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妙法的長老很快就會趕到，初曦也不久留，繼續向山頂進發。

        這一路要安穩多了，登上冰緣，便是山王的領地了，初曦和老鳩都屏息緩行，生怕京惹到飛來的冰錐。

        向上，再向上，氣溫越來越低。初曦輕呼一口氣，在空中結成晶瑩的霜。老鳩每走十步都要磕上一顆火丹，這次回去估計要在鍛體池中泡個個把月才能把丹毒都清出去。

        山頂映射的虹光織出天女的彩衣，已經可以聽見一二聲猿啼如遠雷一般。

        初曦暫住腳步，從戒指中取出一小瓶丹藥，倒出來，自己吃了一顆，把剩下的都給了老鳩。

        斂息丹。

        微弱的丹香傳入老鳩的鼻子，勾起他模糊的記憶。

        服下斂息丹，二人也稍微可以放心一些，繼續向山頂靠近。

        雪魂花雖然對山王作用沒那么大了，但它還有不少猴子猴孫，雪魂花對它們這些雪山生靈益處頗多，是山王看重的資源。

        最近正逢花期，不得不讓山王開始緊張起來，沒到這時候都會來一堆人來來偷自己的東西。剛剛擊落一個小毛賊，也不知道剩下幾個怎么樣了，這次可不能像上次一樣被那些該死的人類再薅走一大半。

        “喵~嗚~~喵嗚！！”

        那只面癱狐貍又開始叫了，著實搞不懂那群白狐里面怎么出來這么一只臉大還面癱的棕狐貍來的，聽說是那些白狐撿來的，誰知道她們為什么會撿一直不嗷嗷叫的狐貍呢。

        聽到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如嬰啼般的疑似貓叫聲，初曦疑惑地看了眼老鳩，這山上還有貓嗎？

        老鳩也是滿臉疑惑，也不好說什么。

        裹上一層白布，與這冰雪融為一體，吃下斂息丹的二人已與白雪無異，即便是和一兩只狐貍或是雪猿擦肩而過也不會被發現。

        初曦惡作劇地摸了一把一只雪狐的尾巴，然后迅速隱蔽。只留下一只四處亂竄，嗷嗷大叫的小雪狐，被自家的家長叼著后頸拖回巢去。

        白云在腳下流淌，赤日無遮攔地閃耀，猿狐兩族在山頂對峙。

        山下的狼群發生了異變，分不到這次的雪魂花了，可狐族的異類卻突然突破了，想要挑戰山王的威嚴。

        山王如山一般立在猿群中，渾身白毛炸起，一雙猿眼怒瞪。

        對面的狐貍還是一張面癱臉，狐眼瞇著，像是瞧不起山王的虛張聲勢。

        在這寒鏡山中稱王稱霸數百年的山王怎受得了這等不屑，當即一躍而起，如隕星般墜向對面的狐貍。

        那狐貍也不驚慌，“喵嗚”一聲，從口中吐出五道冰刃，全都射中山王，直削得白毛漫天，落雪繽紛。

        稍受阻礙，山王一掌從天而降，被狐貍閃過，擊在冰面上，留下十丈的掌印。

        雪狐一族和雪猿一族早就散到山下避難，這種規模的戰斗，不是它們能夠插手的。

        初曦遠遠地觀望著，盤算著能不能趁著它們兩敗俱傷，自己在這里坐收漁利。

        老鳩被威壓攝住，頹坐在冰面上，連站起來的能力都沒有，只能膽戰心驚地望著遠處的戰斗。

        “你覺得誰能贏？”

        “呋……呋……必然是山王啊，這寒鏡山上還沒有能跟山王角力的生靈吧。雖然不清楚那只喵喵叫的狐貍的水平，但也不會超過山王吧。”

        初曦沒有回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風云變幻的戰場。她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想要得到什么答案。

