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姐姐,你怕蛇。
——那怕不怕我?
奇怪的問題。
沈清璃眨了兩下眼睛,軟白的臉柔嫩滑膩。
“當然不會呀。”沈清璃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這樣的問題甚至不需要去考慮。
沈清璃詫異付嫣為什么要這么問,可和少女眼尾上揚的狐貍眼對視時。
她忽然想到了嫣嫣之前說的話——因為我一生下來就病著,被關著。我太想有個人陪我了。
沈清璃善于聯想,又因為自己身體不好,對這方面充滿同理心。
幾乎是瞬間,就腦補了一副小時候的付嫣臥床不起,沒有自由的小可憐模樣。
是不是嫣嫣以前都沒有朋友,大家怕她?
聯想到自己在學堂里的遭遇,沈清璃抿了抿唇。
“嫣嫣…”
她心軟成一片汪洋的水,頓了頓,主動抱住狐貍眼少女,醞釀著該說點什么。
“嫣嫣,我不知道你小時候經歷了什么。不過我想告訴你,那些不開心的事情都過去啦,人要向前看。”
“既然我們站在了這里,平安的活到了現在,就說明我們值得更好的生活和未來。明天會更好。”
沈清璃有些笨拙和生澀的,撫了兩下付嫣的背,像對待需要安撫又很脆弱的小妹妹那樣,充滿耐心。
付嫣沉默。
再開口時,她聲音又帶上了輕快的笑意,撲到沈清璃懷里。
“所以姐姐會一直陪著我嗎?”
她仰起透白漂亮的瓜子臉,狐貍眼有渾然天成的嫵媚,身軀又纖細柔弱。
沈清璃笑了:“我們是好朋友。當然是一輩子的。”
“好朋友。”付嫣喃喃重復了一遍這個詞語,語調怪異,像小孩兒在學說話,細細咀嚼。
半晌,她扯起唇。
真是可愛的姐姐啊。
采摘了野果,又趁著夜色,抓了兩條魚。
兩人回到了搭好的臨時營地,就地生火做飯。
沈清璃每天睡覺都有固定生物鐘,吃完烤魚,又啃了一個野果,就迷迷瞪瞪的開始小雞啄米點頭,完全保持不了清醒。
但她還記得這是野外訓練,得趕走睡意,繼續守夜,就努力掐自己。
少女細皮嫩肉的,平時被嬌養著,哪里受過這樣的罪。
為了保持清醒,她下手毫不留情,小白手每掐自己一下都淚汪汪的,差點哭出來。
然而困意還是驅散不了,過會兒又重新昏昏沉沉的想睡,她眼睫被淚打濕,不知道是困的還是疼的。
付嫣往火堆里加著樹枝,看火苗噼里啪啦燃著,回過身看她。
就見少女腦袋左搖右晃,坐都坐不穩了,小白手還放在腿上,保持著掐自己的姿勢,淚汪汪的小臉,精致清麗。
就…又可愛又可憐。
付嫣勾唇,她狐貍眼里毫無困意,反而無比清明。
她邁步過去,站著看了一會兒少女,手指戳了戳人家軟白的臉頰。
沈清璃本來就困得昏昏欲睡了,一直在打瞌睡,保持不了平衡。
被這樣一戳臉頰,整個身子就失衡的往一邊倒去。
付嫣不慌不忙俯身,滿懷接住少女。
溫香軟玉入懷,滿是淡香。
沈清璃太困了,完全陷入了深度睡眠,一點兒醒的動靜都沒有。
兀自倒在付嫣懷里,像只怕冷的貓兒那樣,下意識往她懷里鉆了鉆。
嬌得很。
付嫣身體僵了僵,忽然沒了逗弄少女的心思,唇角翹起,抱緊了她。
看起來個頭嬌小又纖細苗條的病弱少女,輕而易舉抱著沈清璃站了起來,毫不吃力。
她將對方送進了帳篷里的睡袋。
這哪里是嬌弱的omega啊。
完全就是個隱藏著的alpha。
大概是離開了付嫣溫暖的懷,覺得有點兒冷了舍不得。
沈清璃朦朦朧朧間翻身,柔柔抓住了少女的衣角,抱住付嫣胳膊,依戀的蹭了蹭。
這模樣像在抱一個抱枕,睡得毫無防備。軟白小臉盡是爛漫的天真。
付嫣被拉住,定定看了她一會兒。
機甲降落時,吻到少女的滋味兒重新回到腦海。
似甜似軟,像天上云朵。
——想再嘗一次。
她眉梢輕挑,抿唇俯身,勾起沈清璃軟白的小臉,毫不遲疑的覆了上去。
沈清璃醒來時,天邊已經出現了微光。
她睜著杏眼,呆呆看著四周,看起來大腦罷工了,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里。
“姐姐睡得香嗎?”
