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秘密
棠溪不明白蘇嫻慕這話是什么意思,蘇嫻慕只說了這一句,就陷入了昏迷。棠溪的心一緊,手掌貼上她的額頭,觸及一層薄汗。
還好沒發燒。
棠溪跟著下人把蘇嫻慕送上馬車,陪同的還有溫容居。
“公主殿下,請容臣探查蘇姑娘的傷勢。”溫容居說。
蘇嫻慕受傷的位置在胸口,傷處敏感。加上她昏過去之前叮囑過棠溪,不要讓別人碰她。
棠溪思忖再三,說:“你回避,我先看看。”
她輕手輕腳扯開蘇嫻慕的里衣,發現她最里面好像什么也沒穿。棠溪覺得奇怪,手上的動作更近了一步。
接下來看到的是她一生都忘不掉的一幕。
比起蘇嫻慕胸口上的劍傷,更叫棠溪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她平坦的胸膛,以及藏在衣裙之下的,結實的肌理。
棠溪倒吸一口氣,手上猛然把里衣合上,她不敢相信剛剛看到的畫面。
一轉眼,她不小心撞上了蘇嫻慕漆黑的眼眸。
恰逢這時,馬車外溫容居在喊她:“公主,可否允許臣進來查探傷勢?”
棠溪回過神來,又看了一眼蘇嫻慕。兩人靜靜打著對視,蘇嫻慕就那樣看著她,像是完完全全把命運交到了她的手上。
半晌后,棠溪偏頭對向車外,語氣故作鎮定道:“她傷的位置你不方便看,我看了,就是普通的劍傷,無毒,傷口大約兩寸。你按照我的描述配藥就好了。”
棠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可以這么淡定,她只知道不論蘇嫻慕裝成女人的原因是什么,在這個時候,她必須要一再小心,為他隱瞞。
她接連著又補充了蘇嫻慕傷口的一些細節,在聽到馬車外溫容居走遠的腳步聲后,才松了一口氣。
棠溪的這些舉動被蘇閑暮看在眼里,他這個角度看到的是棠溪背對著他在朝溫容居說話。
雌雄莫辨的一張臉上泛起淡淡的笑容,在棠溪轉過頭時,眸中又多了幾分無措與無辜。
“多謝公主替在下隱瞞。”他這會兒不再自稱“臣女”了,棠溪一時聽著還有些不習慣。
說完要不顧傷勢起身行禮,棠溪把人壓下去,皺著眉頭說:“不用。”
她一臉復雜地問:“所以這么久,你都是在騙我?”
棠溪這話沒有質問的意思,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不敢相信自己這么多天照顧和依賴,朝夕相處的是個男人。
蘇嫻慕斂下眼睫,馬車上油燈的光映在他毫無瑕疵的皮膚上,映出了一小處黑影。從棠溪這個角度看過去,竟然看出了幾絲落寞。
“并非是騙你,我的男子身份,除我母親和婢女凝霜之外,無任何人知曉,包括父親。”
“十多年來,皆是如此。”
他這么一說,結合之前在蘇家看到的情況,棠溪大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小心翼翼地繼續詢問:“所以你母親那樣對你,是因為害怕?”
害怕男子身份暴露,屆時蘇回舟不會放過她。
“是。”蘇嫻慕點頭,“我母親身份低微,不過是個舞女,被父親看上納入府中。母親懷我時,大夫人龐氏屢次算計,為保我安穩,母親將我說成女子。”
棠溪下意識問:“那她后來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變得那么瘋狂,那么厭惡自己的親生骨肉。
“母親在府中人微言輕,生下我后只想帶著我安穩過一生。”蘇嫻慕說到這里笑了一下,像是在回憶美好的過往。
那時候的記憶模糊而久遠,具體的事他已記不清。但夏日炎熱,梅繡將幼小的他攬在懷里,輕柔地為他扇風。冬天里梅繡會找出所有的衣服把他裹住,母子倆抱在一起取暖。這些他都記憶猶新。
沒人伺候他們母子,分給他們的食物也很少,梅繡甚至在那座小院里種了一些菜,細心地把他養大。
梅繡待他的溫柔一直持續到他四歲。
“父親逐日與龐氏不和,府上另外一個姨娘也因病逝世,父親開始寵愛我母親,他們生下了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就是蘇云樂。
龐氏身子受損,無法再為蘇回舟生下孩子了,所以作為珍稀的男嬰,蘇云樂得以平安長大。梅繡性子溫軟可人,較為討得蘇回舟歡心,所以求得
或許是受寵的日子太好,不必再受凍受餓,也有大把的婢女伺候。也或許是為了保護新生的兒子,梅繡開始視蘇嫻慕為累贅。很多時候她會想,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她應該過得很好。
她如今也過得不錯,只是如果沒有蘇嫻慕,她再也不必膽戰心驚,害怕好的日子如幻夢般破碎。
這個性別謊言編織得越來越大,大到連梅繡也沒辦法收尾。伴隨著謊言增大的還有她內心的恐懼,和對小兒子的擔憂。
這些念頭日積夜累,積成了梅繡對蘇嫻慕滔天的怨恨。
棠溪恍然想起,和蘇嫻慕初識時,他就是深居簡出的一個人,永遠把自己藏起來,裝作毫無存在感的樣子。有人欺負她也只是默默忍著,從不肯為自己辯駁一句話。
是她,慢慢把他帶進宮中,帶入人群的。
“阿曦,我從未想過騙你。”蘇嫻慕突如其來的話拉回了棠溪的思緒。
“阿曦,你現在知道我的秘密了。”他看著棠溪,語氣呢喃。似是交出了自己的弱點,在接受一場審判。
“我知道。”棠溪眼里一片清明,坦然與他對視:“我會幫你隱瞞的。”
她已經在開始做了。
蘇嫻慕彎起眼睛,神態和以往還是女子的他相差無幾:“多謝阿曦。”
棠溪后知后覺想起,眼前這人是個男的啊!這么多天以來,自己都和他做了些什么!
