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看電影

封衍平時都很忙，他基本上白天都會去公司，晚上臨近七八點才會回來。

我在封家住的極安穩，因著他們有求于我的緣故，封家對我從不怠慢，早中晚三餐都是營養搭配好的美食。

封家的莊園特別大，我閑來無事就會到處走走，美麗的花花草草每天都有固定的人進行打理，入目皆是美不勝收的風景。

圍欄里的鮮花一茬跟著一茬從未間斷，每間房間的花瓶里都是新鮮的花，每天都會有女傭來更換，還得確保不重樣，比江家奢侈多了。

短短兩個星期，我就被養得胖了些，個子似乎也長高了。

平日里白天我沒事情做，就將競賽的試卷錯題做了一遍又一遍，鞏固知識。

到了晚上8:00，就會到封衍那里準時報到。

我們倆窩在書房里面練習中文。

封衍是個極有天賦的學生，許是母語原本就烙印在他骨子里，他的中文說的越發的好了。

每每我夸他，他卻總會摸著我的頭發，說是我教的好。

封衍最中意的就是我的頭發，從小到大我的發質都很好，烏黑發亮發質又軟，摸起來特別舒服。

從前在上學的時候，江明珠最厭惡的就是我這頭發，所以他會惡意。地用剪刀偷偷在半夜的時候把我剪頭發剪得像狗啃的一樣，為防止被報復，我通常都是將頭發剪得極短，十幾年如一日。

現在由于脫離了江家的掌控，我也開始蓄起了長發。

我和封衍的關系進了些，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朋友，許知意來封家找我玩過幾次。

她帶著我去逛街，死活要給我買幾身衣服打扮打扮，還帶著我出入他們圈子里的飯局，有人調侃封衍：

“喲，你養在家里的那個小老師，長得還挺純的。”

封衍不咸不淡地掃了他  一眼，那人就閉上了嘴巴。

封衍和他們這群家世顯赫卻未掌權的公子哥不一樣，他有能力又有實權，誰也不敢輕易招惹這尊大佛。

我尷尬地站在原地，腳趾扣地。

從那之后，我就再也沒去過他們的聚會。

融不進去，不必硬融。

封衍去的次數也少了，我們倆像是暗地里達成了什么約定，誰也沒說，卻心知肚明。

有一次，他應酬到很晚才回家，渾身酒氣。

突兀地邀請我一起看一部法國電影，說是他在法國的導演朋友送給的。

他翻箱倒柜地找，終于在行李箱里掏出了一卷膠卷，揚著手詢問我的意見。

我抿著嘴，有些好奇：“現在的大導演，居然還會用膠卷拍電影？”

他笑了笑，眼神里浮現出懷念。

“導演和演員都已經去世很久了，他們那個年代，用交卷拍電影是一種時尚。”

他說這話時，語氣輕松，我卻捕捉到了一絲傷感和惆悵。

我沒有拂他的意，抱了個枕頭，坐在客廳的中央看他搗鼓一臺老舊的放映機。

折騰了半天，他手上沾了灰塵，立刻就去衛生間洗手了。

我靜靜地坐在那看電影。

電影的女主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中法混血，身姿婀娜，臉上涂著烈焰紅唇，有著獨屬于法國女人的浪漫嫵媚的氣質。

就像法國電影畫報上的女郎，美艷絕倫，風情萬種。

他悄無聲息地坐在我旁邊，問我：“你覺得她美嗎？”

我篤定的點了點頭：“很美，為什么她沒出名？”

他沒答話，只是走到窗邊，看著莊園里被雨滴打的七零八落的芭蕉葉點了支煙。

側過頭，讓煙味順著風吹到窗外，確保不會熏到我才猛吸了一口，又仰頭吐出。

煙霧繚繞里，我的視線從窺探他的側臉，一路往上移到拿著煙的那雙矜貴精致的手，再到微紅的眼眶。

他整個人金貴又頹廢，眼神淡漠得裝不下任何東西，渾身散發著不近人情的冷漠和孤寂。

又冷清又遙遠，像座墳墓。

這一幕，即使在多年后，我依舊記憶清晰，每每想起都恍如昨日。

我眨了眨眼，卻發現封衍面色如常，剛剛那一瞬像是錯覺。

一根煙抽完，他轉過來，第一次沒露出往常的假笑。

指著電影里搖曳多姿的女星說道：

“這是我媽。”

他頓了頓，又點了一只煙，就這么點著，看著煙霧順著雨水往上繞。

補充說道：

“親媽，懷了我就退圈了。”

“說起來，還是因為我，才斷了她的演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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