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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重逢


就因為說書先生的這一句話,成功引起了所有聽眾的注意,眾人都催促著下文,都希望說書先生不要賣關子。

        許白景也有些好奇,耐著性子準備繼續聽下去。

        先生見效果達到了,佯裝高深莫測地摸了摸胡須,剛剛張開嘴準備說。

        卻不料,從某個方向忽然飛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直直砸向說書先生的方向,先生整個人身子一僵,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只是睜大著眼睛。

        在東西飛來一瞬間,許白景就皺了皺眉頭,剛想出手相助,忽而又發覺這扔東西的人好似并沒有扔準,便按住了身子。

        那東西猛地砸在先生腦袋距離幾毫米的墻后,伴隨著破碎的聲響,許白景才松了口氣——那不是什么武器,只是一盞茶杯。

        可……是什么人,為何要砸人?

        茶杯飛過去的速度以及破碎的力度,這絕不可能是尋常百姓不滿故事情節而丟的東西。

        許白景剛想從茶杯飛來的方向望去,想著瞧瞧到底是何人。

        不曾想,有柱子擋著,人沒見著,反倒是聽見一道冷冽且帶了點怒意的聲音。

        “胡言亂語,搬弄是非,簡直顛倒黑白。”

        說書先生被嚇了個半死,咽了口口水,還是驚魂未定。

        將目光移向了那個開口的男人,男人帶著玄青色面具,遮住了半邊臉,但從另外半邊便可知道這是個俊人,下顎線條鋒利,自帶殺氣。

        尤其是那只血瞳。

        這倒是引起了其他民眾的不滿,甚至有人高聲質問,“哎,我說你這人有病吧?大家伙來這不就是來聽故事的嗎?你要是不喜歡你走!”

        時之未冷笑一聲,放下錢兩。

        正當所有人以為他準備走的時候,他卻挑了挑下巴,眼神帶有煞氣,盯著說書先生,“繼續說!

        許白景無奈搖頭,心道幾百年了年輕人火氣旺盛的毛病還真是一點未變。

        說書先生有些發慫,剛想著要不自己下崗換個人來,結果就對上了那只赤紅眼瞳,頓時嚇得抖了個哆嗦。

        只得吞吞吐吐繼續說。

        “那、那弟子偷修了魔道,法力大增,義子察覺有些古怪,便向掌門稟報,可得到的回應也只是‘無憑無證,莫要胡說’,為了揭露他的真面目,義子整日跟蹤弟子……三天三夜未休歇,連沐浴吃飯都未放過,可就是一點也沒有查到證據!

        先生說的時候嘴巴差點打結,可為了不扣工錢以及保住自己的小命,只得欲哭無淚繼續編。

        “反而倒是讓義子看出了些其他的東西……就比如看人家弟子沐浴之時,會臉色發紅,心跳加快,而且也許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弟子連著這些時日都對他溫柔了些,幾乎是無微不至的關懷……”

        這一段念完,成功獲得了那位高人的冷笑。

        時之未就差沒一把砸了這個地兒,這都哪跟哪?首先時間和地點壓根對不上,其次他根本就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好不好?

        撒謊都不敢這樣亂編。

        只是……他是過來找人的。

        時隔五百多年過去,世道發生了莫大的變化,那個人若想獲得消息,為了不惹人耳目,所以不會去街上胡亂打聽,便也只剩下這個地方了。

        想到這,他又害怕自己根本不了解許白景,因為這說書的這般胡編亂造,如果阿景真的在這,豈能忍受得了?

        可他千算萬算,卻沒能算中——許白景失憶了。

        他修長的手指在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面色深沉,坐在他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向四周退了退。

        時之未見說書先生這般看著自己,面無表情。

        “看我做甚?繼續說!笨茨隳苷f出個什么名堂。

        先生猛灌了杯茶,勉強壓住自己瘋跳的心,拍了拍胸脯。

        又恢復了剛開始的神態自若,“是的,諸位沒有猜錯,義子確確實實是對弟子動了情!

        如果說剛開始的“弟子修煉魔道”還只是石子落入潭中。

        那么現在的“斷袖之癖”便是潭中的水流引發了一場洪水。

        “我天!這是真的假的。空l來告訴我。。!”