        狐貍扭身閃過山王的擒拿，一口咬向山王的肩膀。山王受了傷，血液從肩膀流下，染紅不變的冰雪，在這種環境下率先受傷，顯然是非常不利的。

        傷口的痛楚和自尊受挫的難堪徹底點燃了山王的怒火。它瘋狂地揮舞雙臂，拳頭雨點般襲向狐貍，狐貍躲閃不及，腰部中了一拳，倒飛出去，吐了口血。

        山王見狐貍受了重創，也不追擊，在原地得意地高鳴一聲。

        狐貍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滿身的戰意全然沒有消退。

        初曦輕輕點頭，顯然是看出了什么。

        等狐貍過來，山王招未使老，又是一通亂拳。

        這次狐貍沒有中招，不閃不避，正對著山王的拳頭吐出一個黑珠。山王的拳頭對上黑珠，如同雞蛋碰石頭，“咔”就折斷了。

        初曦眼睛一亮，老鳩刷就站起身來。

        “是妖丹？”

        “不，不是，妖丹沒這么硬，而且受傷的該是狐貍，估計是不知哪來的法寶。丟在畜生那也算是暴殄天物了，”

        初曦拔出劍，在手中顛了三顛，心中拿定主意，跟老鳩傳音幾句，便靜心養神，等待時機。

        老鳩強撐著繞到對面，藏好，等待初曦的行動。

        山王也不是傻的，知道黑球的厲害，便不肯再與狐貍近身，拖著一條斷臂，只是在遠處游走，時不時扔個冰錐過去。

        狐貍本就體弱，這次祭出法寶，更是打著速戰速決的意思，怎能容忍山王在那白嫖呢，仗著狐族的靈活，三竄四竄就沖到山王前面，一顆黑珠直奔山王胸口。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閃著金紅光焰的飛劍從旁側里飛來，正中黑珠。一聲巨響，黑珠直接被轟飛出去。

        山王也不細想劍從何來，見破片沒有造成什么大傷害，便趁機抓住了狐貍的腦袋。

        狐貍嗚咽一聲，已是無計可施，被山王一用力，便七竅流血而亡。

        再說那黑珠被炸飛后，正好被埋伏好的老鳩給截到了。狐貍一死，黑珠上的印記接著消失，現在已成了無主之物。

        老鳩倒不會作大死去將黑珠占為己有，他可是親眼目睹初曦的可怕之處的人。老鳩把黑珠收入儲物袋，然后自己隱藏在冰雪之中。

        解決掉對手，山王打量著這個氣息微弱的人類，它現在狀況并不算好，若是這個人類沒有戰斗的意思，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放她一馬。

        初曦見山王沒有行動，也不去刻意挑釁，即便是它已受重傷，妖嬰七層也不是初曦能夠勉強一戰的級別。

        從戒指中取出一顆玄階靈果，拋給山王，雖然對于它來說不算什么，但也算自己先表達了友好的意思。

        山王不講究人類的規矩，把靈果一口吞了，沖著初曦點點頭，長嘯一聲，叫來百千猴子猴孫，給初曦獻上雪魂花。

        雖然是異族，但初曦怎么說也是救了自己的命，身為首領，如果連這份恩情都不承認的話，又怎么管理后代呢。

        初曦收下雪魂花，從地上撈起埋伏好的老鳩，對著山王作了個揖，準備返程。

        還沒等亮出飛劍，只見天外一道紫電襲來，正劈中山王，劈得它毛發盡焦。

        山王朝天怒吼，不知是誰下手來暗害它，若不是它皮糙肉厚，估計早就命歸風雪了。

        一艘飛梭從空中顯形，下來兩位元嬰真人，是妙法宗的長老。

        “孽畜，敢害我門下弟子，今日必將你抽筋剝骨。”

