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誤傷言公子自悔
巳時,季宓寧先醒了過來。
主臥的帷幔遮光很強,她并未覺得日光刺眼,只模糊聽見幾聲鳥叫,還聽見了耳邊趙容疾的呼吸聲。昨晚瘋的夠嗆,她也不知道當時究竟是哪句話說完便忽然睡了過去。轉頭看了看躺在一旁的趙容疾,輕輕抬起他攬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趙容疾還沒醒,一只胳膊依舊保持著環繞空氣的狀態,季宓寧輕輕揚起嘴角,托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昨晚本來是想逗逗他了事的,季宓寧自認從沒跟哪個男人走得近過,就算原先在齊府差點被要去做了通房,她也決不妥協,誓要避開齊梧任何的身體接觸,不會給人留一點念想。
可趙容疾卻不大一樣,大概是他這種整日正經八百嚴肅嘴硬的性格極其有趣,季宓寧不僅并不反感跟他有些發展,反倒還挺懷念昨晚那個漫長的吻。
趙容疾親起人來倒是沒有了那股惹人討厭的勁,像個愣頭青似的抱著她生啃,可哪怕吻的再忘情,手上的動作都絲毫不會逾矩。
其實季宓寧完全感受到他忍得非常之辛苦,也覺得既然都并排躺在了這里,那任他做點什么也無所謂,畢竟如果她不喜歡,趙容疾根本連同她說幾句話的機會都不會有。
可就算她再如何深思熟慮,對方還是一手攬著她攻城略地,一手緊緊握住床頭那根木柱,堅決不碰她一下。
所以季宓寧越來越覺得他有意思,明明心里已經開始喜歡,可嘴上就是死不承認,這邊剛親完松開,那邊就又裝作對她不耐煩,嘴上讓她討不到好,卻還要摟著她睡。
她翻身下床拾起衣服套上,自顧自起床梳洗打扮。結果發現趙容疾屋里根本就只有張鏡子,其余就是書架刀架和家居擺件,其余什么都沒有。
季宓寧坐在桌前百無聊賴的照著鏡子,用梳子給自己挽了兩個精致俏皮的發髻,又用已經換好的熱茶和熱水洗漱完畢,準備出門透透氣。
直到現在,趙容疾還在睡懶覺。
她剛繞出屏風準備開門,便聽見了一陣極輕微的敲門聲。
這聲音小到站在跟前都不一定聽得清楚,季宓寧倒是有些懷疑這人是不是誠心敲門,于是便猝不及防一把拉開,將門外的小丫鬟們逮了個正著。
“你們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啊!”
為首的小丫鬟一聲輕叫,趕緊揮手解釋道:“季季姑娘要沐浴嗎?我們已經把熱水備好了!”
季宓寧搖頭:“不用,現在什么時辰了?”
“已經快午時了。”
她捧著臉頰大驚道:“午時?我的天吶我怎么能睡到午時?!”
小丫鬟們互相交換了一個曖昧不明的眼神,賠笑開解道:“姑娘昨晚累了,多睡會兒很正常的,二公子還沒起嗎?”
季宓寧一心只關心吃飯的問題,便隨意點了點頭往屋里走,鄭重囑咐道:“他沒起,你們快去弄點吃的來,我好餓啊!”
“好!”
她閉上門踱步回了榻邊,等來等去餐食還沒端來,便百無聊賴的掀開帷幔,趴在床邊朝趙容疾的耳朵吹氣。
就是閑不住要鬧他,可對方好像沒什么反應,季宓寧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亦沒發現異樣。
把人直接叫醒沒有新意,她索性附身在他耳畔落下一個輕吻,小聲呢喃道:“阿宓”
趙容疾眼睛動了動,她又從善如流地朝上吻,不斷重復著阿宓這兩個字。
終于,徘徊在清醒邊緣的趙容疾,嘴里也輕聲重復道:
“阿宓。”
她不懷好意地一笑,扶住趙容疾的側臉,再次低頭吻住了他的唇。
這種感覺十分上癮,她剛貼上,對方便睜開了眼睛。
“”
季宓寧故作驚訝地朝后撤退,眼神左右飄忽道:“你剛才睡夢中叫我名字,我以為”
趙容疾呼吸有些急促,大概也是被她嚇了一跳。
昨晚再怎么也是深夜,黑漆漆誰也看不到誰,哪怕季宓寧脫掉衣服,他也只能看到個輪廓而已。現下光明正大地四目相對,實在有些超出了趙容疾的承受范圍。
更別提還是這樣的喚醒方式。
他腦袋反應過來,一把抓過被子蓋住自己下半身,尷尬地命令季宓寧坐到一邊去。小丫鬟把早飯呈了進來,季宓寧揮手示意她先出去。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她反倒湊近看了看趙容疾通紅的耳根:“我給你看看好不好?”
“不必!”
他強硬拒絕,兀自緩和了會兒,目送季宓寧走到桌邊坐下吃飯,啃蘋果的同時還不忘托腮沖他笑笑,嬌俏道:“還不起嗎?等一下早飯要涼了。”
趙容疾無語,面色凝重地從榻上站了起來,徑直去了屏風后洗漱。
季宓寧幫他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腰帶,將手中的蘋果放下,兩只黝黑的眼珠閃亮亮地一轉,放輕腳步,也閃進了屏風后頭。
“趙容疾?”她將腰帶奉上,看著對方用帕子擦了擦臉,甜甜笑道:“我幫你更衣吧!”
