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李星河跟老板打了聲招呼, 順手拿起背包,頭也不回地將趙卿北拖出了寵物店。
一路上,他的嘴就沒停過——
“我說, 你也不能為了拍攝這么拼吧,你知不知道過敏是很危險的?”
“剛才賽羅舔你的時候,你要是直接把它推開就好了。”
“要不你別拍狗了,重新報別的小組吧, 你對其他動物還過敏嗎?”
“拍魚吧,魚沒有毛。”
身后傳來一聲輕笑。
李星河頓時有些光火,回頭道:“你他媽, 你還笑得出來?”
他一個沒忍住,差點罵人,這家伙自己都不難受的嗎?他看著都難受。
“嗯。”趙卿北不但不知道反省,低頭看了看他拽著自己袖口的手,又笑了起來。
李星河像看神經(jīng)病似的看著他, “你被熱傻了?還是覺得自己是十八銅人?你別拿過敏不當(dāng)回事兒, 我看見之前的新聞, 有人堅果過敏吃死了你知道嗎……”
他的視線落在趙卿北的脖子上, 發(fā)現(xiàn)似乎還有點紅。
“你別動,讓我看看好點沒有。”他有些著急,湊過去想仔細(xì)看清楚。
兩人身高差了七公分, 他不得不踮起腳尖, 才得以用平視的角度貼近觀察對方的脖頸處, 兩道呼吸溫溫?zé)釤岬貒姙⒃谄つw上面。
這個姿勢讓趙卿北愣了一下,他不知想到了什么, 耳朵上的紅暈迅速蔓延, 一直紅到了脖頸。
“哎我操, 好像更嚴(yán)重了,都紅成這樣了。”李星河扒拉著他的衣領(lǐng),喃喃道。
趙卿北猛地后撤了一步,迅速和他拉開距離。
李星河半個身體的重心都倚著他,剎那間沒站穩(wěn),踉蹌了一下,險些栽倒在地。
他怒道:“你干嘛?嚇我一跳。”
趙卿北飛快地扶了他一把,然后又抽回手,胸口上下起伏,偏過頭去回避了他的目光。
李星河懂了,嗤笑道:“我就看一眼,你個大男人還怕別人碰啊。”
他忽然想起來,好像的確沒怎么見過趙卿北跟其他男生一樣,和朋友勾肩搭背的,也許他不太喜歡別人碰他的肩膀。
趙卿北微微低著頭,沒有解釋,呼吸聲稍有些急促。
“那什么,這里太熱了,我?guī)闳フ覀地方歇會兒。”李星河也沒再調(diào)侃他,開口說道。
趙卿北終于有了反應(yīng),抬起頭道:“你不繼續(xù)拍了?”
李星河搖了搖頭:“不拍了,你都過敏了我還拍個錘子,我是那么沒有人性的人嗎。走,我?guī)闳ゲ湮顼垺!?
趙卿北本以為他會帶著自己去飯店,最多最多去個朋友家里,卻沒想到,他直接去了他外婆家。
李星河的外公和外婆住在城南的一個居民區(qū),房子是一樓帶院子的,環(huán)境安靜且優(yōu)美,非常適合老年人居住。
“阿婆,我回來了。”隔著鐵柵欄,他沖這著里面澆花的老婦人揮手喊道。
蒲慧琴正在院子里給繡球花澆水,聽見聲音馬上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一路小跑著去給他開門。
“哎喲,星星——”她拖長的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喜悅,“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也不跟阿婆說啊。”
開了門,才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人。
趙卿北朝她點了點頭,神情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拘謹(jǐn):“外婆好,我是星河的學(xué)弟趙卿北。”
“阿婆,想死你了。”李星河上前,攬住只到他肩膀的蒲慧琴撒嬌。
蒲慧琴笑得合不攏嘴,“你個臭小子,在外人面前還這么沒羞沒臊的。小趙是吧,快進(jìn)來快進(jìn)來,外面熱死了,里頭涼快。”
趙卿北像是第一次接觸這種家庭相處模式,進(jìn)門后環(huán)顧著敞亮的客廳。
李星河招呼他:“我?guī)汶S便看看吧,我外公外婆都很好相處的。對了,阿婆,我外公人呢?”