        “肯定是假的啊!如果序山真的出了斷袖,兩位還赫赫有名,民間不可能沒有任何傳聞!”

        “這說書的還真敢說啊……”

        “我也懷疑這是假的,難怪剛剛那位公子會動手了……武功如此之高,想必也是位高人,肯定人受不了別人說同門閑話。”

        許白景擰緊眉頭,他這會也反應過來了,說書先生的話斷然不可信,可這些故事卻絕不是空穴而來,總會建立在一定的背景之下。

        可是不會吧?楚掌門收過的弟子千千萬,好像也就出了自己這么一個高徒?

        這倒不是他自大,而事實確實如此。

        他得以此修煉,全都是憑借著他許家的優良基因以及自己的穩扎穩打得來的,至于掌門……也僅僅只是管管他的衣食住行罷了。

        按道理來說,如若真有此人,還愛慕自己,自己絕不可能會無半點印象。

        因為自己被封印的記憶僅僅只是有關于時之未的所有牽扯。

        除非……

        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扯了扯嘴角。

        除非那名義子是時之未。

        可這也太扯了吧???他很快將此否定,只當是說書先生為了讓故事情節更加完美,胡亂編造的一人。

        為了讓故事留下懸念,以及想要趕快逃離此地,先生一把收起蒲扇,勉強笑道,“今日的故事就到此為止,想聽后續可在明日同一時刻到來!

        說完,便忙不溜地逃走了。

        民眾搖了搖頭,都在罵著這說書的,這不存心吊人胃口嗎?

        時之未沒有跟隨群眾離開,他的眼神一一掃過這些跨出大門的百姓,越看越煩躁,他想找的人并不在這。

        難不成自己猜錯了他的心思,他根本沒來?還是說他在路上出了意外?

        這也不是沒可能,畢竟在到達郁縱之海的時候,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強大靈力的殘余——那就是許白景的。

        正當他起身離開,他的余光突然撇到二樓還有一人未曾離開。

        他腳步頓了頓,疑惑望過去。

        那人帶著白色面紗,看不清臉,一席墨色長發及腰,腰背挺直,衣上的束帶將身材勾勒出來,但那絕不是女人,女人沒有那么高大。

        只是他這衣著……怎的這般熟悉?

        許白景下來時才發現原來底下還有人,本想直接離開,卻發現這人一直在打量自己,那只血瞳就這么直勾勾的地盯著自己,讓人好不舒服。

        他不禁微微蹙眉。

        開口卻輕聲詢問,“這位公子可是有事?”

        時之未神色一愣,就在剛剛他突然想起為何覺得這身衣著如此熟悉了。

        ——這是好幾百年前序山的服飾。

        見這位公子沒出聲,許白景耐著性子,“公子?”

        這聲呼喚直接將他拉回現實,時之未不可置信地抬頭望著眼前人出神。

        身材比先前消瘦了許多,身上拒生人千里之外的氣質倒一點未變,以及這溫柔的語氣……

        時之未勾了勾唇——是他的阿景。

        “阿景……”他一時沒忍住喊出了口,時隔五百年,他所愛之人終于出現在他眼前,他恨不得將他摟入懷中,只是他不敢,他覺得自己不配。

        聽到這般稱呼,以及其中包含的情愫,許白景眉頭一跳,嘴角有些抽搐。

        安慰自己別大驚小怪,世上喚‘景’字的人還真多,也許是其他的呢?比如璟、瑾、井等等

        他尷尬一笑,“這位公子莫是認錯了人?”

        時之未上前的動作一頓,這才恍然,自己還帶著面具,身上氣質又早已發生了巨大變化,他怎么會認得出來呢?

        時之未淡淡笑著,摘下面具,“沒認錯,是我的阿景!

        許白景看著面具被揭下的一瞬,那張露出的臉除了那雙眼眸,其他的都與夢境中的人如出一轍。

        許白景倒吸了口涼氣,有些不確定:“……時之未?”

        時之未含笑“嗯”了聲,上前拉住他的手。

        “是我,阿景!

        許白景不動聲色地垂眸盯著自己與他十指相扣的手,神情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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