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檸掛了電話，就準備回家，“真是折騰人啊，我還沒坐幾分鐘呢！”正準備離開，又傳來了敲門聲，“陳總！”

        北檸一聽，正是楊秘書的聲音，“該不會又有什么文件了吧……還是交給夢書處理吧，話說，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干什么？”

        “陳總？”楊秘書又問了一下。

        “哦好，請進來吧。”北檸這才緩過神，只好再次坐下。

        “陳總，您讓我準備的東西，都在這里了。”楊秘書開門，從懷里的檔案袋中取出一個信封。

        北檸接過信封，打開一看，才猛然想起，“哦對了，我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袋子里裝了一個人的全套證件——身份證、戶口本等等，還有新的手機卡，那是北檸給夢書準備的，現在看來已經順利辦理成功了。

        “辛苦了，楊秘書。”北檸把東西收好，然后一笑，“你辦事總是那么讓人放心。”

        楊秘書是北檸身邊為數不多的可信任的人，北檸不在的時候，她也會幫著照看公司，把把關。

        “哪里，陳總，您太客氣了。”

        “對了，今天晚上有沒有我要出席的會議或者晚宴？”

        “有幾家餐飲企業在城東那邊舉辦宴會，主要是促進貿易往來，您看您有興趣嗎？”

        “嗯——聽起來不錯，不過我不去，隨便找個人替我吧。”

        “好的，陳總，我這就去安排。”說完，楊秘書就準備離開。

        “我這幾天有點事情要處理，可能不來公司這邊，要想找我就打電話吧。”北檸拿著那個信封，也打算回家了。

        “嗯好的，陳總，需要我給您安排司機嗎？”雖然一般的答復都是不用，楊秘書還是多問了一句。

        “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那好的，陳總，您路上小心。”楊秘書幫著北檸開了門，打過招呼，就去忙其他事情了。

        北檸坐到駕駛位，把剛拿到的信封放在副駕駛的座椅上，“好了，現在可以給夢書一個驚喜了，她，也可以活在陽光下了。”

        不一會兒，北檸就回到了家門口，本來打算拿鑰匙開門，想起夢書在家，就改成按門鈴了。

        “誒——來了來了！”北檸聽著這動靜不像是夢書啊，難不成……

        果然，門一開，王皓左手拿著瓶水，“老大！我也剛進門，那位姐姐給我開的門……”

        北檸往屋里一看，正是夢書，她輕笑調侃道：“怎么，誰都敢往家里領，就不怕是壞人？”

        “我……”夢書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誤，作為北檸的替身，要完全融入角色，“抱歉，我沒注意，這男孩說是找你的，我就……”

        “嗯好，我們有事情談，你上樓吧。”北檸也有點小別扭，她不明白夢書怎么這么心不在焉的，“還有，這個給你。”

        夢書也低了下頭，拿到信封，“這是……想喝點什么？我來準備一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北檸故意打斷她，自己去茶水間泡茶。

        夢書一愣，感覺嗓子有點發癢，轉身上了樓，關上門，狠狠咳嗽起來。“咳！咳咳……”感覺呼吸有些困難，嗓子里有點甜腥味，夢書摸到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試著緩沖一下。

        “咳咳……”她拍拍胸口，讓自己喘過這口氣。

        夢書本來想打開信封看看，她以為那又是公司的文件需要過目呢，心里還一個勁的好奇，“這次怎么用信封裝的，原來都是檔案袋啊……”

        想到這，夢書的手上動作一停，“她——她怎么會把人約到這里？”這個住址，應該只有北檸和她兩個人知道，為了隱藏夢書的存在，快遞都不會寄到這個地方。

        但是今天，北檸卻要和別人在這里談事情了。“果然……”夢書深吸一口氣，“我已經沒什么利用的價值了嗎？”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你不是早就該做好準備了嗎？現在的局勢你也應該有所準備了吧……”

        夢書覺得心口好疼，她想深深的吸一口氣，卻被那種刺痛狠狠穿過，她伸手去拿中午帶回來的袋子——里面都是些瓶瓶罐罐，各種各樣的藥。

        夢書看了看，拿出一瓶倒了幾粒在手上，就這剩下的涼水咽了下去。“好困……好想睡一會兒啊……”她自己嘟囔著，靠著床邊，閉上了眼。

        她感覺自己做了個夢，回到那個時候，北檸推開這間屋子，回頭告訴自己，“以后你就住在這里吧，我就住隔壁……”

        那是她第一次走進這里，來到北檸的身邊。

        “小書……”五六歲的小孩子散著頭發，抱著個小枕頭，站在自己房間門口，輕聲問道，“外面在打雷誒，我有點害怕，能不能……”

        “過來吧！”夢書拍了拍被子，讓那個小丫頭鉆進來。

        “小書，我睡不著，給我講個故事吧……”北檸轉過身去，眨著大眼睛盯著夢書。

        “好，那你閉眼，乖乖睡覺。”夢書輕輕拍了拍她，“給你講三只小豬的故事……”

        ……

        這一天，陽光明媚，北檸坐在書桌前完成父親布置的作業，夢書就靜悄悄的在她身旁陪著。

        突然，北檸停了筆，轉頭問著：“小書，我們一起來種個向日葵吧？”