身旁傳來聲音,一道柔軟身軀貼著她,纏了上來。
沈清璃慢半拍的轉過臉,和付嫣大眼瞪小眼,半晌,有了聲音。
“嫣嫣?”
大概是因為從小生病身體弱,沈清璃每次睡覺醒來都懵一會兒。
沈母曾經笑過她,剛睡醒的時候最好逗。
“嗯。睡得還好。”沈清璃慢半拍的開口。
她搖了搖腦袋,眼神漸漸變清明,聲音卻還帶著剛睡醒的軟軟鼻音。
“我睡了一個晚上?”
付嫣定睛看了她一會兒,纖細柔軟的腰肢伸展開,伸了個懶腰。
“對啊,姐姐。我守了你一整晚。”
她半躺下來,側著身子,腿微微彎曲,上半身用一只白皙手臂撐著,像條閑適慵懶的美人魚。
她看著沈清璃,笑容軟軟的,溫和又半帶嫵媚。
觀察著少女臉上慢慢變幻的神色。
沈清璃想起來自己應該和嫣嫣輪流守夜,結果自己卻…呼嚕嚕睡了一整晚。
少女難為情的紅了整張小臉,耳朵尖兒都紅紅的,小可憐似的,有些忐忑和內疚。
“嫣嫣對不起…我睡得太沉了,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香。”
付嫣掩著櫻桃小口打了個哈欠,狐貍眼閃過明媚笑意。
“下次喊你。”
沈清璃看著付嫣困倦的模樣,心里頭很不自在,她迫不及待想做點什么來彌補。
“我去弄吃的。嫣嫣,你睡一會,好不好?”
少女柔聲細語,哄著付嫣躺下來,好歹補一會覺。
付嫣乖巧的躺了下來,像個柔弱卻需要人照顧的小朋友。
沈清璃看在眼里,越發內疚。
嫣嫣也身體不好,卻強撐著守夜,還不叫醒她。
沈清璃俯身,把帳篷簾子放了下來,然后小跑去樹林找野果子。
昨天晚上摘的果子都吃完了,她要去弄點吃的,等嫣嫣睡醒了一起吃。
走到河邊時,她感覺嘴唇有點疼,對著清澈河水照了一下,忽然愣住。
嘴唇腫了。
靜謐的河流像一面光可鑒人的鏡子,將少女剛睡醒的清麗面容照得極為清晰。
少女長發柔軟,尾端微卷,是略有些蓬松仿佛海的女兒一樣的長發。
鵝蛋臉,小梨渦,唇形精致,鼻子也秀挺可愛。
氣質卻干凈溫柔,仿佛水做的人,眉眼里是弱質纖纖的美,宛如三月河邊的纖細花枝。
然而這張自己極為熟悉的臉,今天看起來格外不一樣。
唇瓣略有些紅腫,顯得更艷麗了,無端添了幾分靡麗的色彩。
沈清璃纖白指尖捂著唇,蹙著秀氣的眉頭,輕輕嘶了一聲。
她是被什么東西蟄了嗎?
蚊子?
想了一下昨夜是宿在帳篷里,這還是頭一次在野外度過,沈清璃很快釋然。
沒關系。
星際的公民,每個人都是未來的戰士。不過被蚊子蟲子蟄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她不該那么嬌氣。
少女很快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后。
她在河邊簡單梳洗了一下,帶著采摘的新鮮野果回到了帳篷。
早上用過野果,付嫣忽然道。
“我們去找赤火蛇。”她主動提議。
沈清璃想了一會兒,點頭贊成,還特意背上了背包。
兩人順著森林中央走去,沒費什么功夫,路上竟然看到了很多赤火蛇。
這些小東西都軟趴趴像喝醉了酒似的,倒在地上和枝條上,全然沒有半點攻擊性。
沈清璃有些驚詫:“赤火蛇怎么這樣啦?”
