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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取舍


岑靜昭言辭尖刻,絲毫不講情面,老夫人當即沉下臉色。

        “唇亡齒寒,你以為公府沒落了,你還能安然無恙嗎?你以女子身份入朝,本就險阻重重,沒有助力,你以為你能支撐到幾時?”

        岑靜昭嗤笑,“老夫人年歲大了,記性差了,我何時有過家族的支撐?您又曾把我當成過岑家的兒女嗎?”

        老夫人雖然明知岑靜昭說的是事實,但她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若受了些委屈就要長輩低頭,那這時間還有什么禮數(shù)尊卑可言?

        然而,眼下為了說服岑靜昭,她思索片刻,還是決定懷柔為主。

        “祖母知道你心中有怨,祖母愿意補償你,你祖父生前曾說要將公府傳給你,這樣,只要公府這次平安度過劫難,將來公府依舊是你的!

        岑靜昭想笑,卻突然覺得疲乏極了。

        “老夫人,您當真以為我在意那座公府嗎?如果我想要,有一百種方法能夠?qū)⑵涫杖肽抑。我要的東西,從來都是自己去取,而不需要別人送到眼前!

        老夫人一噎,隨即冷哼一聲。

        “你別把自己說得超然于世、智珠在握,若你真有本事,便不會惹到沈家!沈家為何死咬住岑家不放?沈璞又是怎么死的?這次公府遭難,便是因你而起!若你當真想要和公府不虧不欠,便將沈家徹底了結了,否則我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老夫人畢竟不是吃素的,她將這段時日發(fā)生的事前后聯(lián)系,多少也能猜到這其中的原因。

        她對這個孫女其實不算了解,只是因為她是女子,又是郡主所出,天然便沒有好感。

        但終究相處了這么多年,她知道岑靜昭自視甚高,從不肯虧欠別人,就連三房對她的一點好,她都清清楚楚記著。

        因此用這一點來刺激她,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段。

        然而,她注視著岑靜昭,卻未從她的表情里看出任何異狀,岑靜昭仿佛一直在聽別人的故事。

        “老夫人既然認定了此事是沈家所為,那么今日您怕是走錯了路,您該去拜訪卓遠侯府才是!

        岑靜昭摘下手腕上的紅玉鐲子,交給雪嬋,雪嬋會意,接過鐲子后又放在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如果要去拜訪卓遠侯府的話,請帶著我的一片心意,聊表哀思!

        老夫人看著桌上赤紅晶瑩的鐲子,只覺得岑靜昭瘋了,給辦喪事的家里送這般艷麗的禮物,簡直就是挑釁。

        而且,沈璞被一箭貫穿喉嚨,死狀凄慘,便如這鐲子一般滿目血紅,岑靜昭明顯是在往沈家的心上插刀子。

        老夫人一生受教儒道禮數(shù),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滿,甚至是怨恨,都要放在心里,不能輕易表露出來,從未遇到過岑靜昭這樣坦然地以惡示人的人。

        見老夫人不說話了,岑靜昭也沒有心情再同她周旋了,便起身準備離去。

        轉身前,她再次對著老夫人福禮,“解鈴還需系令人,老夫人與其浪費時間在我這里,不如去問問二叔父,是怎么一步步走進圈套的?”

        岑靜昭云淡風輕,但雪嬋扶著她,卻感覺到她的指尖冰涼。

        走遠后,雪嬋輕聲安慰:“娘子,老夫人是在誅心,這些事不是您的錯,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岑靜昭腳步一頓,旋即笑了起來。

        “你想多了,這樣的事我在岑家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次,如果到現(xiàn)在還會因為隨意的一句話而迷亂心智,那我就白活一場了。我是在想另一件事……”

        岑靜昭沉下臉色,雪嬋愈發(fā)好奇,“娘子說的是什么事?”

        “沈家。”

        說著,岑靜昭拉著雪嬋一起在游廊邊的美人靠上坐下。

        雪嬋自小在大長公主府受訓,一開始是萬萬不敢這樣不分尊卑的,但和娘子相處時間久了,親眼見識了娘子是如何同初喜和石媽媽這些下人相處的,便知道娘子只是看著冷漠,其實心里十分關心人,只要是在私下里,甚至不需要她們站著守規(guī)矩。

        聽娘子提起沈家,雪嬋想了想,問:“難道娘子終于找到沈家的馬腳了?”

