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政治風云(八)雙塔寺內初識君
永樂二十年,北京順天府,城郊。
蘭麟樾看見依依,微微怔了一會兒,轉頭對魚遇風道:“我們回去吧。”
魚遇風心道:怎么,你果然還在計較那個“玩物”,還在生氣啊。
蘭麟樾看對方的表情,好像猜到了什么,臉紅了一紅,解釋道:“昨天我看見明鈺那個樣子,想起這月,我那月事好像拖了些時日……但,現在我感覺好像……”
魚遇風聽了,明白了,原來是夫人月事來了,那就打道回府吧。
魚遇風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難道麟兒你昨日是以為自己有了,才生我氣的嗎?你可是答應過至少給我生兩個的,麟兒你,可是言出必行之人啊!”
蘭麟樾看了看他,心道:我答應了嗎?哎,好像是吧,當時我是不是草率了些?但我現在還不想生啊。口中卻隨便應付了一句:“這個~隨緣吧!”
哎!蘭麟樾,你的確是草率了呀!后面還會遇上更好的呀!(來了!)
不隨緣,難道那個時代,你還有辦法避一避?(你猜!)
……
這過了幾天,魚遇風居然親自拿了身白色的衣服過來給蘭麟樾,道:“麟兒,你換身衣服,下午我帶你去見個人。”
蘭麟樾抖開這套衣服一看,居然是一身道袍,只是這白色,居然還泛著五色的光,看著應該不一般,但也不知是什么料子的。
蘭麟樾心道:“怎么,你要帶我去見的是什么人,居然還要我扮道士么?”
蘭麟樾心里,嘆了口氣,想了想,總比穿那“情侶裝”好吧。反正自己也是自小在武當山上長大的,也是道士教出來的,扮個道士,還是信手拈來。
這些小事,蘭麟樾又由得魚遇風去了,也沒問到底見什么人。
當日,飯后,魚遇風便帶著“道士”蘭麟樾出了門,坐著馬車,往西城的方向去了。
明朝時的京城,已經形成了“東富西貴”之象,意思是說北京城的東區住的是有錢人,西部住的是達官貴人。(有記載稱,明代的內城“勛戚邸第在東華門外,中官在西安門外,其余卿、寺、臺省諸郎曹在宣武門”。官員們聚集在宣武門內地方居住,所以形成“西貴”格局。)
魚遇風呢,雖然跟這少師姚廣孝在幫皇帝做事,但沒有官職,“西貴”自然擠不進去。不過,魚教主有錢啊,自己買的宅邸,也在內城,在城東。
在城里,馬車行進自然不快,行了差不多大半個時辰,便停了下來。
蘭麟樾下車一看,居然是停在了一座寺廟前,不由怔了一怔,心想:說帶我見一個人,還讓我扮道士,原來是為了來見一個和尚么?
卻見這廟門匾額上寫著“壽慶寺”三個大字,一眼望去,看到寺內竟有一高一低兩座高塔,甚是雄偉。(所以這壽慶寺,又俗稱雙塔寺。)
蘭麟樾心中暗忖:只怕這寺中之人不一般!
蘭麟樾跟著魚遇風,由一個小沙彌引進這“慶壽寺”。
果然,里面應該不是一般人,因為寺內竟然有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守著,蘭麟樾心里起疑,卻見魚遇風神色淡定,似乎早有預料。
那小沙彌帶著二人穿過一片松林,這林間還有竟然一條流水橫貫東西,三人過了一座橋,蘭麟樾看見這流水之上還是并列著雙橋,不遠處那座橋身側面寫著強健有力三個字“飛渡橋”,自己走的這座,自然看不見名字。
過橋。仍是在松林中穿行了十幾步,便見一間丈室,門頭匾額上寫著“精藍”二字。
蘭麟樾見這景致,這名字,當即覺得此處的人必然是世外高人,只是那寺中守著的錦衣衛,讓她覺得另有蹊蹺。
那小沙彌到了這丈室門口,示意二人自從進入,然后雙手合十,躬身退走了。
蘭麟樾跟著魚遇風進了這“精藍”丈室,但見進門左側的茶臺旁,一位黑色僧人席地而坐,這僧人看著年近古稀,但蘭麟樾看出來了,對方也應該是個習武之人,功力深厚,所以這年齡么,必然還要不止這么多。
這名黑衣老僧,雖然慈眉清須,但天生一雙三角眼,看著還是十分兇悍,魚遇風見到對方,立刻拱了拱手,叫了聲:“姚少師!”
