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陽內心一蕩，漲紅了臉。所幸西門雪沒有看他，直接走向了側門。那名引領也忙不迭地跑到西門雪身邊帶路。

        尚陽目送著西門雪出了側門，才走向會議室，心里還想，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往商界奔，這商界里的確存在著太多的誘惑。

        林茹等三人在餐桌旁有說有笑，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到了近九點鐘，餐桌上只剩下了殘羹剩飯，酒卻一滴未剩。張鵬還張羅著要酒，被林茹堅決地阻止了。林茹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看今天就聚到這兒吧！”

        張鵬知道林茹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她說要散，那就一定得散，否則，她會自行離開。他招呼服務員，張羅著結賬。

        劉建超是個愛較真兒的人，記憶力還超好。他看到服務員到柜臺拿賬單，就注視著林茹，調侃道：“跟雞干兒搶單的人，不會突然從地里長出來吧？！”

        林茹有些尷尬，無力地辯解：“我只是說，不一定是誰請客，沒說一定是誰。”

        張鵬沖劉建超皺起了眉頭，埋怨：“你這人就愛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看把林茹逼的，都說開繞口令了。”

        劉建超也覺出自己的話有“揪小辮子”的嫌疑，正想寬慰林茹，見服務員走了過來，就閉上嘴，什么也沒說。

        “先生，您的賬已有人結過了。”服務員走到張鵬身邊，恭敬地說。

        林茹等三人都一怔，劉建超還喃喃自語：“沒見認識人過來打招呼呀！不可能是西門雪吧？！”

        “絕對不可能，我倆沒那么熟。”林茹急忙搖頭說。

        “誰呀？誰替我們結的賬？”張鵬直視著服務員問。

        服務員卻遲疑著沒有吱聲。

        “你怎么不說話？”張鵬不悅地瞪大了眼。

        “是，是我們老板免的單。”服務員支吾著回答。

        “你們老板？你們老板是誰呀？”張鵬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口問。

        “嗨，他們老板不就是餃子陽嘛！”劉建超一揚眉毛說。

        “餃子陽？他為什么給我們免單？”張鵬納悶地問。

        “我，我也不知道。”服務員說。

        “去，你問一問他，為什么給我們免單。”張鵬大聲說。

        “不用問，我來給你們解釋。”一個渾厚的男音應聲響起。張鵬等三人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就見尚陽從附近的一架屏風后走了出來，走向了他們。

        今天下午的會議一直開到晚八點半才散。尚陽一見誤了飯點，便決定與會人員都到餃子館吃工作餐。

        他們都是從后門進來的，林茹等人自然沒有注意到他們。尚陽還吩咐大堂經理給他們找個僻靜的地方。剛吩咐完，尚陽就看到了林茹他們。而他們正開心地說笑，絲毫沒有注意到尚陽。尚陽心里立刻升騰起一陣暗喜，他正有一肚子話，要對林茹傾訴。

        酒會那天，他僅和林茹匆匆聊了幾句，就被西門雪打斷了。后來，尚陽再無時機和林茹獨處。此刻，在自己的地盤看見她，他哪能不心花怒放？

        尚陽沒有立即驚動林茹，他有了自己的打算，只是吩咐大堂經理給林茹他們免單。他和與會人員一起走進了一個屏風遮擋的飯桌旁落了座，貌似氣定神閑，實際上，他的心早飛到了林茹他們那一桌。

        每次，公司里的管理人員到餃子館里吃工作餐都很簡單，只是三種餡的餃子，四樣涼菜，一個湯，有了客人，才能例外。尚陽他們進來得晚，雖然吃得簡單，但也等候了十多分鐘，菜、主食和湯才上齊。

        眾人見老板一言不發地悶頭吃飯，也都不講富裕話，低著頭，吃自己的飯。十多個人的飯桌，倒比林茹他們三個人的飯桌安靜許多。眾人剛吃了一半，就聽到張鵬不滿的大聲喧嘩。尚陽這才起身，走出了屏風，走向林茹他們。

        張鵬和劉建超看到高大的尚陽過來，多少有些尷尬，但在林茹面前，他們也不愿示弱，都高昂著頭，沉著臉，擺出一副傲岸的模樣。

        也是因為林茹的緣故，尚陽不得不對他們倆強擠出一絲笑容，套著近乎：“哎喲，這兩位，我也見過。”