        沈家不清白,但卻十分會隱藏,而且十分警覺,每當稍有眉目,沈家便會如蝎虎一樣斷尾求生,根本拿不到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

        岑靜昭贊許地點頭,“雖然還不確定,但我已有了些眉目!

        她自嘲一笑,“說起來還要多謝老夫人,今日她過來,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二房至今無法自救,顯然他們沒有拿到沈家的把柄。二房蠢,但好在并非所有人都蠢。”

        雪嬋并未在瑞國公府里當過差,對岑家人不算熟悉,因此只仔細聽著,不敢輕易發(fā)表觀點,只聽岑靜昭淡淡說了三個字。

        “王姨娘。”

        ———

        翌日,岑靜昭帶著雪嬋去了瑞國公府,門房看到岑靜昭,都激動地上前行禮。

        “三娘子,您終于回來啦!”

        雖然他們在過去的十幾年或許都沒見過岑靜昭幾面,但如今公府蒙難,他們這些下人朝不保夕,只能祈禱神佛保佑,讓公府度過難關。

        為了自己的生計,他們的祈求甚至比某些姓岑的人更加虔誠。

        三娘子的本事他們早就有所耳聞,應對敵軍都不在話下,如今她回來了,想來公府的事很快便能夠解決了。

        這些人笑臉相迎,岑靜昭只淡淡頷首,“勞煩通傳,我來拜訪國公爺!

        門房一愣,剛想說自家人還通傳什么?直接進去便是。

        然而,他驟然想起三娘子已經(jīng)另立門戶了,他猜不準主子們的心思,只好按照待客的規(guī)矩,將岑靜昭引到了偏廳等候。

        在偏廳等了半炷香,門被推開,竟是趙管事親自來了。

        他弓身行禮,“三娘子,老爺讓我?guī),請跟小人走吧!?

        <div  class="contentadv">        一路上,趙管事都恭敬有禮,比岑靜昭曾在公府時還要禮待,讓岑靜昭有些難以適應,因而走路的步子大了一些,只想早點結束這段路程。

        書房開著門,顯然是在等人,岑靜昭抬腳便要進去,趙管事卻突然發(fā)聲,只是刻意壓低了聲音。

        “三娘子,老爺近來被瑣事所擾,心情難免沉郁,還請您多多體諒。”

        岑靜昭沒有答話,而是直接走了進去,雪嬋則留在門外,輕輕關上了門。

        趙管事本想說什么,但他知道雪嬋的背后是大長公主,不敢輕易得罪,便立在了門口的另一側,兩個人仿佛兩口石獅子。

        見到岑肆,岑靜昭福禮,“見過國公爺!

        岑肆負手而立,正在看墻上的書法,聽到聲音才轉過身來。

        他原本聽說女兒回家卻一定要走客人的流程,就開始生氣她在打自己的臉,如今聽到女兒喊自己“國公爺”,他的面色更是陰沉。

        “你回來便回來,是不識得家里的路嗎?還要人通傳!你這是做給誰看?”

        岑靜昭冷笑,“自然是做給天下人看,這些年,公府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給世人看的嗎?”

        岑靜昭點到即止,岑肆雖然很想斥責她沒大沒小,但偏偏她說的都是真的,眼下岑家正在風口浪尖上,她若是說出了什么家族秘辛,岑家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他毫不懷疑,她真的會毫無顧忌地說出去,她就像一匹狼一樣軟硬不吃,即便被打死了,也絕不會松口嘴里的獵物。

        “你找我到底想說什么?”

        岑肆坐下來,也給岑靜昭指了個矮凳,這還是他第一次容許晚輩在他的書房里坐著同他說話。

        “我來踐行對祖父的諾言!

        岑肆猛地看向岑靜昭,沒想到她竟會提到父親。

        想到祖父,岑靜昭心中難免哀傷,就算他們祖孫之間無甚親情,但她依舊敬重這位一生盡忠職守的臣子,尤其是當她涉足朝局,更深刻體會到,身在漩渦之中,保持本心已是不易,更何談有所建樹,而祖父卻做到了。

        她淡聲道:“我曾在祖父病榻前起誓,無論如何都會盡力護住岑家人,F(xiàn)在便是我踐諾的時候!