付嫣唇角微彎:“昨夜吃壞了東西吧。”
她視線落到少女還有些紅腫的唇瓣上,那是她昨夜細細采過的花蜜,的確是甜的。
狐貍眼的少女,瞇起眼睛,眼底閃過幾絲饜足。
沈清璃從背包里抽出隨身攜帶的小刀,抿著唇道。
“那嫣嫣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取膽。”
第一次經歷野外訓練,沈清璃卻不想讓付嫣看出自己的膽怯和心虛來。
昨天晚上已經讓嫣嫣守夜累到了,她今天白天就得多做一點。
她估算著需要的量,三條赤火蛇應該足夠了。
具體的操作步驟,她在學堂里,曾經在全息課堂上看過老師動手,知道是什么流程。
然而到了跟前,親眼看著軟趴趴盤著的蛇,她卻一個哆嗦,大腦在尖叫。
害怕這些軟軟又滑膩的生物,不敢碰。
“…嫣嫣,你別怕。我這邊很快…我、我馬上就弄好了。”
沈清璃自己害怕,還要壯著膽子開口安慰付嫣。
她抿著唇,拿出熏香,指尖輕顫著熏赤火蛇。
半晌,輕輕瞇眼,側著臉觀察赤火蛇的狀態。看它們失去意識了,她咬咬牙,拿著匕首皺著小臉劃過去。
付嫣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兩條纖細的腿晃了兩下,狐貍眼閃過興味。
沈清璃是真的養得干干凈凈,從小在善中長大的少女。
從纖白手指到白皙的臉頰,哪怕眼神和頭發,都干凈細膩,身上也仿佛永遠帶著體香。
花兒似的,柔嫩清香。
付嫣兩手托腮,長睫眨了兩下,幾乎是欣賞的看著清麗少女,還拿出一個早上沈清璃采來的野果,咔嚓的清脆咬了一口。
她狐貍眼專注的看著沈清璃。
看她青蔥似的手指,有些哆嗦的按住赤火蛇,連帶著那副單薄纖細身軀都輕顫。
沈清璃咬住唇,匕首劃過去的時候,無法遏制的臉色蒼白,想暈過去或者反胃的吐出來。
她怕蛇,怕血,怕死。
然而這些因素,全都牽在了一起,滾雪球似的壓在她頭頂。
可少女愣是咬著唇,捏緊了匕首,強撐著一聲不吭。
森林里的陽光一照,沈清璃淺色瞳孔仿佛跟著渙散放大,她身體不受控制的開始輕顫。
暗色的血濺在她瑩白的手背上,對比鮮明。
宛如純潔的雪被染上了擦不去的墮落印記。
付嫣嘴里的野果還剩一半,她線條狹長的狐貍眼瞇了瞇。
野果忽然不甜了。
付嫣心里驟然生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悶。
“停下。”少女從石頭上跳下來,走到沈清璃面前。
她踩著學堂里統一定制的作戰靴,黑色皮革襯得雙腿修長筆直,肌膚如玉,兩條腿是骨肉均勻的那種美。
站在赤火蛇身旁,她顯得亭亭玉立。
平時擠出甜軟笑容的小臉,此刻卻面無表情的繃著。
狐貍眼里暗色涌動。
沈清璃沒聽到她的話,還在僵著身子試圖取膽。
黑色匕首上刻著繁復花紋,雪亮的刃已經染上了血,和少女手背白皙肌膚一樣。
匕首刃尖輕輕顫著落到蛇身上。
“我說停。”付嫣蹙眉,伸出手掰著少女的臉,讓她抬起頭。
沈清璃那張總是溫軟笑著帶著溫柔的臉,此刻濺了一點蛇血。
漂亮的溫柔瞳孔,被光一照,呆呆的又無措的看著付嫣。
這模樣和昨夜在帳篷里,乖巧睡著的少女,判若兩人。
像白紙被潑上了臟黑墨跡,或者壞掉的干凈娃娃。
付嫣抿唇,壓下心里莫名的煩躁。
她緩緩俯身,沉默的用柔軟手帕擦去少女臉上的血點。
動作輕柔,睫毛蝴蝶似的眨。
“如果害怕。”
“你可以說不。交給我來弄。”
少女狐貍眼里沒有笑意,握著沈清璃的手,從她手里拿過匕首。
她慢條斯理擦拭著少女手背上的血污。
及腰長發順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白皙的瓜子臉上,狐貍眼似笑非笑。
“姐姐這么膽小,朝我撒個嬌,我就保護你。”
“乖,試試?”
她捏著沈清璃細細的手腕。唇紅齒白,粉面桃腮。
狐貍眼微微瞇著,似寵似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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