趙容疾轉過身道:“你跟過來做什么?”
“你腰帶忘拿了,我給你送來。”
“不必,我今日不佩這條。”
她歪著腦袋盯上趙容疾刻意躲閃的目光,忿忿抗議道:“你昨晚可不是這么冷淡的,你抱著我啃的時候,想過自己第二天早上會這么對待我嗎?”
“你胡說什么!”他佯怒道:“誰抱著你啃了?”
“行吧,我就知道你不認賬。”
季宓寧正好借坡下驢,抱臂靠在屏風旁嘆息:“無所謂,反正我今日就要回去了,你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只一段露水情緣罷了。”
趙容疾敏銳地聽出她話里的意思,嘴唇微張,好像想脫口而出說些什么,卻又立即吞了回去。
“你要回去?回哪里去?”
“回戴府呀!如果人家嫌我惹事不要我了,我就回家去嘍。”
他鄙夷道:“回你在那條巷子里的家嗎?”
“是,但也不完全是。”季宓寧聳肩道:“我要回無定郡去了,那里才是我的家。”
此話一出,趙容疾立即愣在了原地。
他心里有些酸澀,本意自然是不愿放她走的,但左右說不出口也放不下架子,只好換種方式,直白問道:“戴府所懸玉墜還需要你親手取下,你如何能走?”
季宓寧笑道:“這么珍貴的寶物,二十八日后,那位少年自會來取,到時讓他摘下就是啦!當時只不過隨便點了我去掛而已,你們不會真的信了吧?”
趙容疾冷哼道:“你不能再回戴府做丫鬟。”
季宓寧道:“為何?”
“你長相與驃騎府祠堂內的女子如出一轍,長輩們都心知肚明,你若是去做些雜活累活,要將我們驃騎府的顏面置于何地?”
她愣了愣,隨即像是聽到些什么驚世胡謅似地大笑起來:“你好天真啊趙容疾!開陽的人那么多,說不準長得跟畫像相似的姑娘一抓一把,你就因為這個,不讓我回到原有的生活,會不會太荒謬?”
他心底著急,口不擇言的毛病又犯上頭來,直對她冷語道:“你就那么喜歡給人端茶倒水?”
此話剛一出口,趙容疾立即意識到自己失言,卻又覆水難收抹不下面子道歉,只好逃避似地側過了臉。而面前的季宓寧果然斂了喜色,瞬間沉寂下來。
她一改昨日玩笑可愛的表情,精致的瑞鳳眼直直望著趙容疾,一字一句道:“沒有人喜歡給任何人端茶倒水,你以為我不想住大房子被人伺候嗎?你以為人人都跟你們臨神的貴公子貴小姐們一樣衣食無憂、嬌生慣養的嗎?”
趙容疾故作不屑地避開她的眼神,皺起了眉頭,竟再次弄巧成拙道:“你留在驃騎府,這些不都有了?”
他幼稚的言下之意實際是期盼留她在原地,并讓她以更好的方式在驃騎府生活,可說到底總是傷人且膚淺,季宓寧立即怒道:“怎么?你意思是我沾你的光了?”
見她生氣,趙容疾默默反思著自己的無禮,正思索如何合理致歉,便見她轉身走進主臥,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
季宓寧拜托那幾個小丫鬟將她原有的衣裳送來,重新換好,將那件里衣和一套絲裙全部扔到了趙容疾榻上。
隨后,她二話不說便走出了趙容疾的寢苑,直直往驃騎府的大門而去。
她面色不善,走的風風火火,那幾個小丫鬟在后頭追得很緊,不難猜到趙容疾又惹了人家姑娘生氣,趕緊上去哄道:
“季姑娘怎么啦!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是不是二公子又說什么重話了?”
“是呀是呀!我們公子就是嘴硬了點,他心不壞的!姑娘別氣他!”
季宓寧忽然停下腳步,后背被來不及剎住的小丫鬟們碰個正著,她扯起嘴角笑了笑,友善地牽起為首丫鬟的手,沖身后的一眾家丁玄衛道:“不是你們家二公子的問題,是我惹怒了二公子被趕出來,所以你們不必再跟著我,都回去忙吧。”
眾人面面相覷,腳步果然停在了原地。她暢通無阻地小跑到府門口,正要離開,便看見了蔡上的身影。
他護著一位姑娘從馬車上下來,眼神里滿是藏不住的喜歡與愛慕,季宓寧饒有興趣地躲在石獅后打量他們兩個,見那姑娘一身精簡的華服,手持一把鑲金紈扇,顰笑舉動都很優雅,妥妥是位文靜賢淑的大家閨秀。
這樣的貴家千金,即便長相同她比起來差了些,但那般腹有詩書的恬靜氣質卻是季宓寧無法匹及的。她出神地盯著那只極漂亮的扇子看了看,方才記起,這貌似就是馮收菽本人。
她只垂眸躲在原地黯然片刻,便轉身順著府門旁的竹林小道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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