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融冰夜同榻共枕
趙容疾輕嘆道:“你為何總提起這個?”
季宓寧抿起嘴唇,依舊是清純誘人地直視他雙眼,侃侃而談道:“你看,你明顯是喜歡我的,雖然不知你究竟何時對我有了情意,但大約那晚我們相擁長吻之后,你便更加想要我,所以才會尋我尋得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對不對?”
趙容疾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她接著分析道:“我既然同你回來了,就干脆對你說實話,我真的不討厭你,相反呢其實還有點喜歡你,雖然你脾氣很差規矩很多而且還比我大幾歲,但好在人長得挺拔俊俏,還有點刀子嘴豆腐心,我挺喜歡。”
“所以呢?”
“所以。”季宓寧沖他笑道:“我這個人向來是喜歡就要說出來的,我知道你擔心我依舊是拿你做消遣,但其實我根本不是那種人,如果我不喜歡你,絕對不會拿這樣的話術開玩笑。”
趙容疾垂眸盯著桌邊,耳根莫名發燙,卻依然皺眉質問道:“你現在沒有在開玩笑?之前是你自己說不愿嫁進驃騎府,讓我忘了那晚之事的。”
季宓寧長嘆一聲翻個白眼:“那時候我很生你的氣!你道歉后我也決定原諒你了!現在能不能把問題引回你自己身上?”
她一副占據主導毋庸置疑的架勢,趙容疾無奈,只好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接著說。
“你告訴我你真的真的很想要我,我就真的真的愿意今夜同你圓房。”季宓寧神秘地指了指屋外:“你知道你們家小丫鬟為什么說不許你帶我騎馬嗎?我方才可是已經聽到嘍。”
這茬確實令他百思不得其解,趙容疾神色暗了暗,問道:“為何?”
“因為她們以為那晚”季宓寧一本正經:“她們以為我會懷你的孩子,明白嗎?懷孕的話就不能騎馬,如果你”
趙容疾立即拍案而起。
“一派胡言!這些人一天都在亂傳什么!”
“哎哎哎!你喊什么喊!”季宓寧怒道:“給我坐下!”
“”
不論是先前在主街上驅使玄衛們去擒那刻薄小販夫妻二人,抑或是在驃騎府里與家丁丫鬟們打成一片,甚至是在街頭啃著干餅悉心指導蔡上的感情世界,季宓寧在占據話題高地這方面確實很有一套,也很能胡攪蠻纏地把人從東八里繞到西八里。趙容疾聽她這么嚴厲一喊,倒也罕見地沒再發作,重新坐回了她面前。
“你吼那么大聲是要干嘛?人家又不是空穴來風胡說的!那天早上你明明也看見了,我的衣裳和你的腰帶是不是都在地上散著?擱誰看到也說不清了好吧!”
趙容疾道:“你不是不認字嗎?怎么說起話來成語用的一套一套的?”
季宓寧挑眉自豪道:“我實際上并不是不認字,或者說我十五歲之前確實不認識幾個字,不過后來有人教我學會了一些。之所以對外宣稱我不認字,是因為我不想把自己展示的太聰明,其次我這個人還有點暈字,看見文章詩詞就腦袋暈,一般不會仔細看,跟不識字也沒區別。”
“不想把自己展示的太聰明?”他挑眉道。
“是啊,因為有些事情很邪門!”季宓寧打了個哈欠:“假如一個女孩非常有才,但是奇丑無比,人們就會大肆贊頌她的才情智慧;同樣,這姑娘雖傾國傾城,可卻大字不識一個,旁人也不會過分苛求,只覺得她單純可愛不諳世事,可倘若一旦這個姑娘又漂亮又有才華,就會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可放在你們男人身上就不是這樣的道理嘍!大家總包容你們更多些。”
雖說趙容疾打心底意識到她又在胡謅亂侃,卻依然接話道:“此話怎講?”
“會招惹嫉妒和閑話呀!這你都不懂?可千萬別惹小人,也別給自己惹事,兩樣好占一樣就行了。我已經長了一張被人嫉妒的臉,可不想再給自己選一條格外困難的道路。”
趙容疾不置可否:“都是誰教你的這些?你叔伯?”
她搖頭:“不是叔伯,是靈鳥郡郡司家的二公子,他教我的。”
“靈鳥郡郡司?”
趙容疾瞪大雙眼道:“姓齊的那位二公子?”
季宓寧點頭:“正是啊,你認識他?我先前就在他們家做了一年半的丫鬟,他好像還挺喜歡我,一直說要納我做通房,我不答應,后來就被趕出來嘍。”
“通房?!”趙容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對你做什么了嗎?”
