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幾個婦女恨不得馬上把這些肉搶回家去燉著吃，但是一個個還是假裝著客套了幾句。

“哎呀，山海呀，你弄這點玩意兒也不容易，咋能說給就給咱們了。”

“跑山打圍可不輕巧啊，這叫俺們咋好意思呢。”

雖然話都是些客套話，但是這些婦女們也都清楚，跑山打圍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

這年代的樹林里情況復雜，兇猛的野獸到處都是。

每一個跑山打獵的人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隨時都會丟命的營生。

要是人人都能干，家家也就都吃得起肉了。

“哎呀，山海這小伙子是真能干呀，老劉太太有這么個好女婿，真是燒了高香了。”

“可不是咋的，早先我就看這小伙子能干，是個能出息的。”

雖然他們不知道唐山海是跟著誰打獵分道的肉。

但是每一個婦女都清楚，上山打獵沒有槍是不行的。

而且他們也都知道小崗村打獵的人非常多，幾乎家家都有獵槍。

雖然這幾個婦女沒再說別的，但是每個人心里都清楚，手里有槍的那些人他們惹不起。

婦女們又把唐山海夸贊了一番。

唐山海只是笑笑，就開始給他們分肉。

今天在老煙鍋子那里分到了十幾斤的肉，再加上梁子他們輸給自己的那些，現在每個婦女給分了大概二斤肉，可把他們都樂壞了。

婦女們一邊拿著肉又說了不少，好聽話，這才高高興興的回了家。

唐山海知道，一會兒趙東義肯定會回來，而且還會帶著村大隊長一塊兒來找他問罪。

所以這個時候他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些肉藏了起來，只把獨輪手推車放在院子里。

等把院子里的東西收拾完之后，趙東義還真的來了。

并且也的確像唐山海所猜測的那樣，帶著村張大隊長一塊來的。

兩個人一進院子，趙東義就開始鬼嚎。

“張隊長你瞅瞅吧，咱村可是出了個扒手啊，這事你要是不管，咱村兒以后老少爺們兒的東西可有的丟了。”

趙東義一邊說著拉著張隊長就往獨輪手推車那走。

可到了跟前卻發現獨輪手推車上啥也沒有了。

張隊長看著空空的獨輪手推車也是一臉的疑惑。

在來之前，趙東義就跟他說唐山海偷了村里別人家的東西，還偷了不少。

就讓張隊長給做一個處理，必須要把這小子趕出萬川村。

可是他們面前就只有一個獨輪手推車。

而唐山海這個時候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掃著院子。

直到兩個人走到近前，唐山海這才放下手里的掃帚，抬頭說道：“張隊長來了哈。”

“大爺，你有啥事兒嗎？”

唐山海面無表情的打著招呼，跟此前村里人對他的印象一模一樣。

木訥，不善言辭。

“嘿你個小癟犢子，手腳還挺快，這么一會兒功夫就把東西藏起來了。”

趙東義左右看看，又跑到柴垛后面轉了一圈，這才跑回來指著唐山海質問。

唐山海只是滿眼詫異的樣子看著他，并沒說話。

“我跟你說張隊長，別看這小子平時三腳踹不出個屁來，可盡想著蔫巴壞呀，才剛我走滴時候，明明就瞅著這上邊放著那老些豬肉。”

趙東義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張大隊長看著他比劃的份量，足有二十斤的樣子，吃驚之余心里也是忍不住嫉妒。

這年頭誰家能有那么多豬肉？

哪怕是他這個村大隊長，在幾個生產小隊里工分是最高的，也從來都沒分到過那么多肉票，沒一下子見到過那么多肉。

他沒見過，整個萬川村所有村戶都加起來，恐怕這時候也劃拉不出來那么多豬肉。

唐山海個盲流跑腿子，還是個上門女婿，他哪來的那么多豬肉？

所以這一刻，即便是沒看到豬肉，張大隊長也料定趙東義所看到的豬肉，就是唐山海偷來的。

只不過現在他沒見到東西，收拾唐山海也沒由頭。

“東西藏哪了？抓緊拿出來，我告訴你唐山海，你一個盲流子叫你擱咱村呆著，你得知道好賴，偷雞摸狗滴，可是個大事兒。”

張大隊長眼珠轉了幾圈，負背著雙手怒瞪著唐山海，拿出一副官架子試圖來給唐山海以震懾。

“啥東西？我大爺才剛是過來一趟，但他來俺家是要雞屎吃的。”

唐山海不慌不忙，指了指地上還殘存的雞屎。

“雞屎吃？”

張大隊長一臉蒙，扭頭看看趙東義。

“張隊長，你可別聽這雜操的胡謅八扯……才剛我明明都瞅著了，就擱這手推車上，那老些肉……”

雖然唐山海提到雞屎，把趙東義氣得鼻子直冒火，但這時候也顧不得這些。

他得讓唐山海把肉交出來，不然今天他就是告白狀，回頭少不了被張大隊長收拾。

“大爺，你可不能晴天白日瞎編排呀，啥肉呀，你給俺家送滴肉？”

“你說啥肉？豬肉！你就是不知道擱哪偷滴豬肉！”

“哎。”唐山海嘆一口氣，面露委屈地說道：“我一口一個大爺叫著你，論起來你還是個長輩，咋半點長輩滴樣兒都沒有？”

“張隊長，俺大爺說的肉我沒瞅著，才剛我就瞅著他來俺家吃雞屎了。”

看著唐山海一本正經的樣子，張大隊長的臉就沉了下來。

即但平時這些盲流子的事他不怎么管，卻也知道老趙家的女婿是個多老實窩囊的。

還沒成親，老婆就跟人家搞破鞋。

這小子屁都不敢放一個。

老婆因為搞破鞋橫死，老丈人又被氣死，他仍然是沒敢鬧騰，只要求李壯家給點補償拉倒。

就算張大隊長也很希望能從唐山海這里搜出點東西來，可現在情況不明，又沒有證據和贓物。

他這個大隊長也沒法多說別的。

“老趙，下回你把事兒整明白兒滴再叭叭，真當我這功夫是白給的？”

“是真滴呀張隊長，我真瞅著了……啊對了，我想起來了！”

趙東義猛地一拍大腿，兩只眼珠子頓時瞪的滾圓。

“想起啥來了？”

臉色陰沉的張大隊長也是眼前一亮。

“才剛我瞅著這小癟犢子子獨輪車上有肉的時候，這跟前兒幾個老娘們也都瞅著了。”

“我現在就去把那些老娘們叫過來，不們你問她們。”

說著，趙東義扭頭就去喊剛才圍觀湊熱鬧的那幾個老娘們去了。

“姓唐的，這也沒啥人，你東西藏哪了最好痛快拿出來，你要是表現好，是個會來事兒滴，我做為萬川村大隊長還能給你個從輕處理。”

唐山海明白，張大隊長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想跟他要好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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