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小林真希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也沒有合適的傾訴對象。翻開封面漂亮的本子，規規矩矩寫下日期與天氣，手便停住了。

        那位北川第一的選手，和她一樣是一年級。穿著藍白色的隊服，在候補席上觀看前輩們比賽。

        小林則在更高處的觀眾席上，手臂倚靠欄桿。

        她開始慶幸自己是一年級，還沒有資格像三年級那個氣場強大的學姐那般，坐在教練身邊。

        高處很好，一覽無余。

        像上帝般，每個選手，都能注以目光。

        在北川第一的教練舉手要求換人前，小林的目光極度偏心于那個男孩與男孩腳邊的地板。

        他一直笑嘻嘻的，同邊上略顯嚴肅的男生講話，很少收到回應。偶爾會安靜一會兒，排球落到他那側的場地，發出砰的聲響。但很快，笑容又出現了，好似場上略顯不妙的比分并不是什么難事。

        小林讀不懂他的嘴唇，只簡單觀察他的表情。眼上的劉海厚長，有點礙事。用手分撥到兩側后，目不轉睛，看著他舉著牌子向場內外展示，接著大步邁入，同前輩們交談。

        體育館內的廣播大聲播報人員更替信息。

        小林跟著重復。

        北川第一，二傳手，及川徹。

        把喜歡的人的名字抄一百遍就能結緣。

        將寫有名字的紙條縫進御守再壓到枕頭底下。

        用寫有名字的紙片折千紙鶴、幸運星。

        這類女孩之間流傳的小儀式，在她腦內回旋。

        筆尖頓在紙上好久，留下一環黑色的圈。小林順著寫。

        『第一場比賽，白鳥澤對北川第一，2－1』

        『是若利第一次以正選身份參賽』

        隔了兩行，她才如愿以償。

        『他夸獎說，北川的二傳手及川，值得關注』

        膽小鬼。

        028

        周六清晨。

        小林拿著剪刀，對著鏡子，準備好好打理一下劉海。

        她并不適合這般厚實偏長的劉海。

        用夾子夾起來，鏡子里女孩有弧度飽滿的額頭。

        所以爸爸按著她的肩膀，溫和的同理發師講，給孩子剪個這樣的劉海吧，好像是看到雜志上的寫真女星，非要有同樣的發型。

        小林至今也不知道是哪個寫真女星駕馭得起這樣的劉海，醋海帶似的，遠觀便能感受到古怪的酸味。

        水打濕，頭發一綹一綹并著。梳子將其均勻散開。需要留長的夾在上頭，余下的可以做校園里最新冒出來的發型。

        聽說是那個新晉晨間劇女主演帶起來的潮流。看到班里最后排的那個女孩剪了，小林就知道，她一定很適合。

        小林很小心，連幾乎貼著鏡子，兩手都緊張地繃直，一點點、一點點修剪。

        不知何時，若利站在門口，“可以吃早餐了。”

        即使是周末，牛島宅的早晨時間也雷打不動。畢竟住在這里的人，三百六十五天都維持著優良到可怕的作息習慣。

        她放下剪刀，水龍頭躥出的水流沖著細小的發絲。

        “收拾好就來。“

        小林低著頭，用手幫著清理黏在盥洗池上的碎發。

        若利借著鏡子看她，不怎么熟練的贊美，“你看起來有些不一樣。”

        小林擦干手，有些倉促地摘下發夾。回應未婚夫的話，也有些僵硬，“只是剪短而已。”

        本該留長的頭發落了下來，重新蓋到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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