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知情

林月娥吃了幾只螃蟹，用清水凈手道：“等表姐嫁過來，林府就不再有好日子過，你確定不回去？”

被林府富貴晃花了眼，誰知道是不是下一個火坑。

林月娥說完，帶著琵琶打傘離開。

門外，吹起冷風，雨水變成一條斜線，就算打油紙傘也遮掩不住肩膀。

林月紗劉海兒已經被雨水浸濕，涼颼颼的，好在肚子里有東西，并不感覺到冷。

回房后，白茶拿著布巾給自家小姐凈面，道：“林月娥都知曉這個消息，秦小姐還會嫁過來嗎？”“不知道，或許是逃了。”

今日林月紗去秦府，門房以小姐安心備嫁為借口沒有通傳，可見秦府嚴加看管。

她猜測，許是自己提到冰塊讓秦南煙發覺不同尋常，要么找秦家人對峙，要么自己暗中試探，只為證實周氏是否活著。

“我希望周氏活著，這對她來說很重要。”

林月紗悵然地嘆口氣，當初在北地，姜寶珠也有類似經歷。

在許氏沒了以后，姜寶珠有好長一段時間走不出來，差點就跟著去了。

然而這些話，姜寶珠一直埋在心里，就算是對林月紗也沒有提起，而是緩和后，偶然說起，輕描淡寫的帶過。

林月紗也不曉得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確，她是認為秦南煙應該有知情權。

農歷九月初九，秦林兩家的大喜之日。林府上的下人徹夜未眠，幾乎是連軸轉，把林書生的喜院里里外外又打掃一遍，幾乎是一塵不染。

吉時到，秦南煙被從秦府上用轎子抬進來，林月紗本以為會鬧出點什么，然而秦南煙在賓客面前安安靜靜，如新嫁娘一樣羞澀。

“月紗，月娥，你們去喜院陪陪新夫人吧，賓客有我這個老的來招待。”

林老太太打扮得極其富貴，特地用了秦氏生前送她的貴重頭面，頭上抹著頭油，看起來很是精神。

林老太太不帶二人見賓客，林月紗大概也明白她的小心思，無非是想告知眾人，在林家她才是掌權人，當家做主。

接待賓客處處是規矩，林月紗才不想出頭，見林老太太攆人，她巴不得馬上離開。

對比林府前院的喧鬧，喜院安靜冷清不少。林書生為迎合秦南煙的喜好，特地在院子里修了個小花園，開門即可欣賞花花草草，而在西南角，還有養著錦鯉的魚池。

林月紗剛到院子里，就碰見正要出門的渣爹。

林書生穿著喜服，胸口一朵大紅花，整個人看著比平日年輕好幾歲。若不看人品，林書生這張臉還算能打，已經三十多歲的年紀，眼角卻沒一點皺紋，面皮白凈斯文，身上還有上位者的氣勢。

“月紗，正好你去陪陪南煙。”

林書生紅光滿面，升官發財死老婆，這人生三大喜事，在秦氏死后，他占全了。

把秦氏之死的罪責推給于公子的余孽，不必有礙眼的秦氏整日晃悠，秦氏留下的錢財，林書生收入囊中不說，又抱得美人歸，還是個嬌滴滴的黃花大閨女，全是喜事。“南煙剛到府上，對林家不熟悉。”

林書生呵呵一笑，很是暢快。

“爹，秦小姐熟悉的很，畢竟以前她常來。”

林月紗看不過眼，渣爹簡直渣到骨子里。雖然秦氏也不是個好東西，到底是十幾年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這林書生的做派，堪比秦氏是仇人一般。

她不得不提醒，秦南煙是秦氏的侄女。

“你看喜院大變樣，除了屋子不能拆，哪有半點以前的痕跡？”

林書生略微皺眉，林月紗沒提秦氏，這讓他好受一點，否則在大喜之日真是晦氣。

就為除掉秦氏留下的一切，地面的青磚都被工匠挖開，保證角落里打掃很多遍，找不到一根秦氏的頭發。

至于秦氏以前的衣物，本來林書生是想燒了的，不過林老太太不同意，認為那些都是好料子，燒了太敗家，不如就賣到花樓里給花娘。

秦氏活著不讓林書生接林老太太來京城，林老太太恨之入骨，在人死了照樣想方設法地辦惡心事。

“對了，月紗啊稱呼你要改改，南煙不是秦小姐，而是爹爹的新夫人。”

林書生說完，滿面春風地走出門。

林月紗用手捂住心口，她又被人渣的不要臉驚呆，每次以為自己摸到了林家人的下限，然而過不了多久必定再次打臉。

“小姐，您臉色不太好。”

方嬤嬤上前扶住林月紗，心里哀嘆一聲。有這樣的爹，足夠成為小姐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的確，因為我惡心。”

林月紗被扶著直奔喜房，林月娥還沒到，喜房內只有秦南煙和她的丫鬟玉梨。“月紗小姐，您來了。”

玉梨的眼神平和，沒有半點緊張之感，就連秦南煙也姿態自如地坐在床邊，臉上并沒有蒙蓋頭。

大齊的新娘妝容濃重，秦南煙紅唇如血，反倒襯得她的笑容分外刺眼。

難道周氏沒死？這主仆倆的態度都不太對勁兒。

“老太太讓我和月娥到喜院來。”

林月紗拉著一把椅子坐定，她準備最后問一次秦南煙的打算，若是她想逃，她還會幫忙。

現在林老太太和林書生接待賓客，約莫要鬧到晚上，趁亂離開是個好時機。

還不等她出口，林月娥便在院子里喊道：“表姐，表姐！”

喜院果然大變樣，比前兩日更加精致。林月娥進了房門后，入眼一片紅，床幔，窗紗，桌子上蓋著一層鴛鴦戲水的紅桌布。

秦南煙靠在大紅色床幔邊，姿態悠閑。

“表姐，你難道不曉得舅娘已經沒了？”

林月娥說完，緊盯著秦南煙，想看到表姐驚到下巴的模樣。

“我早已知曉。”

秦南煙面色淡淡的，問林月娥，“你是如何得知的？”

以她對林月紗的了解，林月紗絕不是個多嘴的人，就算要把此事說出去，也絕不會告知林月娥。

“這有何難！”

秦府上有她的人，只是林月娥沒想到秦南煙竟然知情，于是震驚道，“你既然知道怎么還嫁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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