蒲慧琴正給他們倒茶,走過來道:“他遛可可去了,大夏天的,他中風(fēng)才剛好沒多久,還有高血壓,我讓他別去他非要去。來,你們嘗嘗這個茶。”
可可是那只杜賓。
李星河明顯對茶沒什么興趣,無奈道:“他老這樣,上次冬天摔了一跤還沒夠,這么熱還要去遛狗,真是閑不住。”
他想了一下,說:“等下外公回來,你讓他把可可拴在院子里,我朋友對狗毛過敏。”
“知道了,可可不掉毛的。”蒲慧琴對他說,“你從家里過來的?你媽怎么沒來?上次她還說要帶點薺菜回去包餃子吃,結(jié)果到現(xiàn)在也沒來拿。”
李星河頓了頓,“我……和朋友在外面寫作業(yè),寫完順道過來的。”
他下意識撒了個謊,趙卿北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么。
蒲慧琴又問了兩句,祖孫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都是些瑣事,但卻是尋常人家觸手可及的溫馨,趙卿北在旁邊安靜地聽著,好像在聽一段很陌生的對話。
他在屋里坐了一會兒,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個家里竟然沒有一張照片。
沙發(fā)的正上方,電視柜上,到處都看不見相片的蹤影,哪怕是相框框起來的畫都沒有。
墻上掛著干花當(dāng)裝飾,盡管這些干花看起來很不符合老年人的審美。
蒲慧琴熱情地說:“小趙,你嘗嘗這個茶,這是我上周剛采的茶葉。”
李星河滿臉同情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她的邀請讓人招架不住,趙卿北應(yīng)了一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從小到大,他在家宴上、酒桌上,喝過無數(shù)珍貴的茗茶。有吹捧的幾十萬一斤的,有說是珍稀到上供才能喝到的,五花八門。
但沒有一種茶,是這樣的味道。入口有一股綠茶的芬芳,略微苦澀,帶著低品質(zhì)茶葉的粗糙,也融合了一縷茉莉的清香。
蒲慧琴笑道:“好喝吧?我炒的時候放了茉莉花進(jìn)去,星星,你也試試。”
“我不喝,苦死了。”李星河皺著臉。
他怕蒲慧琴再灌他喝茶,于是拉著趙卿北起身:“阿婆,我?guī)ノ曳块g看看,你記得別讓可可進(jìn)門。”
“知道了,放心吧,不會讓它進(jìn)來的。”
“我阿婆就是這樣,每次一來就逼我喝各種花茶。”李星河趁她走進(jìn)廚房,小聲吐槽,“她上次還把牡丹花放進(jìn)去了,那味道……一言難盡,嘔。”
趙卿北的嘴角勾起笑紋:“老人家沒什么事做,有好奇心也是生活幸福的一種表現(xiàn)。”
“你覺得好喝?”李星河一臉荒唐。
“還行,不難喝。”
李星河笑了:“你倒是實話實說。”
他帶著趙卿北走進(jìn)朝南的房間,“隨便坐吧,屋里比較亂,我有好幾個月都沒回來了,沒怎么收拾。”
趙卿北環(huán)視房間,這是一間很男孩子的臥室。
門的背面掛著一個袖珍籃板,墻上貼著科比的海報,邊緣已經(jīng)泛黃了。
臥室面積不大,布置得卻很溫馨。
窗簾是海賊王的,床邊地毯上印著熊大熊二,床頭還放了一排奧特曼和鎧甲勇士玩具。
李星河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心虛地解釋說:“這些都是小時候買的擺件,很多年沒重新裝修了,我現(xiàn)在可不喜歡這些。”
趙卿北忍笑道:“很符合你的氣質(zhì)。”
李星河剛想滿意地點頭,隨后反應(yīng)過來,“你損我呢是吧?”
“沒有,怎么會。”
“對了,今天我們?nèi)ヅ臄z的事情,你待會兒別說漏嘴了。”李星河對他道,“我媽……因為一些原因,不太能接受攝影這個行業(yè)。”
趙卿北點了點頭,“你外公和外婆也反對嗎?我看見外面沒有都沒放照片。”
李星河說:“那倒沒有,他們只是因為我媽經(jīng)常會回來,才把那些照片收起來的,可能是不想刺激她。”
趙卿北沉默了片刻,出聲道:“能問問原因嗎?”
“沒什么不能問的。”李星河說,“我爸是個攝影師,在我五歲的時候丟下我和我媽走了。”
“走了?”
“去浪跡天涯了,不是死了。”
“他們分開后,我媽帶著我搬了家。”李星河回憶道,“我們以前的家有一間暗室,是專門用來洗照片的。從小我爸就給我拍了很多很多照片……他以前可喜歡給我拍照了,不過他走后被我媽全扔了。”
他笑了起來:“喂,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又不是什么沒人要的小流浪,要我的人多了去了。”
趙卿北認(rèn)真地看著他,半晌才道:“因為你值得最好的。”
李星河搓了搓胳膊:“操,你能別突然這么夸嗎,我都起雞皮疙瘩了。不是,我說你這人平時看起來挺高冷的,怎么說這種安慰人的話能這么順暢啊。”
“不是安慰人的。”
“啊?”李星河呆了呆。
趙卿北望著他的眼睛:“不是安慰人,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那個。”
破天荒的,李星河覺得有點臊得慌。
他低頭咳了咳,當(dāng)一個人被別人真心夸贊的時候,很難不覺得沾沾自喜,而且還是各方面都這么耀眼的人。
他暗自開心了一會兒,問道:“客廳里的照片都在我房間放著,你要不要看看?”
