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頭哪敢相信。

“哎呀這錢兒我是也想掙呀，可我老周沒那個本事，嘖嘖，可不敢想。”

“周大爺認滴婆婆丁不？”

“那咋不認滴，咱這大東北春天凈指這菜過日子了。”

“你去地里挖婆婆丁，葉子你摻豆沫子里做小豆腐，根賣給我。”

“啥？你要婆婆丁根？”

老周眼珠子都要瞪破了。

在這年代的東北農村，婆婆丁也就是蒲公英的確是個好東西，但大家也只是采葉子用來做小豆腐或蘸醬吃。

后世人們生活水平逐漸提高之后，才意識到根部才是蒲公英的精華。

但此時的老周頭卻很不理解唐山海這說法。

“另外，你再采些紫蘇子苗，挖大力子根，都可以賣給我。”

在長白山地區，田間地頭或山路上有不少野生紫蘇。

而唐山海所說的大力子，也就是牛蒡。

這兩樣東西是很常見的，即便是普通村民也都認得，只不過他們并不知道這兩樣東西的藥用價值。

所以這時候唐山海又提到這兩樣東西也能賣，老周頭驚訝的嘴張的老大。

“山海，這可不行鬧玩呀，你叫我挖這些玩意干啥？”

“周長貴給你那些錢我不要，你得先給人家弄藥治病呀！”

“你沒瞅著今天胡老萬叫周長貴揪走了嗎？”

“我跟你說，周長貴這人可不一般，那手段，嘖嘖，你瞅著吧，那胡老萬別說以后都沒機會上咱村來……”

“哎，別滴不說了，你就抓緊弄藥吧，實在不干啥你告訴我咋弄，我跟你倆一塊兒弄。”

老周頭可是真緊張了。

唐山海也理解他的緊張，但這件事跟他解釋不清楚。

“周大爺，這十塊錢你拿著。”唐山海默默數出十塊錢遞到老周手里，又道：“你就按我說的，去挖婆婆根根，大力子根，采紫蘇子苗。”

這些東西就是唐山海拿來給那些社員和工人治病的草藥。

只不過其中還要加入黃柏和柴胡等草藥。

但唐山海并不會把藥方全部草藥都告訴別人。

“周大爺，我沒跟你鬧玩，明天你挖完了就擱你家晾著，晌午滴時候我過去，下午你和我一塊兒去鎮衛生所。”

“這……”

看著唐山海一臉嚴肅的樣子，老周頭這才相信這小子并不是跟他開玩笑。

但手里握著那一疊子錢，老周頭的手指頭卻要抽筋了。

十塊錢！

就去弄一些到處都有，且很好采挖的東西。

一直回到家，老周頭也沒想明白，唐山海為什么要給他那么多錢。

唐山海回到家吃過晚飯，便按老煙鍋子昨天的安排，直奔小崗村。

與此同時，在小崗村郭家。

“秀云……”

“咋了爹。”

“東西都收拾妥了嗎？”

“妥了妥了，茶葉也準備好了，就等人來了。”

“哎，山海這小子還真挺出息。”老煙鍋子抽了口煙袋，說道：“我就尋思，他一個后來后到滴，還跑老趙家當了上門女婿。”

“他咋知道那老些事兒？”

郭秀云收拾著桌上的東西，癟嘴一笑。

“你笑啥？你別瞅那小子看著好像挺能，嘿喲，指不定老些事兒他都不懂了。”

“爹，你收這徒弟可是賺著了，山海可真挺能耐，啥啥都知道，比我知道滴還多呢！”

“哼哼……”

“咋滴呀爹，你不服呀？要叫我看，山海對咱長白山這片兒賊拉熟悉，但就是打圍滴時候笨了點，但這也不能怪他呀爹，那不都是你教滴嗎！”

當初老煙鍋子并沒真想收了唐山海當徒弟，所以教他打獵技能的時候，就是隨便說了幾句。

可當時唐山海卻聽的很認真，且在真正遇到獵物的時候還照做了。

“爹，我咋感腳山海啥都會呢，要不叫你給他瞎指揮，指不定比咱還厲害。”

