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臨戴宅無遁驅魔(二)
不知趙容疾已經在這里站了多久,她呆呆地頓了一下,隨即立刻怒道:“誰讓你偷聽我們說話的?”
“我只是出來尋人,并不算偷聽。”
他大步走到季宓寧身邊,面色不善道:“你不要得寸進尺。”
季宓寧挑釁道:“你也安分點!不然我可要走了!”
“若你要走。”趙容疾直視她的目光,“須得親口告訴我,那晚之事你毫不在意,半點也不喜歡同我在一起。當時所說所做,全部只是與我玩笑,拿我開心而已。”
季宓寧被他嚴正的模樣嚇到,悻悻地抱臂昂首:“那我說了你要怎么樣?”
“你說出來,有韓前輩為證,趙某絕不再糾纏。”
她冷哼:“不糾纏我,然后去糾纏那位溫婉可人又聽你話的岳小姐嗎?”
趙容疾見她話里話外已然吃醋卻不自覺,抑制住揚起嘴角的沖動,擺出一副頗無所謂的表情,隨便聳了聳肩。
“到時趙某不論去糾纏誰,都與季姑娘你沒有半分關系。”
這話頓時激起了季宓寧的逆反心理。
她跳起來沖著趙容疾胸口狠狠一推,扭頭沖韓義告狀:“叔伯你看他!我告訴你他說話很過分!果然沒錯吧!”
趙容疾雙手忽然扶住她的肩膀,將她半圈進了懷里。
“抱歉。”他道:“我那日確實不應該,但已向你道歉多次,為何不能求得一個原諒?”
“你道歉我就要接受嗎?我叔伯從小就告訴我,要同一個真正真心愛我敬我的人在一起,你并不尊敬我,所以我不喜歡你。”
季宓寧別開臉道:“好吧!我姑且算原諒你了,只是求親不行。”
趙容疾直接點頭:“好,那你還回無定嗎?”
“你管我回不回?”
她撅起嘴氣沖沖地走到一邊坐下,趙容疾也不惱,干脆走到一旁看戲的韓義跟前抱起拳,行了個大禮——“前輩可愿將季姑娘托付給在下?”
韓義笑道:“托付?你要做什么?”
“趙某聽聞季姑娘自幼便無雙親。”他抬眸看向坐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季宓寧:“前輩若帶她回到無定,她也是孤身一人,就算再尋一門親事,也必然找不到比驃騎府更好的歸宿。”
韓義揮扇沉默,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番。
然后向他拋出了那只鏡子。
“趙公子臉上沾東西了,看看。”
趙容疾單手將法鏡穩穩接過,擺正在面前,從明亮的鏡中看到了自己的臉。
這張八邊形的法鏡背面刻著精致的符篆,邊緣繞著一圈赤紅一圈金線,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名堂來,亦是沒發覺臉上有何異處。韓義接過趙容疾遞回的法鏡,低頭看看鏡面,滿意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阿宓可以先在你這里。”他起身朝府外走去:“但你最好不要起什么歪心思。”
趙容疾立即承諾道:“季姑娘乃我驃騎府貴客,趙某絕不越矩,請您放心。”
季宓寧三兩步跟上他:“叔伯!你不帶我回去了嗎?”
“乖阿宓,叔伯知道你不想走。”韓義輕笑著摸摸她頭頂安撫道:“叔伯現下有些急事,過段時日便來接你。”
“那要過幾天才會來?叔伯你要去做什么?”
他思慮半晌,將隨身法鏡遞給季宓寧:“一月后便歸,你將此鏡拿好,再將那只玉墜掛在身前,不要卸下。”
季宓寧皺眉追問道:“叔伯你到底要去哪里呀?”
“到息鞅郡去尋位老友,不必擔心。”
韓義回首示意他們二人停步不必再跟,又仔細看了看季宓寧脖頸上的傷口,面色嚴肅道:“阿宓,你這些日子就跟著他,不許上街胡跑,聽到沒有?”
說罷,他從腰帶上解下滿滿一袋銀錢,信手扔進了趙容疾懷里。
他正想拒絕,韓義便輕點幾下扇身:“拿著吧,我們家阿宓不白吃白住你們驃騎府的。”
趙容疾雙拳緊握,面色窘迫道:“前輩誤會在下并非此意。”
季宓寧一把將錢袋奪過抗議道:“我拿著錢出去住就可以了,不去他們家!”
韓義將她右手抬起,耐心指著法鏡道:“阿宓聽話,在叔伯回來接你之前,就安心住在那里,將這法鏡擱在臥室。”
她見韓義面色雖然溫和,可語氣卻十分堅定,也不好再給他添麻煩,只好握緊手中錢袋,眼淚汪汪地點了幾下腦袋。
許是沒想到季宓寧會這般委屈,一旁的趙容疾立即手足無措地想拍拍她的肩。
誰知還沒挨到人,便被她靈敏躲開了。
“”
“叔伯,那你記得早點來接我回家!”
韓義確是有些急事,但又舍不得看小心肝掉金豆,只好豎起四指發誓道:“沖日月陘起誓,一月后定會趕回來接我們阿宓。”
她趕緊擦擦眼淚揮手:“不止日月陘!還有南嶺神君呢!要向神君也發誓!”
趙容疾注視著她認真撒嬌的樣子,愈發覺得這人像個小孩,跟他面前那個勾人又機靈小狐貍精完全不同,倒是極有意思。
“好,對南嶺神君起誓,放心吧!”
季宓寧不情不愿地跟著趙容疾,將韓義送到府門前,緊趕慢趕跟在馬后同他揮手作別,手中緊緊抓著那只錢袋,小臉愁云密布,難過的有些皺巴巴的。
雖說韓義也是一步三回頭,但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走了。趙容疾跟在她身后沒有離開,直到季宓寧停下腳步,他才開口問道:“走吧?”
