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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五章


二人盥洗過罷,夜沉露生,暑氣隨月色輝影,減退了不少。

        景十三坐在小案椅墊前,支頤著身子,有意無意把玩著面前的傷藥。等及姜嶼推門走進,她放下藥盞,挺直了背脊,目光隨淡挪開。

        一凝一塵,燈色慢盞,延撲四方。

        姜嶼白日給自己上藥時,景十三正沉沉安睡,他沒什么避諱,同處屋舍時解衣抹灑藥粉,處理得熟絡又隨意。

        而今一室安謐,昏黃的燭光流淌,景十三靜坐在面前,長影橫瀉在窗柩木壁上,寸寸晃入眼眸。

        姜嶼稍有沉頓,隨即淡垂著眼眸,輕抬起雙手,從容將衣結解開,借著微盈的燈火,鎮定自若地替自己上藥。

        完美的肩頸袒露在空室,烏發雪膚紅痕,好似一道擲碎在日光升起前的冰晶,清冷又慘烈。

        偏又叫人挪不開眼。

        當著景十三的面,他雖半掩半褪,舉止神態卻從容且自然。

        好似夫妻本該如此,一切都是稀疏平常,相熟從未談生。

        景十三不自在地挪開眼,聲音堵在嗓間,總覺氣氛凝滯,渾和尋不見要領,卻什么也說不出口。

        燈燭隨氣息動纏,她的眸色又垂避下來。

        她雖直言許諾過姜嶼,若非他愿意,自己絕不勉強。可人心裹皮肉,他又何必對她這般放心,以為得此定言即可高枕無憂,不以為意,甚至在她面前隨性妄為。

        如同懸肉當前,自己苦抑的惡念如虎,牢枷卻日益破損,岌岌可危。

        屋中冷香像是長了細微的刺,不住地勾纏她的血肉,算不上痛,卻總能撓得她些許血液跟著沸起。

        景十三屏息好一會,忽然屈腿站起身,小腿撞上木案作響,她卻避之不及地自顧躍上床,背身躺下。

        沉蠡一腐朽,百代疊更生。

        景十三深深閉上眼,苦嘆起自己這處可笑的掙扎。聊發生計,田地無定,自己當下本就昏忙瑣事,不該再多添這份困障。

        “蠱毒的事情,你莫要擔心。”她低啞地出聲,向姜嶼慢慢解釋,“只是每月痛苦一遭,既娶了你作藥引,我暫且還死不了。”

        姜嶼動作一頓,回眸看向側躺著的景十三背影,長身孤瘦有如清竹,好似藏著塵色生波的水澤。

        他落下雙眼,明月入江海,細細又潮生。

        想了想,姜嶼啟唇,嗓音低和又安寧:“小景是在寬慰我么。”

        想來又是無足輕重的一回妥協,小景知道自己的苦念所在,抵不過他沒有緣由的愧責,當發覺了他肩處可怖的咬痕,她自認承受的痛苦不足為道,先時無端的惱怒,已悉數歸散不見。

        萬年如舊,不見枯竭。

        小景是想讓他好受些。

        景十三平靜了許多,聽他這樣柔聲發問,她倒是淡然輕和:“也不算寬慰,但若能活在世上,不計疾障,一切都好,這些確是我心中所想。”

        夜下屋宇滿余安謐,月照笆樁,燭盈小室。

        “更何況還有宋宋在。”幽昏燈燭下,她的聲音比之平日要平緩,似滲透出了難得的溫雋,“她知悉我的蠱毒內里,我相信她。”

        姜嶼猶有低寂,斂著眉眼,長睫墜下淡影,掩在他清許的面容上。

        他沒有再多駁斥,低下頭笑了笑,語氣卻柔和不減:“只是如此一來,我卻不能為你做什么了。”

        這話低如蚊吟,似自口中不經意間喃出,本是他自己的絮絮叨慨。

        落入景十三耳中,她卻似滾了一道石子,沉負又生。

        本欲掩草作坑,怎料煩雜傾倒。

        景十三思索過罷,索性放下舊如沉疴的重擔,坦然直聲說道:“若你什么都沒做,肩上怎會有傷處。”

        好像山野木葉中沁了水汽,又在月下凝結成露珠,空落在屋檐頂上。

        因著屋子里頭搖火微晃,悄寂又安謐,這份久候的水滴聲與深更同至,清晰入耳。

        “我”姜嶼怔然,一時說不出話。

        他目色垂及身前的小案傷藥,如同心頭滯住暗結,袖指一緊,羽睫細微顫動,眼下又生出了淡影。

        小景是以為,他在施苦肉計。

        自己坦誠本性,心之所動只剩拙樸,絕未想過故弄計謀,惹她憐惜退讓。

        本欲向她卸下矜持拘束,不愿再因避退而生份,是他太過心急,反倒弄巧成拙。

        袒于衣襟之外的肩頸,好似凌了一層冬日的寒涼,層層輕顫,與當下夜籠燈燭的悶熱格格不入。

        他僵滯在原處,無所適從。

        景十三不知姜嶼生了誤會。

        屋子里頭靜得好似通及遠野,空晌半懸,她輕闔上雙眼,平靜了下來,并未察覺到貴氣公子周身流淌的卑微敏感。

        景十三緩慢回憶起兩月前,啟唇說道:“蠱毒第一回發作時,我尚在山腳開荒,毫無防備之下身遭劇痛,我慌不擇路,只身跑去山洞躲了一夜。”