“你就替他吹吧！”老煙鍋子撇嘴道：“他會那些都是皮毛！”

“嘖嘖嘖，爹呀，你這是真不服呀，要不咱倆打個賭唄。”

“賭就賭！你說咋賭？”

“等山海來了，你就問他，要是你問滴他都能答上來，那你就輸了。”

“他要是答不上來呢？你輸點啥滴？”

“嘿，我要是贏了，你就把你那虎威墜子給我。”

“嘿喲你這臭丫頭，現在就惦記著老子滴好東西了……哦咋滴，你想要了那虎頭墜子給那小子？”

老煙鍋子可是一眼就出閨女的心思。

“那可不一定，我得看看他是不是那樣的！”

郭秀云雖然平時大大咧咧，卻也是個粗中有細的，她雖然對唐山海印象不錯，甚至還有那么點喜歡。

但涉及到自己終身大事，她也會謹慎考慮。

“行，不愧是我老煙鍋子滴閨女，腦瓜子就是機靈！”

天色蒙蒙黑時，唐山海到了小崗村郭家。

老煙鍋子看到唐山海如約來了，便立即叫郭秀云把大門關好。

“秀云，你再去泡壺茶。”

“山海，你來。”

老家伙放下手里煙袋鍋子，便帶著唐山海去了倉房。

黃昏時分，倉房里光線暗得很，但老煙鍋子卻并沒急著打開手電筒。

一到倉房門口，唐山海就聞到了一股淡雅的松香味，其中還夾雜著絲絲甜味兒。

他就知道，昨天和老煙鍋子一起處理的那些毛皮的腥膻味已經去除，且還使皮毛留下了淡雅的香味兒。

“哎呀山海，你這辦法是真不錯呀，今天這一天，我怕味兒跑了，都沒敢把這門開著。”

“那啥，你再瞅瞅……”

說著，老煙鍋子便打開手電筒進了倉房。

唐山海能看出老家伙的激動和興奮，卻并沒急著說什么。

老煙鍋子拎起一只黑狐貍毛皮，并把手電筒交到唐山海的手里，又道：“山海你瞅瞅這狐貍皮，咋樣？”

唐山海拿手電筒仔細照了照老家伙手里的毛皮，又伸手輕輕摸了摸。

“師父，這毛皮拿紫貂身上肥肉膘子熬的油涂了吧？”

“嘶……你小子還真行！”

這狐貍皮，的確是老煙鍋子拿紫貂油脂涂過。

這方法是從他師父老鷂王那里學來的。

且這方法，老鷂王也只教過他一個人！

唐山海竟然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小子還真有這方面的天份。

“來來來，你跟我進屋，今天我老煙鍋子教你點干貨！”

今天這一天的時間里，老煙鍋子在家除了收拾他那些打獵用的工具外，就在琢磨能教給唐山海些什么。

老家伙也看出來了，唐山海雖然打獵技能差了點，但除了打獵之外，似乎懂的東西比他還多！

既然收了這個徒弟，可不能連個拿手的活都教不了。

兩人回了屋子，暴馬丁香茶的香味兒撲面而來。

老煙鍋子吸了吸鼻子，極其享受地說道：“山海，你聞聞這是啥茶。”

“師父，這是暴馬子花。”

“知道這玩意咋做滴不？”

“剛打骨朵的時候采了，開水淋一下，控干水份再晾曬半天，加上暴馬子樹條子小段擱一塊兒炒……”

“嘶……”

老煙鍋子倒抽著涼氣，暗道：這小子果然是對山里的東西很是熟悉。

郭秀云聽著唐山海的回答，朝老煙鍋子撇撇嘴，臉上滿是得意。

但這時候，老煙鍋子卻皺眉了。

難道他真要把虎頭墜子給閨女，回頭閨女再把那東西給唐山海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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