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對策
星子點點,夜風微涼。
酒足飯飽后,葉清命人將李沉和向山送了回去,她則帶著方星辰在書房里與李柔娘、方啟山商量方二叔家的事。
孔婷先是簡單地說了方二叔的病情,也提出了休養(yǎng)的各種注意事項。
方啟山聽著自己父親的病情和母親的做法后,震驚、羞愧、難堪逐漸浮上臉面,遲遲沒有出聲。
葉清看著他變幻的神色,不禁嘆了口氣。
方啟山雖說已答應(yīng)了棄書從商,但他畢竟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尚未能一下子完全接受這些信息,也無法做出任何決定。
方星辰也蹙緊眉角,不可思議方二叔身體竟這般差了。但孔婷是齊老親傳弟子,醫(yī)術(shù)高明,是不會出錯的。
葉清看了幾人一眼,將他們的神色收入眼中,緩緩開口:“我今日找你們來,就是想著商討一下方二叔的休養(yǎng)事宜和應(yīng)對方式的。”
似乎能從葉清的話里聽到了她已有對策,方啟山仿若看到了主心骨,道:“我聽郡主的。”
葉清揚了揚眉毛,她可什么都還沒說呢。
李柔娘也看著葉清,道:“那說說你的想法吧。”
對于方二夫人的為人,李柔娘早已不知該說什么了。而且,平日里她與方二夫人也不熟絡(luò),更是不喜她那亂花錢、愛炫耀的性子。
要知道,方家的錢,都是她和方錦年辛苦賺來的。
“方二夫人花錢沒有節(jié)制,那是因為她知道方家家大業(yè)大,生意做得還不錯,即使花完了花光了,下個月又會有錢進賬,再不濟,她讓方二叔去找方老爺去要,也是能要點錢來過渡過渡的。”
這是方二夫人目前的花錢和認知狀態(tài),眾人也是知道的,卻一直沒有辦法應(yīng)對。
方老夫人住過去的這一年里,她還稍微有點節(jié)制,沒有再將月份花完過,也沒讓方二叔再去找方錦年拿錢。
葉清看了眼她們,繼續(xù)道:“她能這樣大手大腳地花錢,無非是兩個原因,一來方家確實有錢,二來她太閑了,三嘛,她有一群巴結(jié)她恭維她的人。如果將這三個緣由都給她切斷了,那她就無法折騰了。”
李柔娘點點頭,可是葉清的方式說來容易,做起來卻可能無處下手。因為她說的可都是事實啊。
“在外人眼里,方家最為人熟知的,是因為掌管了三條鹽道,也認為鹽道是方家最賺錢的生意。可是我們自己卻知道,其實鹽道根本就不賺錢,每年能保持盈虧自負就不錯了。”
方家掌管鹽道的這些年來,從來沒有無故漲價升價,更是為了整個大蕭的百姓能吃得上鹽,很多偏遠地方都會送貨過去,而且很多時候,送到那些偏遠山區(qū)的貨,都是虧本賣的。
葉清繼續(xù)道:“外人是這樣認為的,方二夫人同樣如此。方家沒了鹽道,那生意肯定大打折扣,收入也會比以往要少。所以我打算,從這個月起,每月劃到方二叔家的月份減少一半,另外一半令起一個賬簿,由啟山掌管。”
方二叔家每月的月份其實是一筆很大很大的錢,一半也并不少,可能會是一個普通人家兩三年的收入。
方啟山不可置信地看著葉清,他實在沒想到葉清會做出這樣的安排,會如此地信任他。
要知道,他也是從今日才開始跟著李柔娘學習管賬的。
而一旁的李柔娘卻點頭認同:“這個法子不錯,錢少了,自然就沒那么多的宴客了。”
可是,依方二夫人的性子,錢少了可能會鬧,也可能會讓方二叔去找方錦年拿錢。
似乎是已想到了李柔娘的擔憂,葉清繼續(xù)說:“婷兒今日上門的時候,已經(jīng)將方二叔的病情當著全家的面說了出來,但方二夫人認為家里下人多,她并不想親自照顧方二叔,所以我想著,讓方二叔搬到側(cè)室那里去休養(yǎng),由姨娘來照顧他的起居,而且為了避免風寒,暫時也不讓他出門。”
既然去了姨娘那里居住,也避免了很多方二夫人的無理取鬧,也不能讓他出門去找方錦年拿錢。
李柔娘聞言看著方啟山,怕他會心軟。畢竟,方二夫人是他的母親。
怎料方啟山?jīng)]有一絲猶豫,他認同葉清的做法,點頭道:“郡主的這個方法不錯,我贊成。”
雖然方二夫人是他的母親,但方二叔也是他的父親,方家是他的家。
他的家里,除了他們,可還有后院的姨娘和兩個庶出的妹妹。
葉清看了眼方啟山,繼續(xù)道:“至于她的那些好朋友好姐妹見她沒錢了,自然就不會日日約她逛街吃飯,更不好慫恿她來辦宴會,久而久之,就會一個個疏遠她。”
靠金錢來結(jié)交的朋友,又有幾個是真情實意的呢?