        那時候無人幫襯,要挨過去實在漫長。

        景十三繼續斟酌著言辭:“即便記憶混亂,但那次我獨自一人,忍耐著毒發的冰冷,瀕離死朽的寸寸絕望,至今猶有余悸。”

        仿佛萬丈悲涼,空窟荒蕪,她的身體墜入寒涼安靜的雪境,握不住周圍的絲毫生機。

        舉目與回頭,都只有她自己。

        姜嶼忙覆身過去,又小心翼翼地退守在床榻,不敢再自作聰明。

        他蠕動雙唇,艱緩出聲:“對不起,小景可以不用說的。”

        景十三神色依舊平淡,這段隱秘未宣的經歷,早已被她歸于沾塵蒙灰的舊章中。

        而今明珠高懸,不一樣了。

        她搖了搖頭:“你說什么歉疚,我傷了你,還未好生向你賠罪。”

        背身側躺總歸失禮,景十三幾經思忖,輕巧撐著力氣坐起,抬眼看向姜嶼:“我雖記得不多,卻也知道在我昨夜毒發時,你是如何周全照顧的我。”

        像是溫暖又源源不斷的熱泉,以包容的姿態緊守在她身邊,未有離開半分。

        這份雋柔像是潛移默化的另一份毒藥,讓景十三在回顧深淵時,竟覺得獨自承受蠱毒的痛苦已難忍受。

        嘗過一次溫柔,她便心生貪戀,不愿意舍棄。

        她想讓姜嶼陪著自己。

        “幸而這一回有你在,予我莫大的寬慰與倚撐,否則我度不過此道難關。”景十三面色平淡,鎮定地啟唇說道。

        她想,自己應要坦蕩一些,告知姜嶼其中細膩繁復的心跡。讓他知曉,哪怕他只是待在景十三身邊,什么也不做,也能讓她在身遭痛苦時,有一處柳暗花明的慰藉。

        原她也有不是一個人的時候。

        即便

        溫暖易逝,歡喜短暫。

        言盡于此多說無益,景十三眸色映著微弱燭光,望及姜嶼好一會,見他怔然垂首,似在久久沉思,她的目光又淡定地挪開了些。

        心跡已表明,姜嶼得悟多少,如何自解,端看他自己了。

        從始至終,景十三沒什么過多的情緒,彷如相逢世間,淡身從容。

        “燥悶已減退許多,早些睡吧。”眼下確實太晚,她想及明日得去孫老漢家中,為他量制木床,哪怕自己神思仍舊清醒,景十三強迫自己抱身躺下,閉目慢釀睡意。

        更夜露重,滴漏在檐宇,屋中的空寂尤為深刻。

        話音已落定,憂攪被驅散了去,她心思徐緩平穩下來,便又嗅見屋中幽縈矜貴的冷香,好似初盛的春花撫上肌骨,感覺又淺又柔。

        景十三習以為常,不作理會。

        屋舍微弱的燭火久不熄滅,時辰慢度,清致無雙的貴公子許久沒有動靜,安謐得只能聽見彼此氣息的起伏。

        她直覺有些不對,眉頭一擰,目色淺淡地回身看向姜嶼:“可還有事?”

        姜嶼一直沒有攬回衣襟,驚世的面容下,他瑩白的肩頸因受光影半映,使之有些難以言說的幽惑,即便上頭有一道血色咬痕,卻似殊花沾雨而暈,為他的貴氣多添一份離經叛道的艷冶。

        他深吸一口氣,心知天時地利,不當再猶疑。

        景十三若愿意,要他如何自輕也無妨,她這世只需站在原處,瞥顧一個眼神給他,千山遙隔,姜嶼會義無反顧地向她走去。

        不必她費身一步,中間的路途,由他悉數行完。

        四方屋舍靜謐,小燭影暗,遮掩起滅的眸光。

        “嗯。”姜嶼微微頷首,伸出修長的手指,撫至景十三雙唇,一步一頓地緩慢摩挲。而后他對她扯著柔和的淡笑,鼓起莫大勇氣與希冀,嗓音堪許溫柔,“姜嶼還有一個請求。”

        仿佛石子久經搓礪,終成珠華。

        景十三唇瓣的輕柔,頃刻蔓延至全身,她看著他,隱隱間心跳漸重:“什么。”

        姜嶼不避開眸光,笑意滲至眼底:“我想與小景,做真正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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