“什么都沒有。”她歪頭笑道:“他連我的手都沒牽上過,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幸運嗎?我初吻可是給你了。”
趙容疾語塞。
“那晚也是我的”他別過臉,聲音明顯小了幾個度:“我的初吻。”
季宓寧哈哈大笑道:“你以為我是傻子?你多大啦?二十五總有了吧?你告訴我你作為臨神郡郡司,不僅沒有親過姑娘,還沒有納過通房?我可不信。”
“不論你信不信,驃騎府不是你所認為的那種地方。”
“什么地方?”
“我們這里沒有通房一說,在驃騎府,也從不許有任何不清不楚的逾矩行為。”
趙容疾咬牙切齒道:“婚事未定之前,我不會做出任何你所以為、或者所幻想的那些事。”
他說的倒是萬分事實,對于趙容疾這種又倔又不解風情的人而言,若是自己不喜,實在難以做出任何親密或過分的舉止。這番話斬釘截鐵向她承諾結束,胸腔內正不由得升起一陣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氣派,卻忽然聽見季宓寧噗嗤破防,笑倒在了桌面上。
“”
“婚事未定之前?那你那晚抱著我啃什么?你都不撒手的!簡直睜著眼睛說瞎話!”
趙容疾瞬間無話可說。
她斂了笑容,歪頭沖他眨了眨右眼:“天要黑了,你若是對我坦白心中所想,我今夜就真的給你。”
“不需要。”他毫不為所動道:“吃飯,吃完去沐浴。”
季宓寧故作詫異:“噢,所以你今晚不留我睡了是吧?”
趙容疾沉默著搖了搖頭。
“話說你姐姐呢?她知道你把我帶回這里來嗎?”
“她知道。”
“所以你還敢把我帶回來?你不怕你姐姐生氣?”
他不悅道:“她從不管這些,只需我別在外面丟她的臉。”
季宓寧狡黠一笑:“什么意思?我覺得你一舉一動都成熟得體,你姐姐干嘛會覺得你丟臉?”
“家姐一向嚴格。”趙容疾平靜道:“你餓不餓?”
“餓了。”她立即點菜:“我想要喝一碗山藥菌菇湯!”
趙容疾點頭:“還要什么。”
“不要了,我就喝碗湯。”
見她認真回答,趙容疾也不再多問,只出去交待晚飯在房中吃,便徑直去了書房,在一張紙上列了個清單。季宓寧如同一張狗皮膏藥似的,搬了只木椅湊近坐在他旁邊,安安靜靜盯著那張紙看,沒研究多久便腦袋發昏,直挺挺趴在了趙容疾書桌上,閉上了眼睛。
她隱約看懂對方在寫一些物品名稱,知道趙容疾是在為她添東西,所以無精打采地奪過他手中的筆,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趙容疾立即斥道:“你做什么?”
“別寫了,不用買任何東西,我十天后就要走,在這里也就是吃吃睡睡,有張床就行,整這么麻煩!”
他一把將筆奪回,倔強地重新寫了起來。
季宓寧看他冥頑不靈,便順手將韓義給的錢袋掏出來,放在了趙容疾那只硯臺前。
“”
“我說了不需要。”
“需要。”她依舊趴著犯困:“這是我叔伯給我的飯錢,既然要在你這里呆著,那就應該給你。”
趙容疾那對總是舒展不開的眉頭貌似愁得更緊了,他將筆小心放下,朝季宓寧剖析道:“你還是很在意那日我對你說的話,就算嘴上說著不在乎,但心里依舊很受傷。”
她倒也不覺羞怯,只懶散趴著點了點頭。
“是啊!因為這句話是從你嘴里說出來的,所以我格外受傷!”