李柔娘想了想,又道:“那她一個人在府上無所事事,還是太閑了,人一旦閑下來,就會找事做,到處鬧騰。”
而且以方二夫人的性子,估計還會大鬧,弄得家無寧日,更不利于方二叔的休養(yǎng)。
對于李柔娘的擔憂,葉清也想到了對策,她看了眼方啟山,問:“你外祖父家的事,你聽說過了嗎?”
方啟山不知葉清為何會有此一問,如實回答:“知道,他倒賣古玩字畫,被貶了官,回到鄉(xiāng)下養(yǎng)老。”
“那你娘知道后,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方老夫人說過,方二夫人知道自己父親的事后置之不理,更是沒有過問,便與她的朋友逛廟會去了。
方啟山回想了一下,回答:“我爹曾跟她說過,讓她問問外祖父是否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比如修繕宅子之類的,但她說她已出嫁,娘家的事已跟她無關(guān)了,所以不會去管他們。”
之前,方啟山覺得自己的母親雖然刻薄了點、嬌縱了點,對家里、對父親和自己的事不關(guān)心,但卻不是一個無情的人。但從那一刻起,他卻覺得自己的母親無比自私、無情。
“那如果她娘家的人找過來,便不是這樣了。”
雖然方二夫人嘴上說得無情,那是她可能知道自己的父親雖然被貶了官,但身上有錢,不用她擔心。
但如果她娘家確實沒錢,又找上門了,那估計又是另外一幅光景了。
葉清想了想,問李柔娘:“我們在太湖那邊的宅子,雖然不大,但勝在環(huán)境不差,讓方二叔暫時搬到那里休養(yǎng),你覺得如何?”
方才李堂回來告訴她,以前方家在太湖買了兩個小宅子,其中一間就在校場不遠,可以低價賣給向山。
另外一間稍微大點,就在太湖邊上,風景甚好。
“我認為可以。”方啟山未等李柔娘開口,便道:“太湖那里比在家中更適合休養(yǎng)。而且姨娘一同前往的話,也有人照顧他。如果外祖父一家找來,也不會驚擾我爹休養(yǎng)。”
如果外祖父一家前來,一來能試探到方二夫人是否將錢收入自己囊中,二來能讓她為自己娘家的事發(fā)愁,沒那么多的心思去折騰其他的。而他自己,也能趁著這段時間學習更多的生意上的事。
只是,他畢竟與外祖父一家不親,對他們也不熟知,他其實有點擔心事情會鬧大,到時不好收拾。
李柔娘思索了一會,道:“也行。”
方錦年自從返蘇后,心情一直不好,如果讓他也去太湖那邊住一段時間,兄弟倆平時也能下下棋聊聊天,對他們兩個,也是好的。
于是她看著方星辰,道:“回去我也問問你爹,看看他愿不愿意去不去住一段時間,去的話,他們也有個伴。”
方星辰想著這段時間以來,他們一個個外出做事,白天幾乎沒人陪著方錦年,他經(jīng)常一個人在院子和書房坐著,略顯寂寞,于是點頭答應(yīng):“這樣也好,爹也能有個人說話。”
葉清看事都差不多談完,眾人也沒有其他意見,便道:“那就這樣決定吧,太湖那邊的房子我就讓李堂先去收拾好,待準備妥當了,就讓他們先過去住一段時間。”
然后,她看著方啟山,繼續(xù)道:“你家那一半的月份,你就先自己保管著,太湖那邊的用度不用擔心,我會安排的。”
既然要削減方二叔家的月份,對外也要體現(xiàn)出來,錢是從方錦年那里出的,方二夫人也不能說什么。
“我明白,我也會在家看著點我娘的,兩個妹妹我也會看著。”
