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說，這都是李亮他們第一個上百萬的項目，三人還是很興奮。晚上李亮本來想做頓好的慶祝一下，馮新凱大手一揮，說今天不能再讓李亮下廚，咱們三個下館子。薛蘭和小美要忙著上課沒去，他們三個也沒走遠，就是在老長沙那里要了一桌，馮新凱專點招牌菜，今天高興，也沒按規矩點，就是大家想吃什么點什么，各種瓦罐湯，紅燒肉，辣子魚，臭豆腐，各種蒸菜，滿滿的擺了一大桌子。

        大家也沒廢話，上了菜就開始吃，他們吃飯一直是這樣的，沒人講話，先懟飽再說其他的，一個個都是十足的干飯王。

        李亮吃得最快，吃得差不多了，就舀了一碗湯，慢慢喝著等著他倆。馮新凱今天高興，難得的開了胃，大口的往嘴里塞著各種大塊肉。但是點的有點多，本來想回家拿飯盒的，卻被馮新凱制止了，他今天高興，就不想打包剩飯了。

        大力和李亮也依著他。李亮看都吃好了，雙手朝他倆做了一個揖：“這剩下的事，主要就要靠你倆奔忙了，我們這學期課多的很，估計幫不上大忙。不過我還是會多抽出時間來去工地上。”

        這話說的，馮新凱和大力點頭不迭。

        牛大力是最想早點把這房子蓋好的，他還等著房子結婚呢，今天去農大，他已經拜托了周處，讓他幫著留心有沒有人賣福利房。周處更光棍，直接告訴他，按照圖紙，也不可能可丁可卯的就是那么多套，會有幾套富余的，他跟學校申請一下，用比成本價高一點的價格賣給大力一套也沒大問題，就是這事不能隨便往外說。

        牛大力喜出望外，就是馮新凱和李亮也有點羨慕。這年頭都喜歡住樓房，大家沒幾個人住過樓，對于樓房都有一種向往，跟在后世以有一個小院為榮可不一樣。住樓房還有一個好處，不潮啊，這年頭蓋房子沒有幾戶做防水的，也沒有防水材料不是。但是李亮和馮新凱倒是沒想再買一套，他們在住的，馮新凱就一個人，李亮還不知道明年會分配到哪里，他們的錢不如留著干工程來得有用。

        這回工程并不像上次那么簡單而瑣碎，這回上的工人就不少，要從打基樁開始，水電，防水，瓦工，木工，搭腳手架，批墻，門窗，一個都不能少。不過也不發愁工人的問題，上次用的工人一聽說又有活，大家都搶著來。農大又向市里申請了一批議價糧，解決了工人的吃飯問題，還通過關系找了一批預制板來做樓板。

        拿到了第一筆預付款，牛大力和馮新凱就扎起了攤子。這回還跟上次一樣，一切按照標準來，上次積累的檔案模式都用上了，上次做的時候有多痛苦，這次做起來就有多輕松。李亮還請了他們系和土木的幾個同學業余的時候來工地上幫著跟。這回農大不給補助了，但是李亮他們自己給同學們發工資，一個月三十。

        不得不說，有報酬的勞動就是不一樣的，同學們的積極性可比上次大多了，就是功課緊張也沒耽誤他們上工地。

        這邊干的熱火朝天，李亮卻不知道，他們留給農大的第二套設計方案，這會兒已經流傳到了h市各大高校和各政府單位后勤的手里，而且引起了軒然大波。

        運動結束后，只要賬上有點錢的單位都急著蓋福利房，不比各大紡織廠那樣很多有自己的建筑公司，這些高校和政府單位，人少錢多，但是都缺房缺得厲害。特別是各大高校，多的是被平反的教授們，都被國家一下子補了十年的工資，手里有錢，但是學校就是沒房。這些人甚至跟學校提出，自己出一部分錢都可以，就是想改善一下自家的住房條件。

        領導們也急啊，他們也缺房，但是現在的房子吧，他沒設計。農大一按李亮他們的設計，后勤圈里就炸了窩。

        自從出了地面，工地上就開始不斷的有人來參觀。一開始牛大力他們也不知道，這些人大刺刺的就往里走，他們就攔住不讓進。這些人也不惱，還專門叫了周處過來。

        周處一來，就知道是咋回事，他告訴馮新凱，這些人一定要招呼好，有他的好處。馮新凱心領神會，干脆叫了做資料的小姑娘培訓了一番，還讓牛大力把材料堆放的地方和工具堆放的地方都用醒目的黃漆劃了區域，能走的地方都劃了線，牛大力還專門整理出了幾套專門用來參觀的樣板房，還準備了二十頂白色的安全帽，再來了人要參觀，就請他們登記下個人信息，再由講解員帶著才能進。要是趕上了飯點，他們還管飯。吃的不算是多好吧，但是也保證四菜一湯，有葷有素。