她不回話,握著錢袋徑直向前走。
趙容疾依舊面無表情地跟著,好脾氣道:“你餓了嗎?”
季宓寧搖搖頭,忽然調轉方向往郡西去,他輕握住她手腕,一字一句道:“你要去哪兒?”
她將錢袋拉開數了數,頭也不抬道:“我要回家。”
“郡門在那邊,你為何要往這里去?”
“因為我要去買輛馬車。”
趙容疾無奈嘆氣,皺起那對鋒利的眉,盯著她看了半晌。
“天色晚了,同我回去吧。”
季宓寧看了看身邊的絡繹不絕的路人,右側眉毛微微一挑,沖趙容疾伸出了手:“你要是敢牽著我回,我就答應。”
“”
下一秒,趙容疾坦蕩地將她手心擒住,握在了身側。
他掌心很熱,季宓寧被那張大手穩穩牽上,便跟著趙容疾走了兩步,正要說些什么,他便駐足回顧:“我背你回也可以。”
“你背我?”她詫異道:“大街上的人都認得你,你還愿意背我回?”
他點頭。
“切!我才不同意呢!我一個這么漂亮的姑娘家!才不會在這么多人面前做出不好看的姿勢!”
話音剛落,趙容疾便一把將她打橫抱在了懷里。
季宓寧:“”
她伸手圈住趙容疾脖頸,腦袋不上不下僵在半空,驚恐地望了他一眼:“你你的馬不是還拴在府門口嗎?”
趙容疾點頭道:“你若想,我帶你騎馬回也不是不可以。”
季宓寧是一萬個不愿意趙容疾就這么抱著她游街的,于是立馬小雞啄米:“我想騎馬!你騎馬回吧!”
他依舊任人吩咐地點了頭。
結果她依然是打橫坐在鞍上被帶了回去,雙手緊抱著趙容疾的腰,根本不敢看馬,幾次三番都覺得自己要被生生甩下去。
可對方確實將她保護得很好——且依舊沒有亂摸。
原本就是在一條長長的四府街上,戴府和趙府離得并不遠,趙容疾剛從馬上將被顛的難得乖巧的季宓寧抱下,府內便立即沖出四五個小丫鬟和家丁,鬧鬧哄哄圍了上來。
“季姑娘!”
他們七嘴八舌道:“季姑娘回來啦!”
“您可算回來了!”那家丁松了口氣:“二公子這幾日找您都快找瘋了!”
趙容疾怒道:“沒大沒小胡說什么?府里的差事都做完了?”
季宓寧腿軟著沖他們笑笑,伸手揉了揉肚子,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她晃了晃腦袋,方才是第一次騎馬,盡管只有幾步路,一時間卻還是腳底虛浮,兩下順了順胸口,抬腳便要往府里去。
那小丫鬟一看她貌似想吐,立即跟上去護著,同時回頭對趙容疾責怪道:“二公子怎么能帶著季姑娘策馬呢!太危險了!”
一臉狀況之外的趙容疾根本沒有意識到她所言何意,只收回眼神道:“為何不能策馬?”
“季姑娘現下兩個月需得靜養,否則哪能懷上小公子的?”
趙容疾道:“你說什么?”
“季姑娘需要將養呀!”另個小丫鬟跟上他的腳步:“公子你不知,從那日你們二人圓房,我們便一直擔憂”
“等等,誰告訴你我們圓房了?”
她們兩個面面相覷,眼神中情緒復雜,但趙容疾保證自己從里面看出了一絲清楚的驚恐。
“”
二公子竟然不想承認?!他真是那樣的人嗎!?
兩個小姑娘瞬間如同被拔去舌頭,再不開口說一句了。趙容疾轉身大步流星地朝寢苑走,可在她們二人眼中,往日那個腰背挺直風姿卓越的二公子,仿佛已經死了。
待趙容疾走進主臥關上門,她們幾個才面色凝重地重新湊到了一起。
屋內只有他與季宓寧兩人,對方已經坐在銅鏡前整理起了頭發,并沒有想要開□□流的意思。
不過既然她沒有直接回客苑,則大概能夠說明,自己方才做的并不是那么糟糕。趙容疾卸下佩刀放在木架上,率先開口道:“這段時日住在這里,需要些什么便告訴我。”
結果,季宓寧只歪著腦袋,云淡風輕地回頭望了他一眼。
趙容疾頓時語塞。
她是如假包換的萬分貌美,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是萬中無一的明媚完美,五官精致,驚艷風情到萬中無一。
“你想要給我買些什么嗎?”
她指尖輕卷起一縷發絲,又問道:“你想買些什么來裝點這里?買點什么來打扮我?”
趙容疾嚴肅坐回桌邊:“自然是你需要什么,我便添置什么。”
季宓寧道:“你說想要娶我的,那就要猜猜我喜歡什么。”
他側臉與季宓寧對視,按她所愿認真思索起來。首先打量了一下主臥和床榻,輕聲開口道:“或許你需要一個新衣柜,以及新衣裙。”
她滿意點頭并站起身道:“說的不錯。”
“大概還有妝臺、胭脂眉黛這樣的小物件。”
季宓寧朝他靠近:“對。”
“其余你喜歡什么便買什么,我猜不出。”
他剛回神,季宓寧已踱步至他身邊站定,坐在他面前的圓凳上,與他膝蓋碰著膝蓋。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聽你說真心話。現下你又將我帶回驃騎府一次,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她聲音格外清晰地傳進了趙容疾耳中,魅惑人心道:“你究竟想不想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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