方二叔庶出的兩個女兒如果要去學堂讀書,那便不能跟著去太湖,而且在太湖也不是長住,她們也不便搬過去。
不過,她們也是方二叔的女兒、方家的血脈,方老夫人是不會對她們放任不管的。
葉清看了眼方啟山,道:“你也長大了,再過兩年就要當家了,我也相信你是能做好的。”
方啟山?jīng)]有隨他的母親,是個好的。
事已談畢,天色也不晚了,葉清便安排人送方啟山回府,方星辰與李柔娘一道回去。
下來主屋的時候,正好看到陸知意與孟祈云在廳里說話。
看到他下來,陸知意勾了勾唇,眉眼多了幾分柔軟繾綣。
李柔娘側(cè)過頭看來,自己的兒子同樣眼里只有對方,傻傻地笑著。
她拿起手帕掩住自己得意的笑容,在孟祈云的相送下坐上了門口備好的馬車。
看來,自己的這個兒子也開竅了,很快他們方家就能多添一口人了。她得回去將這好消息告訴方錦年,過幾日去看望方老夫人的時候,也讓她高興高興,再也不用去打探哪家姑娘了。
兒子喜歡就行,更何況陸知意出身世家名門,配得上方星辰有余。
朱窗半開,沁來絲絲涼意。
冬梅帶著禾心上來,為葉清系上披風,“郡主,天涼了,早晚要多穿點衣服。”
“好。”葉清看著冬梅在燈臺上擺上夜明珠,屋內(nèi)頓時明亮如日頭,她拿起方星辰今日帶來的卷宗,細細地看了起來。
禾心似乎是第一次見夜明珠,好奇地看了看。
冬梅則在一旁細細地交待著她一些注意事項。
葉清看著卷宗,沒有言語。
小雨忽至,淅淅瀝瀝地灑在窗臺上,禾心走到窗邊關(guān)上。
葉清放下卷宗,問向冬梅:“冬梅,你還記得霍心嗎?”
冬梅聞言思索了一下,道:“記得,長風營比試那兩天見過,后來就沒再見了。永定侯一案后,聽說琉璃閣的人全部被流放到極寒之地,郡主怎么突然問起她來了?”
長風營比試的那兩天,葉清專注于比試,對其他的事物沒有過多關(guān)注,就讓冬梅幫她留意其他的對手,以讓她能想到擊退她們的招式。
葉清沒有告訴冬梅自己今日看到了霍心徒增她的擔心,便道:“只是好奇問一下,你覺得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冬梅想了一下,道:“我記得她每日都打扮得很漂亮,連頭發(fā)絲都梳得很整齊,每每比試完都會先整理自己的儀容。”
身為琉璃閣的千金小姐,確實是會比常人更注重自己的儀容,葉清覺得也無可厚非,再次問:“那你覺得,她會不會逃離流放之地?”
冬梅聞言瞪大眼睛,搓了搓手道:“可是沒有圣上的旨意而逃離流放之地的話,是要殺頭的。”
她不敢想象,有人會做出逃離流放之地的事。
雖然沒有皇上的特赦不能離開流放之地,但時常也會有犯人因受不了流放之苦,從那些地方逃走的。
葉清思索了一下,再次問:“那你覺得,依霍心的樣子來看,她會受得了流放之苦嗎?”
冬梅想著霍心那兩日的樣子,沒有猶豫地搖了搖頭。
霍心連頭發(fā)亂了都受不了,又怎么能忍受流放之苦呢?
想到這,冬梅抬頭緊張地看著葉清:“郡主,難道你見到霍心了?”
何少少一事后,她對京都的女子的印象一下子就崩塌了,當然除了陸知意。
而且,霍心流放是因為葉清要為葉家翻案而查出來的,她怕霍心會對葉清不利。
“沒有,我只是問問。”葉清否認。
冬梅聞言松了口氣,仍是不放心地看了眼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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