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江總有個早死的白月光。
  有多少人把漂亮小男生往他床上送，結果都被毫不手軟的打壓下來。
  江循行從不拒絕。
  他只玩陰招。
  “江總，您這大項目到手可是得好好慶祝慶祝！”
  六兒提醒他，【來了。】
  “今天您賞臉，喝一杯，來來來坐！”
  晃來晃去的燈光里，許白看到了個高大身影。
  ——只是個穿著深色西裝的剪影。
  幾個中年男人眾星拱月般捧著，叫江循行坐在中間。
  李姐陪著笑臉，挨個兒給倒酒。
  到了江循行這里，他眼皮一抬，盯在女人手上，聲音低沉，“我不喝酒。”
  “您這話——”李姐話沒說完，就被中年男人眼色止住，“好，給您倒杯茶。”
  “我喝水。”
  江循行有些不耐煩，他生的眉目深邃，高鼻薄唇，是矜貴又極有侵略性的長相。
  女人出了冷汗，她嘴角顫抖，伸手朝許白的方向擺。
  “過來。”
  江循行沒用正眼看人。
  他不喜歡也不排斥這種場合。
  商業場上不可避免交際，只要不是過分到直接貼上來，他都可以不說什么。
  許白垂著頭。
  他知道這是大人物，緊張的抿著嘴唇，耳朵努力的在嘈雜的音樂里分辨李姐的聲音。
  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他必須要抓緊。
  “給江總倒水。”
  李姐往后退了一步，更加明確的示意許白動作。
  許白躍躍欲試：【攻略目標帥嗎？】
  六兒：【帥。】
  許白沒抬頭，他緊張，沒做過這個又怕做不好，手伸出來的時候不受控制的發抖。
  大家盯著那只指尖發粉的手，視線不由自主的順著手腕一路向上舔舐。
  酒吧服務生的服裝尺度拿捏的很好，多一分俗不可耐，少一分索然無味。
  冷氣開的足，西裝勒出段漂亮腰線，手里捧著玻璃壺，水流顫抖的往杯中去。
  江循行皺了眉頭。
  水飛濺出來，許白越控制，就越不聽使喚。
  江循行不喜歡沒規矩的人，況且能在這種地方的，怎么可能會沒接受過專業訓練？無非是場演技還算不錯的作秀。
  “對不住您！”
  有人按住了少年胳膊，將許白手中的玻璃壺接過來，“他是第一天過來，不懂規矩，我來照顧您。”
  Bryce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過來，他手心也全是冷汗，已經預料到結束之后面對自己的將是什么。
  許白看著將自己拉到身后的黃頭發青年。
  他低聲下氣的，腰彎的非常低，話也恭敬的不正常。
  嘴唇顫抖，許白兩只手交握，他意識到了什么，卻完全不敢回頭質問李姐。
  江循行沒回答，只是抬起頭來。
  濃眉中間擠出褶皺，燈光晃動中無形的壓迫不停增加。
  沒人開口。
  Bryce額頭的冷汗快要掉下來。
  “是我。”
  “對不起……”
  奇怪生澀的語調響起來，許白垂著頭，他沒有辦法，是他連累了別人，就算是被罰，也是要自己來承擔的。
  怎么樣……他都愿意承擔。
  所以哪怕他害怕暴露自己的聲音，哪怕他說話時喉嚨疼痛——還是要說。
  江循行目光移到許白身上。
  已經有人先開口，皮笑肉不笑的，“李琳，你這沒調教好啊？”
  牙齒咬緊，李姐吸口氣，踩著高跟鞋搖曳生姿的走過來，干脆直接捏了許白的下巴。
  女人手指冰涼的像某種冷血動物，力道極大，一下子就將那張蒼白的臉完全暴露出來。
  木偶一樣定住，少年倉皇的睜著眼，睫毛眨動。
  江循行猛的站起來。
  【江循行好感度：40】
  他控制不住的要去撫摸那張臉，胸腔酸澀，一個名字在舌尖滾了又滾。
  然后倉皇退了一步。
  ……已經死了。
  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再回來？
  可是從來沒有人……從來沒有人和他那么像過，不是人工雕琢出來的，尤其是眼睛，那雙眼睛……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無法控制的情緒翻涌，江總眼中的懷念濃的化不開。
  李琳知道，自己賭對了。
  江循行這樣的人，有能被人察覺的情緒波動，就已經極其不容易。
  一個女人，想要往上爬，就要有點特殊手段。
  江循行隨便給點什么甜頭，她就能前進百步。
  所以她愿意給許白開出高價。
  所以哪怕許白是個殘疾，她也根本不在乎。
  這張臉，就是最好的籌碼啊。
  所有人都察覺了異常，盯在了那年輕服務生的臉上。
  江循行臉上的神色很快平復。
  骨節分明的手捏了一張卡片。
  許白下巴被李琳指甲掐出了印子，手已經放開，但他不敢低頭也不敢抬頭，緊張又惶恐的抿著發白的嘴唇。
  直到那只手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江循行遞出的是一張名片。
  他實在控制不住心中的思念，哪怕只是像也好，哪怕只是騙騙自己也好。

  這么多年江循行沒有一天不在思念著他最心愛的男孩兒。
  沒有一天的夜晚不是在痛苦當中、依靠藥物度過。
  許白伸手去接。
  只捏了很小的一條邊。
  江循行說，“打給我。”
  聲音不算大，混合著助聽器里嗡嗡的噪聲，很努力很努力的才能分辨清楚。
  李琳嘴角翹起來，在燈光的遮掩下笑起來。
  Bryce沒被辭退，只被扣了半個月工資，他松口氣。
  江循行離開了。
  許白手里那張名片仿佛帶著火，燙手的厲害。
  李琳問他，“小樂，給我留個手機號。”
  少年把手機掏出來，給李琳看那串數字。
  手機是非常老的型號，邊角劃痕嚴重。
  她難得生出善意，把號碼記下來以后說，“叫Bryce帶你去買部手機，用這個不像話。”
  “工資我預支給你。”
  許白想要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李琳就抬頭看他一眼。
  “你很需要錢吧？”
  “江循行有很多錢，如果他喜歡你，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許白猶豫了。
  齊正則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在他面前閃過。
  除了治療費用，齊正則還需要補充營養，有了錢，還能再為他請一個護工。
  或許……或許江循行不是那種意思。
  那樣的人，要天仙都能找到吧？
  怎么會想跟自己……跟自己這樣的人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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