        其中一人邊說著，手中雷印一翻，又是一道紫電裂空而來。

        另一人敲動手鼓，震得山上諸靈耳目流血，五臟俱碎。

        初曦拋下六塊陣石結成一個小六甲玄龜陣，把自己和老鳩保護在其中。

        看見猴子猴孫皆命喪，山王悲恨交加，凝血為冰，血冰成棍，直揮向二位長老。

        那擊鼓的長老手一舉，便見一道金光籠罩飛梭，把山王的攻擊悉數攔下。那持印的長老上前，把印往金罩上一按，只見雷光四射，電得山王四肢抽搐，雙眼翻白。

        雷光無遮攔地降臨，擊在玄龜甲上，掀起一陣漣漪。這兩人來勢洶洶，看來也是不打算顧及初曦他們了。

        初曦把玩著那顆黑珠，思考著破局之策。忽見黑珠放亮，一股如洪荒般浩瀚的氣息撲面而來。

        再定睛一看，那黑珠上的紋路玄奧，竟是一顆隕星晶。

        隕星晶乃是將隕星以天火煉制百年而成的煉器神材，水火不懼，萬年不朽，剛硬無比，非天火不能融，非天雷不能鍛。

        這種雕了紋的隕星晶更是出自名家之手，該是匠仙歐冶的作品。

        難怪那只狐貍一下子就打折了山王的手臂，這修仙界幾乎沒有能與這隕星晶硬碰硬的東西了。

        不知道上界的東西怎么流落到下界的，不過這東西對初曦現在來說也沒有什么大用，即便用那一絲陽焰去燒，也要百年才能勉強塑出型來。

        雖是無用，此刻卻為破局的良器。

        初曦把老鳩趕到一邊，取出陣石擺下三重虎口陣，把防護力集中在一小塊空間中，又取出五枚玄階極品爆炎玉，都塞入陣中，打算仿造凡間的大炮。

        老鳩不明所以，卻還是憑借多年的危機感躲得遠遠的，等到初曦調整好彈道，點燃陽焰，注入爆炎玉。

        “轟”的一聲巨響，五枚爆炎玉一擊而發，三十六顆陣石齊碎，隕星晶如黑光一般直破金罩，擊毀了妙法二人的飛梭。

        維持防護罩的長老受到反噬吐了口血，被山王抓住機會，一個棒子敲下去，腦袋直接陷進了胸腔。

        妙法宗大多依靠精妙的法器與奇絕的術法，近戰能力很差，剩下一個被山王纏斗上，不一會就落入下風。

        “你們也別想活！”

        那長老一咬牙，竟想要自爆元嬰。

        磅礴的靈氣在一處濃縮，大壩將崩，就算是山王在這力盡之時也無法幸免。

        老鳩嘆了口氣，從袖子中翻出一個吹針，“嗖”地一聲刺入長老的脖子，那洶涌的靈氣竟如泥牛入海，全然消失了。

        “絕靈針，商家人！”

        長老絕望地喊一聲，被山王直接捏碎了。

        初曦看了老鳩一眼，沒說什么，現在還不是說話的時候。

        山王渾身血跡，一身白毛都被電焦了，雷擊紋在它□□的皮膚上蔓延，那條手臂徹底廢掉了，成了焦炭。

        初曦慢慢靠近這位失去了一切的王者。兩次救命之恩再加上失去一切的無助讓山王不再警惕，只是頹然地坐在地上。

        冰原上的尸體已被白雪掩蓋，凍結在寒鏡之中，只有這山一般的王者還在彰顯著孤獨的存在。

        還有一步之遙，初曦手中翻出一把劍來，直刺入山王的心臟，度入陽焰，直接在山王的體內開出絢爛的煙火。

        山王終究還是死了，眼睛中沒有什么不甘，反倒有幾分釋然。這只是一場噩夢，過于真實的噩夢，夢醒了，還可以看見滿山的子孫肆意玩鬧著。

        從山王的尸體中挖出妖嬰，現在還不急，等到初曦結嬰的時候就可以吸收掉妖嬰，以精煉自己的元嬰。

        山王的骨頭和內臟也是煉器煉丹的好素材，不過解體的工作初曦并不算太熟悉，還忒要教給老鳩去做。

        “東家，感謝你的不過問。不過我還是告訴你吧，我是商家人，就是妖亂時背叛的那個商家。妖亂結束之后，商家被滅族了，我是少數的幸存者。我自稱老鳩也是這個原因，我們商家人以前就是鳩族的奴仆。”

        “為什么要對我說這些？”

        “因為東家就是那樣的人啊，即便不說，心里也會暗暗記下，等待最好的時機，然后一擊致命。與其被突襲，倒不如我自己解甲了。”

        初曦被人點破也不惱，把劍一收，向老鳩的方向走去。

        “你倒是看得清，不過我只是選擇最合適的方式而已。只要你對我有用，無論你是奴隸也好，叛徒也罷，還是妖族甚至是魔修也無所謂，我都會好好利用你的。”

        “東家不愧是東家啊，我還忒學著點呢。”

        “怎么樣，有沒有興趣續簽一份？”

        初曦將一張血契合同遞上，老鳩接過來，先是嘆了口氣，勉強一笑，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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