        “怎么，你認識他們倆？”林茹意外地問。

        “前幾天，我們在蘭心公園的球場偶然碰上，切磋過球技。”尚陽沖林茹說著，坐到了林茹對面的空位上。

        “他們倆和你切磋球技？”林茹吃驚地問。

        “我們倆球技是不如你，可也不意味著我們倆要白吃你們家的餃子啊！”張鵬十分硬氣地說。

        “大家總算認識一場，吃幾個餃子不算什么。”尚陽平靜地說，心里卻想，若不是林茹的緣故，別說免單，我連折扣也不給你們打。

        “跟你打過球，你就要免單，那你餃子館豈不會讓你的球友吃光？！”劉建超眨著瞇縫眼兒，揣著明白裝糊涂地說。其實，尚陽一出現在他的視野里，他就猜到這就是林茹預判的搶單人，還進一步想到，尚陽和林茹關系一定不同尋常，但他偏不點破。

        “尚陽是我發小。”林茹怕他們越說越僵，急忙向張鵬和劉建超介紹，又分別指著他們倆說，“他們倆是我的高中同學，鐵哥們兒，他叫張鵬，外號雞干兒；他叫劉建超，外號瞇眼兒。”

        “他們的名字都挺好記的。”尚陽笑了笑，客氣地說。

        “你餃子陽的外號也挺好記的。”張鵬冷著臉說。

        尚陽臉上掠過一絲不快，但還是壓了壓火氣，竭力平靜地說：“我看你們三位都喝了不少酒，我挨個送你們回家吧！”

        “不用，我們打車回。”張鵬干脆地說。

        劉建超卻皺著眉頭，白了他一眼。

        尚陽就勢說：“那好，那我送小茹回吧！”說完，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充滿期待地看著林茹。

        林茹遲疑著也站起身，看著他們倆說：“既然他有這番美意，那就一起走吧！”

        “不用。”張鵬倔強地說。

        劉建超又白了他一眼。

        林茹只好跟著尚陽離開了餐桌。

        劉建超看到他們倆走到了餐廳門前，急切地正要說什么，卻聽張鵬不滿地搶先說：“你干嗎用衛生球眼看了我兩回？”

        “你傻呀！你當人家愿意送咱們倆呢？人家那還不是客氣話？！”劉建超急色地說，“你把林茹一個人交給餃子陽，不是正中他的下懷？他還巴不得呢！”

        張鵬這才反應過來，囁嚅道：“你，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那種情況下，我能提醒你嗎？”劉建超無奈地說，但他小眼珠子轉了轉，又期待地說，“你說，讓林茹說服他加入我們球隊，他會答應嗎？”

        “嗯……，我可不愿讓林茹幫著我們干這事兒。”張鵬急忙擺手。

        “壯大我們的隊伍，這又不是什么丟人事兒。”劉建超卻不以為然。

        “那，那你去跟林茹說。”張鵬低下頭說。

        “我說就我說。”劉建超滿不在乎地說，“你呀，一遇事就會把我推到前面，以后一定要拿我當大哥看。”

        卡迪拉克越野車平穩地行駛在燈光旖旎的街道上，一向愛開快車的尚陽明顯將車速降了下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林茹沖尚陽說：“打籃球的人都偏愛越野車。”

        “你哥給你買了一輛什么車？也是越野車嗎？”尚陽兩眼平視著前方問。

        “什么叫我哥給我買？”林茹不悅地說，“是我爸爸給我買的二十歲生日禮物，是一輛路虎。”

        “你爸可真夠溺愛你的。”尚陽意外地說，“我這輛車，是我自己靠打球掙的錢以及平時攢的零花錢才付的首付，供了一年，我爸爸有點兒看不下去了，才替我結清了余款。”

        “男孩兒和女孩兒是不一樣的，女孩兒需要富養。”林茹說，“男孩兒則從小就要樹立自己奮斗的精神。”

        “可我小時候從沒拿你當女孩兒看。”尚陽說著，還扭頭審視了林茹一眼，“你自己也沒拿自己當女孩兒，凡事都要跟我比。只要我干過的事兒，你就一定要干。”

        “我現在還像個假小子嗎？”林茹做出了一個嬌態問，她現在最怕別人說她沒有女人味兒了。

        尚陽看了林茹一眼，并被她的嬌態撩撥得心旌搖蕩，但他表面平靜地說：“現在嘛，不突出了。你還記得你偷騎我們家的三輪車嗎？”尚陽又將話題拉回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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