        這都是他們在白天鵝學到的，但是h市卻實實在在是個新鮮玩意。后勤圈就那么大，不到兩個月，能來看的都來過了一遍了。

        不過這會兒馮新凱他們卻遇到了難題。

        1979年底華國對各種原材料實行了調價，大幅度提高了收購價格，如原煤由1452／噸提高到了3232／噸，水泥由40／噸提高到了90／噸，同時允許企業可超計劃自行生產，并在市場上自行銷售。也就是后世所說的，雙軌制。

        這個在后世毀譽參半的政策，直接導致了一大批倒爺的產生，也就是后世所說的買空賣空，皮包公司。

        雖然李亮他們在做標書時已經考慮到了這個情況并且提高了預算，但是真到了用的時候才發現，現在是有錢也買不到材料。水泥鋼材鋼管鐵管只要領導開個條子，出去就是錢，沒有關系，這些材料根本就買不到！

        最后馮新凱還是用了劉根的老關系，一家鋼廠和一家水泥廠的銷售經理，才解決了材料的問題。當然，好處費也沒少給。

        因為是磚混結構，封頂很快，前前后后也就是兩個半月的時候就封了頂，這還是李亮堅持七天只能蓋一層的緣故。之后就是各種安裝工作。

        農大的老師們可坐不住了，這次能分到房的急著去看房，這次分不到的也想去看看，暢想一下美好的未來。大家看到那寬敞的陽臺和大客廳，都高興的了不得。

        1980年還不流行裝修，李亮他們簽的合同也約定了要簡單收拾一下，墻面屋頂要用石灰抹大白，地面要用水泥抹平，暖氣片，衛生間的水池和蹲坑，包括開關插座電燈都要給跑好裝好，還有門窗。這些零零碎碎的活，直忙到了快七月才全部結束。

        不過還沒等工程結束，一封頂，其他的單位都找了過來，如z大，市政府，市財政局，市人大，有四家單位。

        幾位來的都是當家人，最低也是后勤處的副處長，也都是來參觀過的。幾位明顯是約好了，來了也不客套，直接就開門見山，都是福利房，z大多一點，有三萬多平方，其他三家單位一個也就一萬多一點，加起來有七萬平方左右。要求很明確，就要李亮那套圖紙的設計，可能要稍加改動，工期也可以商量，價格卻要再低一點。

        牛大力卻沒讓步，他告訴這幾個單位，這次其實沒掙啥錢，主要是現在材料太過離譜，貴的一天一個價，根本就沒有啥利潤了，要是真想讓他們干，能把材料給解決了，價格就能商量，要不能，他們真的沒法降低價格了。

        幾位后勤主任對視了一眼，都笑了，可能材料對農大z大是個問題，但是對另外三家卻根本不是個事。他們心情頗好的還把z大的材料問題一起攬了下來。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明說也不進行招標了，材料的問題也不用擔心，他們什么材料都能拿到批條。牛大力一聽就心里有了底，就答應了幾家會去幾家單位進行設計變更后再報一個實在價。

        晚上他回家后一邊吃晚飯一邊跟李亮馮新凱說起了這事，馮新凱還沒啥，李亮卻興奮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力，你跟二哥去這幾家跑一跑，哪怕是工程少掙點呢，回頭我們讓他們多批點鋼材木材和水泥。”

        “批這些玩意兒干啥，夠咱們用就行了唄，買多了也浪費錢。”牛大力和馮新凱都被李亮嚇了一跳，有點不明所以。

        “你傻啊你，這些東西只要有批條，那就是錢！你忘了這次咱們找點鋼材鋼管有多難了嗎？都讓這些人倒出去了！這些東西只要能批出來就是錢！說不定比我們辛辛苦苦做個工程掙的還多！”

        李亮激動的站了起來，興奮的在屋里走來走去。

        這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牛大力和馮新凱一聽就懂了，眼里好像都有一團火在燒。牛大力在腦子里算著賬，越想越興奮，馮新凱更是高興的竄了起來，飯吃到一半也不吃了，沖出去買了兩瓶汾酒一只燒雞，嚷著要三個人一醉方休，今天晚上誰都不許站著出這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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