趙容疾臉色稍緩,松了松自己的束腕。季宓寧從桌面上撐起腦袋,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給人端茶倒水并不是我常干的事,在齊府那一年里我也只是偶爾做,大部分時間齊梧都不讓我跟旁人一起干雜役。我童年時與離開齊府之后的時段主要是靠賣藝為生,養活自己沒什么問題。”
“別人覺得我出身不好也就罷了,但如果是我有些好感的人這么瞧不上我,我當然會生氣。”
“”
他輕嘆一聲,將那只錢袋拎起收下,沖季宓寧點了點頭。
“罷了,我收下。”趙容疾將那張紙疊起放在胸前,起身推回了椅子:“我明白你怎么想。”
“你才不會明白我是怎么想的,直接收著吧,別覺得自己很了解我。”
季宓寧沖他甜甜地笑了一下,起身拍拍屁股,蹦蹦跳跳地閃身回了主臥。他轉而出門派遣家丁去選購物品,自己則在苑內靜心練刀,中途丫鬟將晚餐送來,趙容疾拭干額頭上的汗水,披上外套,親自將湯盅和飯食端進了臥室內。
主臥里漆黑一片,想來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趙容疾將餐盤放在窗前的榻桌上,取出一張火折子點上燈,環顧了屋內一周,并沒有看見季宓寧的身影,只看到衣架上掛著自己的一件披風,以及她的全套衣物。他大步湊近床邊一看,果然找到了她胡亂甩在地上的鞋。
小心翼翼掀開帷幔,季宓寧已經換過里衣躺在榻上入睡,身上緊緊裹著被子,看樣子睡得很熟。
她罕見安分地睡到了榻內,不過枕的依然是趙容疾的那只栗紫色軟枕,沉沉進入了夢鄉。
想來將她喚醒則是擾人清夢的不當舉動,趙容疾干脆轉身回到窗前吹滅了兩盞燈,僅留下一只,讓屋內有些光線即可。
他坐在桌邊隨意斟了一杯酒,盡可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小半個時辰后,榻上的季宓寧翻了個身。趙容疾將手中的書放下,從桌前經過時腳步一頓,順手給她倒了杯茶,送到了帷幔外。
果然,季宓寧頭發亂糟糟地坐起身來,小聲嗚咽道:“我要喝水”
話音剛落,一杯茶水便被平穩遞了進來。
她湊上去喝完,立刻元氣滿滿地伸了個懶腰,問道:“天都黑啦!飯好了沒?”
趙容疾指了指桌上的餐盤:“剛熱好。”
季宓寧不由分說往他懷里一撲:“好香呀!你把湯端來給我喝好不好?”
“沒有在床上用飯的規矩。”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的床,我就想在這里吃。”
看著季宓寧無辜的模樣,趙容疾依舊不肯妥協,只冷著臉道:“那就不要吃了。”
“你怎么這樣?”
趙容疾也道:“你怎么這樣?”
季宓寧撅嘴抱緊他,猛地在他懷里扭了幾下,并沒有生氣的意思,反倒更變本加厲撩撥,吻了吻趙容疾的耳后,帶著他失重倒在了榻上。
“那我不吃了,讓我嘗嘗你是什么味兒的吧”
趙容疾一只手臂撐在她耳邊,凌空與她對視,感到血液轟地涌上腦袋,耳根陣陣發燙。
就這么僵持半刻,季宓寧一邊咬唇輕笑,一邊湊近他身前聞了聞。
“你身上怎么有汗味?”她道:“你方才去做什么啦?”
許是方才練刀時有些熱,又或許是她平白撩撥出了一身汗,總之搞得趙容疾有些莫名窘迫。平時練刀后通常只會換身衣裳,待睡前再去洗澡,今夜倒是第一次聽到姑娘說他身上氣味怪異,因此向來風度端方的二公子只好無言起身,準備去榻下更衣沐浴。
他剛從季宓寧身上撐起,便聽她不滿地哼唧一聲,重新撲過來鉆進了他懷里。
“其實也沒什么,別不高興嘛!”
趙容疾低頭聞了聞自己,想到先前在演武場遇見岳家小姐時,對方貌似從沒說過自己身上有汗味,今日他既已換過衣衫,應當不會過于明顯。
“”
他轉念一想,覺得季宓寧大概又在拿自己尋開心。
可對方并不明白他腦內風暴,偏偏又要湊上來調侃道:“那些喜歡你的世家小姐們,知道你身上什么味道嗎?她們一定從來沒有這么近的聞過你。”
趙容疾意味不明地注視著她,依舊保持沉默。
“她們大約只在你路過的時候感慨一下,覺得二公子是極有英雄氣概的。”
她笑道:“對嗎?我說的對不對?”
他一頭霧水道:“我去沐浴,你先休息。”
季宓寧立即牢牢將他拽住,又是故技重施將人撲倒,只是這次掌握了主動權,完全壓在他身上。因為動作太突然,她自己也打了個趔趄,被趙容疾眼疾手快地扶腰穩住,亦是牢牢將她攬進了懷里。
“別洗了,我又不會嫌棄你。”
她伸手撫了撫趙容疾的額頭,將他眉頭展平,玩性大發地啟唇,在他眉峰處吻了一下。季宓寧眼尾帶笑,極其繾綣地貼上了他的臉頰。
“你還忍啊?”她努力憋笑道:“你再忍,我可就懷疑你有問題了。”
兩人借著搖曳的燭光對視,她明顯感到趙容疾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攬在她腰后的手掌也越收越緊,且緩慢向下移動了半寸。
下一刻,趙容疾神色微妙地一個利落翻身,瞬間便將毫無防備的季宓寧壓倒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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