        “你寫完作業了？”夢書點了點她的課本，表示要監督她學習。

        “哎呀，就一會兒嘛，馬上就好了……”北檸抓著人家袖口，企圖說服她一起翹課。

        “不行，先寫完。”

        “不嘛，今天太陽這么好，我們應該去種向日葵……”

        “快點寫吧，這個寫的不對。”夢書用眼睛掃了一下題目，然后繼續說道，“咱們也沒有種子。”

        “唉。”北檸的眼睛里充滿了失落，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改題，“好可惜……”

        ……

        大早上的怎么樓下這么吵啊！夢書揉了揉眼睛，看了眼鬧鐘，不到六點半。樓下好像有攪拌機的聲音，她換了下衣服，就下了樓。

        “小書！”那個小丫頭穿了件小圍裙，手里還拿著打蛋器，鼻尖還沾了些奶油，“快來看，我給你做了蛋糕！”

        夢書笑著走過去，幫著胡鬧的孩子擦干凈臉，聽著那孩子興奮的忙著，“現在還要把它放進烤箱……”

        “哎呀……你先不要過來嘛，本來還想給你準備個驚喜呢！”北檸調整好烤箱的時間，她可是特意起個大早來做大事的。

        “好好好，不過這些東西有點危險，我還是看著點你吧。”夢書笑著，原來還會有人記得自己的生日啊！

        “滴——”

        “哦耶！好了！”北檸戴好手套，小心翼翼的把蛋糕取了出來，“小書，生日快樂！這是我精心為你做的蛋糕，不過就是難看了點……”

        “哪有，我很喜歡。”

        “真的嗎？”那孩子眼中的失落一掃而光，往后年年的此日，夢書都能收到這樣特別的蛋糕。

        ……

        “小書！我屋里的窗臺上有好多向日葵！”北檸一睜眼，看見陽臺被改造過了，種了一溜向日葵，全都舉著腦袋向著陽光，急忙跑來隔壁跟夢書分享。

        夢書一笑，“是嗎？那是獎勵給乖乖學習的好孩子的。”

        “那他們以后，每年都會開花嗎？”

        “當然，只要你能好好照顧他們。”

        “那必須的！”

        ……

        “我說過了，我不會讓你把她帶走！”本該溫馨的晚餐時間卻充滿了喧囂，“她是我的孩子，我不會，不會再……”

        北檸麻木的把湯送進嘴里，看著父母二人的爭吵，那時她似乎聽得明白，又似乎不大明白。

        “這不是你能左右的，扶著她回屋休息。”陳瑞眼神堅定，他是絕對不允許這個女人說出那番話的。

        “夫人，我們走吧。”

        “放手！給我放手！陳瑞！你還要再毀一個嗎？那也是你的孩子啊……”

        北檸早已熟悉了這樣的場景，盯著母親說著胡話，在別人的攙扶下回了屋。

        “雖然爸爸也不想這么做。”陳瑞慢慢靠近，遞給北檸一張餐巾紙，“但是，你必須要快點長大了。”

        深夜，北檸沖了個冷水澡，站在陽臺，看那遙遠的星河，卻也無法逃離喧囂。

        “喝橙汁嗎？”夢書悄悄靠近她，拿著一個玻璃杯。

        “不喝。”

        “你不喝，那我可就喝了啊！”說著，夢書假裝湊近杯子。

        “你敢！”北檸轉身搶過來，咂摸了一口，甜甜的。

        “別站在這吹風了，會感冒的，進來我給你吹頭發。”

        “好。”北檸感受那股甜味流到心底，鼻子卻一酸，“小書……”

        “我在。”夢書知道她心里的害怕與無措，畢竟也只是個孩子而已。

        ……

        “小書，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當然。”

        ……

        “小書，我不想學數學了，太難了。”

        “過來我教你。”

        ……

        “小書，我不想起床……好困啊……”

        “哈哈，又偷懶，好吧，那我替你去公司吧。”

        “小書，你真好，嘿嘿……”

        ……

        “小書，你、會、背、叛、我、嗎？”

        “我……”

        夢書皺了皺眉，縮成一團，“我——不會。”

        “小書——”北檸端著夢書最喜歡喝的橙汁出來，卻發現屋子里只有王皓一人，心里瞬間涼了半截，“她人呢？”

        “啊？哦哦，那個姐姐上樓了。”王皓也察覺氣氛不太對，“老大，她是……”

        “想喝什么？”北檸岔開話題，有點窩火。她剛剛在茶水間還為夢書找借口，覺得她一定是有點累了，等著她來找自己。沒想到橙汁也打好了，人都沒來，這也太反常了。

        “不不，不用了老大，我就喝橙汁就行。”王皓連忙擺了擺手，現在可不能撞槍口啊。

        “那你先坐會，我去打個電話。”北檸冷著臉，走向屋外。

        “喂？顧叔叔，是我。”北檸輸入那串很久沒有撥通的號碼，打給了管家顧明，“嗯，我一切都好，顧叔叔，麻煩您幫我個忙，幫我查一下今天市里的醫院問診記錄。嗯，以防萬一，都幫我查查吧。好，那我等著，多謝。”

        北檸掛了電話，心里還在打鼓，自言自語道：“希望，是我多慮了吧，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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