        這還是岑肆第一次聽岑靜昭提起父親臨終前的事,當時父親先后兩次單獨見了岑靜昭,沒有人知道他們都說了什么。

        現(xiàn)在想來,父親或許早就看清楚了岑家這艘巨船的境況,也看清楚了誰才是岑家最清醒的人,所以才會把掌舵的重擔交給岑靜昭,但父親怎么也不會想到,立誓要為岑家掌舵的岑靜昭,有一日會被岑家人合伙趕下這艘船。

        父親生前常說他心性尚佳、眼界不足,他總認為是父親太過嚴苛,但現(xiàn)在他才終于承認,自己的確就是如此。

        因為自己的鼠目寸光,擾亂了父親的安排,以致岑家落得今日境地。

        “你有什么方法?”

        岑肆收起自怨自艾,重新打起精神,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決問題。

        岑靜昭避而不答,只是看著岑肆,她的眼神里有無奈,有落寞,還有許多岑肆看不懂的情緒。正當他想說些什么來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卻聽岑靜昭突然開了口。

        “父親,只有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岑靜昭突然喚了聲“父親”,岑肆心神一震,鼻頭突然微微發(fā)酸,只得輕咳一聲來掩飾,“什么法子能一勞永逸?”

        岑靜昭突然跪地,一字一頓道:“請父親放棄爵位,從此以后,岑家子孫不靠先祖,只靠自己!

        岑肆一怔,隨即大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岑家先祖拼了性命才換來的功勛,豈是說舍棄就能舍棄的?你就不怕祖先夜里入夢罵你忤逆不孝?”

        “祖先若知道自己掙來的功勛已經(jīng)成為子孫的枷鎖,想必也會同意我的想法!

        岑靜昭不緊不慢,岑肆還在因她的話而震驚,她已經(jīng)徑自起身,坐回到了矮凳上,恢復了平等的談判的姿態(tài)。

        “為何都說岑家一代不如一代?因為他們有指望,指望祖先隱蔽,就像二叔一樣,沒有本事,卻眼高于頂,最后便是走上歧路!

        雖然岑靜昭說得有理,但岑肆并不贊同,“成材的方式有很多種,未必要舍棄爵位!

        “父親以為二叔的事只是個例嗎?您不妨派人回老家郁州打聽一下,三伯強占百姓土地,手里沾了多少條人命?二伯為了娶一富商之女,又是如何逼死了發(fā)妻?”

        岑靜昭將孫不思派人搜羅的訊息一條條說給岑肆聽,岑肆越聽越是心驚,這其中的一些事他有所而聞,但他只是聽說了一部分。

        他聽說三堂兄強占百姓土地,卻不知這其中還有人命官司;他聽說二堂兄的繼妻家財萬貫,卻不知二堂嫂的死是蓄謀已久,而非意外墜湖。

        岑靜昭稍作停頓,給岑肆少許接受的時間,見岑肆臉上的震驚之色漸漸退去,她才繼續(xù)說。

        “二叔只是犯蠢,被人利用了,但其他人呢?岑家百余人,有多少惡胚借著公府的名義壞事做盡,父親知道嗎?難道父親每一次都要為他們料理善后嗎?”

        岑肆無法回答,岑靜昭則繼續(xù)發(fā)問,一定要他給出回應。

        “如今他們招惹的是百姓,暫且可以壓制擺平,但萬一將來他們招惹了惹不起的人呢?就算您能狠下心不管郁州老家的人,那二叔呢?就算二叔這一次能夠僥幸過關,他,或者說岑家,又有多少幸運可以揮霍呢?”

        岑肆久久不言,岑靜昭輕嘆一聲,“樹大根深的結果必然是尾大不掉,父親,有一點您該學習沈家——手起刀落、斷尾求生!

        她起身走到進門時岑肆正欣賞的那幅草書前,仔細端詳起來。

        須臾,她道:“我幼時和其他孩子一樣,想得到父母的認可,于是在練習書法的時候總是貪多,既然想要歐陽詢的結構法度,又想要王羲之的流暢靈動,但我的開蒙先生告訴我,書法要有取舍,一次只能研習一種字體,一張紙上寫了草書就不能再寫真書,否則便是毫無美感的下品。”

        她轉過頭看向岑肆,“父親,公府的名聲和二叔的性命,你只能選一個!

        岑靜昭走到岑肆面前,突然壓低了聲音,“而且,這應當也是那位的意思。”

        岑肆剛想問“那位”是哪一位,就見岑靜昭的食指指了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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