不少,尤其是愛嚼舌頭的那種。”
果然他沒有反駁他的身份。江榕很配合地打了個寒顫,見他想走,眼疾手快地拉著他的袍子,狗腿地笑著,“二爺,您走錯方向了。“
趙嘉述徹底笑出聲來,補充了一句,“多管閑事的人死的更快。”
從她手里揪出下袍和被壓到的香囊,拍了拍灰,立馬又恢復了風度翩翩的模樣,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還正人君子,我呸!江榕心里想道。
正人君子可不會偷聽墻根。
她抬手聞了聞自己的袖子,緩緩勾起了嘴角。
臨風守在路口許久才看見趙嘉述從陰影中走出來,接過他的披風,不解地問道:“您想要知道糧倉地址,又何必非要親自去呢?派個人不就妥了?”
“我與江旭之間的交易甚為隱秘,他臨死之前也必有所準備,囑咐他的人必須見我本人,才能給出確切消息。”
“疑心這么重,可為何還會落得個如此下場?”臨風有些唏噓。
趙嘉述輕輕搖頭,似是不認同,“正是因為警惕之心,才使得他不算全盤傾覆。他雖死了,可江記所有的產業、他手下主力全都留存下來。留得青山在,這已是最好的情況了。”
“江旭能在長淮風生水起這么些年,謀算心計都是一流的。要怪就怪他一開始就上錯了船,他背后的主子太過毒辣。”
說到此處,趙嘉述眼里閃過狠厲,快得讓人捕捉不到。
“叫奴管查一下,哪個院里有叫桃紅的。把她接觸過的人、和誰有些矛盾全都報上來。”
……
“你身上用得是什么香啊,還挺好聞的。”
靈榮起得早些,換好衣服立在邊上等江榕。一拂袖,一股香氣便鉆入她鼻尖。
她伸手抓住江榕衣擺仔細嗅嗅,說道:“似乎和我們平常烘衣的花果味道不一樣,有些木質的感覺。”
往日婢女們也都愛往熏爐里填寫香料妝點一番,只是用不到什么好香,那股味道太過甜膩,江榕不喜歡,覺得齁得慌,總不與旁人一起。
江榕朝她笑笑,往頭上插了朵色澤不算艷麗的絨花。
突然拾掇自己起來,靈榮有些詫異,又從心底覺得高興。她揶揄道:“打扮得如此用心,這是要去見心上人呀?”
江榕嬌俏地回瞪她,“姐姐別亂說,我這是看新年到了,打扮得精神些,沾點喜氣。”
“好好好。”靈榮擺明了一幅不相信的樣子,兩人一路有說有笑地走進了庫房。
年前的最后幾天,康媽媽也每日早早地就到了。原本她懶散地倚著門欄磕魚皮瓜子,忽然聞見一股與眾不同的香味,瞬間起了精神。
二爺喜點檀花木,那味兒又持久,聽雨閣的人身上總是跟著帶了點余香。她朝著院里瞅了兩眼,也沒見到二爺院里的人。
味道漸漸飄遠,康媽媽又把視線放在剛走進去的兩個人身上。
“靈榮,小榕,出來一下。”
二人對視,不知她這是何意,乖乖地又走出來立定。
她靠近聞了聞,面色有些奇怪,一會又恢復了常態,挑著指甲蓋慢悠悠地問,“昨兒你們倆都干了些什么活?去了何處?”
靈榮瞄了一眼江榕,遲疑地回答:“我和小榕一直都在庫房里呢,剛進的那批首飾都是我倆點的。”
康媽媽漫不經心地看著江榕,“是這樣的嗎,小榕?”
“是的,媽媽。”江榕抬起頭直視,“白日里我一直待在庫房里。”
白天一直在,那意思就是晚上不在咯?
瞧這蹄子一幅懷春的樣,去了哪里,見了誰,康媽媽心里有了點數,左不過是聽雨閣里的幾位,算她有本事。
至于勾搭的是不是爺,康媽媽心里冷笑,立馬否定了這一念頭。
除了待月以外從來沒雌的近過爺的身邊,他還能看上這面黃肌瘦的小丫頭?
這個小榕剛來的時候,上面還曾有人叫她關照關照,可后來又沒了什么動靜,看起來并不像二爺的意思。
康媽媽清了清嗓,點頭讓她們繼續干活去。
江榕垂著眼瞼,叫人看不清神色。
午間,她與靈榮幾人給各院送了些貨品回途,江榕借著肚子疼的由頭與她們分開,自己又悄悄地返回內院。
按著昨晚殘存的記憶,她再一次走上了花園里那條尷尬的小路。
石階遍布,路徑縱橫,假山石交錯,里面別有洞天,確實是偷情的好地方,如果不是他們倆誤入的話。
不對,她是誤入,那趙嘉述呢?他昨晚為何會獨自一人在這附近?
江榕繞著假山池走了一圈,并未發現什么奇怪之處,難不成他真是走岔了?還是從地里遁出來的?
這可是他自己府誒,江榕寧可相信是后面的解釋更加合理。
正要回去之時,她往墻根底茂密的竹林多看了一眼,便發覺有些不大對勁。
這府中花園布景錯落有致,也分派了專門負責打理的工匠,連花都修得一朵一朵極有美感,沒道理中間一排竹子瘋長得歪歪扭扭。
江榕走過去瞧了瞧,竹子歪斜的空隙正好能讓一個人通過。竹子后面,有一扇不起眼的偏門,旁邊還立著個狗洞。
她伸手一推,不知是沒來得及還是不在乎鎖沒鎖上,門很輕易就推開了。門外面就是一道普通的死胡同,左右都沒有人住著。再往前遠遠傳來熱鬧的吆喝和馬車駛過的聲音。
江榕在腦子里過了一遍侯府的大致位置,猜想那邊應該是九巷大街。趙嘉述昨晚應當就是從這里回來,正巧撞見她。
這樣一道暗門留在這里也不知道是何用意,看起來知道的人也不多。江榕暗暗記下,指不定這門哪天就派上用場了。
她估摸了一下出來的時間已經有些久,收拾一番疾走了回去。
誰知一走進庫房,靈榮就拉著她使勁搖晃,興奮地喊著,“小榕!你可算是回來了,剛奴管來人了,說是今年年宴上缺婢女,咱們這也會撥人去前廳呢!”
“往年去前院的人都能拿到厚厚的賞賜,平常咱就只能眼巴巴地羨慕著,如今可算也輪到這里了!”
“缺婢女?”江榕悄悄把靈榮攥著她衣袖的手給擼下去,“侯府還能缺人吶?別是你聽岔了,這樣的好事哪里落得到咱們頭上。”
“千真萬確!不會有錯的,你是沒看到桃紅那歡喜瘋了的樣子。”
江榕笑笑,“你看,就算真有這事,也輪不上我們啊。”
“小榕。”桃紅見江榕回來,站在門口不情不愿地喊她,“進來一趟。”
她的語氣實在算不上多好,靈榮剛還亮晶晶的眸子瞬間暗了下去,滿是憂慮。江榕知她擔心桃紅又使什么絆子,便拍拍她手,走進了屋內。
看她一幅憋口氣的樣子,江榕覺著不像是要找她麻煩,否則臉上該高高掛著幸災樂禍。
康媽媽倒是看不出什么神色,一張口卻撂下個驚雷般的消息。
“小榕,三十晚上你別休班了,跟著桃紅一道去前廳伺候。”
江榕低著的頭倏然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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