原來這名黑衣老僧,竟是那朱棣的“黑衣宰相”姚廣孝。
蘭麟樾來北京后,也多次聽魚遇風提到此人,因為這個姚廣孝,一直是魚遇風與當今朝廷的“中間人”。
當下,蘭麟樾不由怔了一怔,她沒想到,魚遇風今天會帶她來見這姚廣孝。
而且蘭麟樾還發現,這丈室里,不止這姚廣孝一人,在進門的右側,靠里的一座屏風后面,雖然看不見,但蘭麟樾聽那呼吸聲,應該還有兩人。
蘭麟樾想:這姚廣孝雖然是少師,但一直是僧人自居,不至于住這寺廟里,還派錦衣衛守著,這錦衣衛必然是那屏風后面的兩人帶來的。那,后面那兩人的身份……
蘭麟樾聽到魚遇風跟那姚廣孝介紹自己:“這位是武當的鹿靈子道長!”
蘭麟樾心里嘆了口氣,心道:哎!你果然是讓我來扮道士的。卻還是隨著魚遇風的意思,對那姚廣孝道家行了個作揖禮,以示敬重,口中卻只淡淡道:“鹿靈子,見過姚少師!”
說完,蘭麟樾雙目垂了下去,目光忍不住向了進門那右側瞥了一眼。
那姚廣孝微笑地看著這位鹿靈子道長,點了點頭,雖沒有起身,但雙手合十回了個佛禮,然后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蘭麟樾雖是垂著眼,但對方的動作和意思都看的很清楚,便走上幾步,在那茶臺邊的蒲團上盤腿坐了下來,更是按對方的手勢指引,直接坐到了那姚廣孝的對面。
魚遇風則跟上,陪坐在側,今日這位魔教教主居然只是個陪客?蘭麟樾這位鹿靈子道長,難道僅憑“武當”兩個字,就成了當今少師的貴客?
茶臺的一側地上擺著一個小碳爐,正烹著茶,那姚廣孝作為主人家,自然是為兩位客人斟了茶,又微笑道:“鹿靈道長,來得巧,這茶剛剛烹好。道長請嘗一嘗。”
蘭麟樾聞言,拿起茶盞,只是小小地抿了一口,卻沒說話。這是嫌棄這茶不好喝的樣子嗎?其實,武當山上修道清苦,這蘭麟樾又只愛練武,也不懂品茶,所以自然還是不說話的好。
姚廣孝也不以為意,他也不是這個講究人。別以為那些世外高人總會品茶,這種事除非偏愛,一般這類事業型的大忙人們,都不會來搞這一套。
所謂“品茶論道”,這品完茶,自然是要論道了。
姚廣孝繼續微笑道:“聽聞鹿靈道長是那武當張真人的愛徒?”
武當張真人?這明初時期,武當?有名的張真人?除了那張三豐,還能有哪個張真人?
蘭麟樾稍稍皺了下眉,仍是淡淡道:“貧道雖蒙張真人傳道授業,但未曾正式拜入張真人門下。”既然扮道士嘛,自然要口稱“貧道”了。
一旁的魚遇風聞言,稍稍皺了一下眉,心道:麟兒啊,你需不需要這么實誠啊,本來就是張真人教出來的,便是稱了一下師徒,又有誰能戳穿你呢?
