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我敢不敢。”劉嬤嬤招呼幾個雜役圍住丫鬟，然后讓人假裝把沈月殊的尸體拖走。

還沒等那些人動手，彪悍的丫鬟一個飛踢，踹翻了好幾個雜役。

騰空躍起的雜役，砸壞了不少瓷器花瓶，這可把劉嬤嬤給心疼壞了，這損失可不止三五十兩。

可看著小丫鬟的打扮，也不像能賠得起的，還一身的蠻力。

“好了，人你帶走吧。”

眼看就要到晚上開門做生意的時候，不能讓這點小事影響樓里的生意。

“賣身契也要給我，我要給我們小姐和林公子配冥婚。”

說到賣身契，劉嬤嬤眼神銳利了不少，按理說人都死了，把尸體帶回去厚葬，也算是成全了主仆一場的情分。

可她還要賣身契，這就很難不讓人多想了。

突如其來的毀容，還有武力值爆棚的丫鬟，這件事怎么想怎么蹊蹺，還故意挑這個時間點過來，現在還索要賣身契。

這一切都環環相扣，分明就是假死。

“來人吶，報官。”她故意詐眼前這個有勇無謀的丫頭，要是沈酒酒是假死，一定會露出端倪。

“報官就報官，我要告你們逼良為娼，害死我們家小姐。”丫鬟一氣之下又砸了幾個花瓶，隨即扛起地上冰冷的尸體不管不顧地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罵。

罵得那叫一個難聽。

“你們是干什么吃的，把人給我攔下來。”劉嬤嬤指著幾個躺在地上的壯仆，花樓干的就是逼良為娼的生意，要不然這些鶯鶯燕燕從哪里來的。

當初紅蝶就是北直街的豆腐西施，祖祖輩輩都是賣豆腐的本分人，她一眼相中了，就找賭徒帶著紅蝶的爹染上賭癮……

“上呀。”她踢了躺在地上的男人一腳。

受了重傷的壯仆，干脆躺在地上裝死。

跟這個形似李逵的女人硬碰硬，簡直是找死。裝死總比找死要好。

眼看活李逵的左腳就出了門。

“回來，賣身契我給你。”不管沈月殊是真死還是假死，能搞出來這么一連串的小把戲，想必也是有高人指點。

她犯不著硬碰硬，萬一真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她可吃不消。

送走那尊活閻王，劉嬤嬤抿了一口涼茶壓驚：“那小賤蹄子最近去了哪？”沈月殊在盛京城可沒什么親人了，跟外面的人肯定是最近才聯系上的。

穿著圓領罩甲的小廝欲言又止。

劉嬤嬤把青瓷茶盅砸在地上：“往日我對你們太親厚了是吧。”

小廝連忙磕頭謝罪，頭上的平頂小帽都被血染紅了：“回嬤嬤，是周公子不讓我告訴你，沈酒酒去過定王府的事情。”

劉嬤嬤直接從羅圈椅上面滑下來，說話都不利索了：“她從定王府回來就毀容了？”

“是的，她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捂著臉回來的，想必是得罪什么人了。”

劉嬤嬤只覺得遍體生寒，還好沈月殊已經被活李逵帶走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設想。得罪了定王，跟得罪閻王爺也沒什么區別。

唯一的區別就是閻王爺按照生死簿辦事，定王爺殺人全憑自己喜好。

沈月殊的事情已經了結了，接下來也該秋后算賬了。

“把周公瑾亂棍打死，喂狗。”

小廝撿起來地上的平頂小帽，就去辦事了。

攬月樓一天之內出了兩條人命，到了晚上依舊是張燈結彩，觥籌交錯，熱鬧非常。

“這些年，我對姓周也不錯，他為什么要這么害我。”

流觴宴是她準備了大半年的，這次玩得比較大，只要是能出黃金千兩，都能一親芳澤。

場地她都選好了，就在東湖中央的一個荒蕪的小島上，而沈月殊和那群男人要在湖上待整整一個月。

成人版老鷹抓小雞的游戲更能激發男人原始的欲望。

當初這個風聲一放出去，就不少男人躍躍欲試，不少人還交了定金。

沈月殊就算是能活著回來，也會被糟蹋得不成樣子。

而周懷瑾明知道沈月殊被定王府的人護著，還要堅持讓她沈月殊出席流觴宴，擺明了是想搞死她，想搞垮攬月閣。

“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劉嬤嬤長嘆一口氣。

“嬤嬤，周懷瑾是個讀書人，溫潤謙和，他是不是知道當年的事情了。”來福跟著劉嬤嬤好多年了，也算是半個枕邊人。

當年周懷瑾的媳婦早產，來醫館請接生婆，劉嬤嬤對周懷瑾一見傾心，買通接生婆子，讓周家媳婦一尸兩命。

“罷了罷了，人都死了，還說這些事情做什么。”物色新的男寵才是正經事，金銀這種冷冰冰的俗物，哪有男人知冷知熱。

這邊林鶯時焦急地轉圈圈，時不時看向拔步床上雙眼緊閉的女子。

“該不會真的死了吧？”

“不會，賽神醫從沒有失過手。”

林鶯時白了他一眼。

凌云默默低著頭，往后退了幾步，賽神醫說服用了假死藥，不到三個時辰就會自行醒來，現在都三天了，估計兇多吉少了。

要不是房間里放了很多消暑的冰桶，搞不好都會有尸臭味了。

她握著沈月殊冰涼的手，解開她大袖衫上的金屬子母扣。

凌云一驚一乍地叫起來，捂著眼睛，背過身：“你干嘛？”

“我看身上有沒有尸斑。”她以前看過一個刑偵劇，尸體胸部還有尸體最底部是最容易長尸斑的。

林鶯時話音剛落，頭就重重地往右偏過去。

沈月殊甩著發麻的手，看到林鶯時也驚了。

“對不起，我還以為是……”

林鶯時委屈地揉了揉臉，其實也不怪沈月殊，無論是那個女人一覺醒來，面對這種事情都會跟沈月殊的反應一樣。

“你剛剛死里逃生，我讓人給你做點清淡的飯菜。”

她害怕定王府里的人笑話她，還特意戴上了幃帽，為了兼顧防曬的作用，還把幃帽做到了及地的長度，在材質上也下了功夫。

選了黑色遮光又透氣的麻布。

陸九昭剛練完劍，只見一條黑影飄了出去。

在旁伺候的青山瞪大眼睛，自言自語：“現在刺客都這么囂張了嗎？”

“不是刺客，是林姑娘。”

“她又整什么幺蛾子。”陸九昭接過凌云手里的帕子擦了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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