牽手,貼貼,抱抱,喂飯……
這時候性別轉換了,完完全全是男女朋友才會做的事情!
想到這里的棠溪氣血上涌,腦袋里像是有煙花炸開,小臉倏地像煮熟了的蝦,說話也不利索了。
恰逢這時溫容居的藥送過來,棠溪捧著藥手足無措。
有生之年,她一個妙齡少女,母胎單身,要親手扒掉一個男人的衣服。
棠溪顫顫巍巍把染著血的里衣扒下來,又給傷口做了清潔。蘇嫻慕行動不便,所以上藥也得她來。
這個時候,棠溪無比慶幸自己因為對學醫的興趣,主動去學了一些經驗。不至于出太大的差錯。
好不容易上完藥,她松了好長一口氣。
棠溪收好藥說:“到了行宮,我找人給你單獨安排一個房間。”
蘇嫻慕是個男人,再住在一起就不好了。
此話一出,對面的少年微微抬起眼,眉間泛著淡淡的落寞與自責。和那張沒什么血色的臉搭在一起,顯得有一些可憐。
蘇嫻慕:“這段時日對阿曦多有叨擾,如今凝霜不在,在下一人在行宮不便,明日便啟程回宿安。”
他這么一說,棠溪瞪大眼睛:“你在說什么?我怎么可能會覺得你麻煩?”
“你一個人,我怎么放心放你回宿安?”她說。
棠溪突然明白過來,既然蘇嫻慕身份不能暴露,又受了傷,那讓他一個人住著,叫旁人來服侍必然是不行的。
怪不得蘇嫻慕要回去。
她心里懊惱,想明白后問他:“要不然,你還是和我住一起吧?我可以照顧你,也可以幫你打掩護。”
“你放心,我不嫌你麻煩。”
聽她說了這話,蘇嫻慕仰起頭,輕聲問:“真的嗎?”
棠溪不得不承認,即便蘇嫻慕說他是個男的,身上還是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當然是真的。”她笑道。
蘇嫻慕里衣褪了一半,傷處一圈圈纏繞著白布,火光搖曳下,他坐姿端正,潔白如玉的肩背裸露在外。
棠溪眨眨眼,不敢再看了。方才她上藥時全神貫注,沒注意到這些,此時閑下來了心思飄忽,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蘇嫻慕這身材可以說是完全長在她審美點上了,肌肉勻稱,卻不單薄。
只不過,他身上為什么那么多陳舊的傷疤呢?長的短的,最長的那道直接從蝴蝶骨劃到腰下,埋進了衣服里。這些疤和他細膩白皙的皮膚一點也不相襯。
馬車里的兩人各懷心思,蘇閑暮還沉浸在棠溪方才對自己的保證里。
小公主肯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不枉他擋劍算計顧榆一場。
他知道這個時候,就算在她面前暴露男子身,她還是會護著自己。
為蘇嫻慕上好藥后,棠溪去見了函慶帝。對方已經知道她替顧榆擋劍的事情。如今看著安然無恙的棠溪,后怕之余,重重嘆了口氣。
這下,函慶帝對她連脾氣都發不起來了,只剩下深深的疲憊與無力。
棠溪說:“父皇,別再對顧榆出手了。”
這句話說出來,函慶帝目光一滯:“你知道了?”
“父皇允許顧榆一起過來,還安排他坐最前方的馬車,不就是打了這個主意嗎?”棠溪語氣平靜地問。
其實她什么都看不出來,只不過是讀了原書,知道函慶帝會對顧榆下手。或許是怕女兒傷心,才當著她的面演了刺殺的戲碼。
他演得逼真,連皇后都不曾聽到過一點風聲。
原書里就是因為這件事,原主棠曦后來得知真相后和函慶帝大吵一架,也越發叛逆,狠狠傷了他的心。
而這回,棠溪想好好找他談一談。
蘇嫻慕受傷,她心中有怨,有愧。想起之前系統說過,主角身亡世界崩塌,世界的人,包括做任務的她都得死。她思前想后,還是得把顧榆的狗命保住。
棠溪和函慶帝把話敞開了聊,他最后終于妥協了,棠溪也對天發誓日后先以自身性命為首。
反正這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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