但那姚廣孝聽了,絲毫未覺有何不妥,仍是微笑道:“既然是張真人,親自傳道,鹿靈道長必定也是得道高人了。”
姚廣孝頓了一頓繼續道:“聽聞鹿靈道長下山已段時日,想必是有這入世之心?”這意思是試探對方的口氣呀。
這姚廣孝本是個僧人,后來入世,做了朱棣的謀士,一起打下這天下,現在難道是想拉攏這位鹿靈子道長也入世,來幫朱棣做事嗎?
對方這意思,蘭麟樾當然聽出來了,卻只淡淡一笑道:“人自出世,便已入世,這世上本無真正的世外之人,又何談有無這入世之心呢?”這話的意思,說穿了,我入世不入世,好像不關你事!
聞言,姚廣孝哈哈一笑道:“鹿靈道長果然妙人妙語。老衲我也是自出世,便已入世呀,做了和尚還是逃不開這俗世。”
那旁邊的魚遇風,聽著蘭麟樾這樣跟對方打機鋒,面上似乎有些不自在起來,卻也沒有插話,也知道今天自己只是個陪坐的。
姚廣孝又微笑著,對這位鹿靈子道:“其實,這次請鹿靈道長前來,老衲我是想問問,鹿靈道長對今上是如何看待的?”
姚廣孝想,這鹿靈子也是個聰明人,我也沒必要再講話遮遮掩掩地,去套人家的話,索性就直接問了吧。
聽到對方這問題,蘭麟樾終于忍不住了,心道:怎么,今日這位魚教主,特地叫我扮了道士來見你。你我一僧一道,不在這里談佛論道,竟是要議論當今皇帝么?你那邊屏風后面到底藏了兩個什么人?想讓我跟你討論這個話題?我再入世未深,也知道,這皇帝可是隨便能議論的?我是可以裝作世外高人,亂講話也沒關系,帶我來的這位,可不行啊,到時怕會受我連累啊。
蘭麟樾,你還真是“體貼”那位魔教教主,為他考慮呀!
蘭麟樾想了想,既然對方問得這么直接,那自己也可以“攤牌”直說,于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今上,若是想知道貧道的看法,不如請今上出來,親自問吧?”
這話?蘭麟樾竟然直接猜另一邊藏著的那兩個人里,有一位是“今上”嗎?
其實也不難猜,有錦衣衛守著,自然是皇親國戚,又能讓姚廣孝安排這一會面,還讓姚廣孝問這樣問題的,除了“今上”朱棣,還能有誰呢?
果然,聽這位鹿靈子道長這么一說,但見一身穿明黃服飾的英偉男子,從另一邊的一座屏風后面緩緩步出,哈哈一笑道:“哈哈,看來鹿靈道長果真是得了那張道尊的真傳啊!”
蘭麟樾雖然猜對了,心中卻還是微微一驚,想:那朱棣也應已過甲子之年,外貌顯得年輕,英朗神武不說,這雙眼睛,看著這么犀利,似是任何心思都在他面前藏不住啊。
朱棣走到茶臺邊,在還僅剩的一個空位坐了下來(因為一邊放著茶爐,只能三邊坐人),那邊坐著的三個人,知道是皇帝來了,居然也都沒有起身相迎。
本來魚遇風是想起身的,但看見蘭麟樾給自己使了個眼色,便也沒有動。
另外兩個,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本來嗎,那一僧一道,“世外之人”,不虛此禮?
朱棣身后還跟著那位皇太孫。
朱瞻基一雙眼睛盯著這位鹿靈子道長,心道:這位道長還真是,有點傳說中道骨仙風的模樣,就是長得也太清秀了些,這模樣看著怎么還有點眼熟……對了,像以前在母親那里學禮儀的那位孫家小姐,但這雙眼睛又不太像……。
朱瞻基跟在朱棣后面,席地坐到了他側后方。
那三人沒對自己行禮,朱棣居然也沒惱,真的是親自,來問這鹿靈子道長,道:“不知鹿靈道長對朕是如何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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