趙卿北點頭說好。
李星河從衣柜里翻出幾本相冊,攤在床上和他一起看。
“這是我高中的大合影,你知道哪個是我嗎?”
“這個。”
“我靠,你怎么一眼就找出來了?”
“因為你好認(rèn)。”
李星河不甘心,又給他看了初中和小學(xué)的大合影,結(jié)果趙卿北總能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他。
“這是我媽帶我去迪士尼拍的,那年迪士尼剛開業(yè),我還在上初一。”
“這張是我五年級的暑假,我和朋友去河里游泳,差點淹死,被我媽一頓暴打。”
趙卿北每一張都看著很仔細(xì),唇角的笑意很深。
翻到后面,一張邊角破損的照片掉了出來。
上面是四個人,兩個女人帶著兩個小孩。
趙卿北撿起那張照片,表情微微怔忪。
“這張啊——”李星河把照片從他手上拿過來,忽然起了點炫耀的心思,面帶得意地說,“這是我的童養(yǎng)媳,長得好看吧,跟個洋娃娃似的。”
趙卿北的笑容一寸寸凍結(jié),嘴角僵硬:“你說什么?”
“童養(yǎng)媳啊,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嗎?”李星河生怕他聽不懂,好心說明道,“就是我的小媳婦兒,你看這嬌滴滴的模樣,現(xiàn)在長大了不知道是不是迷死一票人呢。哈哈,你別太驚訝,那只是我們過家家鬧著玩兒的。”
趙卿北欲言又止,拳頭握緊又松開,似乎想開口說什么,又只能硬生生地憋回去。
直到丁卯遛狗回來,蒲慧琴招呼他們開飯,他的表情都一直很是郁悶。
搞得李星河懷疑是不是飯菜不合他口味,但他分明吃的也不少。
-
下午,他們一起去了附近的寵物樂園。
不過這次李星河沒讓趙卿北進(jìn)去,而是讓他在外面用長焦拍攝。
他滿場亂竄,一會兒和寵物的主人交流溝通,一會兒趴在地上拍狗狗。一下午下來,衣服都被汗打透了,還弄得一頭一臉的草葉。
兩人坐在咖啡店里選照片,李星河翻了幾百張,沮喪道:“感覺都不能用,拍的是還可以,但拿去參賽的話,明顯不夠格。”
趙卿北往他的拿鐵里加了塊糖,低頭看了看照片說:“已經(jīng)很不錯了,哥哥是我見過上手比較快的,上次對相機還不太熟悉,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熟練地拍出正片了。我覺得這張可以,能體現(xiàn)人和寵物之間的交流。”
“嘴真甜,吃糖吃多了吧。”李星河勉強笑笑說。
趙卿北把咖啡推給他:“之前我看你拍的照片,雖然沒有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但構(gòu)圖和光影都把握的很好,說明你在這方面是有天賦的。”
他停頓了一下,微笑著說:“擅長并且喜歡的事情,一定能夠做的好。”
李星河本來還在想他挺會勸人,但聽到這句話,心里的某一處地方動了動。
“你這話,和我們高中的年級第一說的倒是很像。”他帶了點茫然道,“有次他上臺分享經(jīng)驗,提到學(xué)習(xí)數(shù)學(xué),他說那是他擅長且喜歡的事情,所以他堅信自己能做到最好。”
趙卿北笑而不語,對著他點頭。
李星河攤了攤手:“好吧,我承認(rèn)你激勵到我了,這杯咖啡我請。”
趙卿北說:“上次我給你推薦的專業(yè)課程,你看了嗎?”
李星河隨口道:“那些視頻啊,我還沒看,我在看我男神推薦的專業(yè)書。”
趙卿北清了清嗓子,“那是我托人在電影學(xué)院錄的,比課本要……深一點,更適合你。”
“真的嗎,那等我看完那幾本書再看。”李星河無所謂地說。
趙卿北臉上訕訕,只得不再提網(wǎng)課的事。
他們在外面拍了一整天,一起吃了晚飯后,才各自回去。
李星河回到家,看見那棵迎客松給自己發(fā)的消息。
陶琛:【星河,我是你母親的男朋友,你可以叫我陶叔叔。】
【之前聽你母親提過你很多次,叔叔也一直想見見你。我這幾天在外省出差,比較忙,明天晚上會回s市。你如果有空的話,可以讓叔叔請你吃頓飯嗎?】
言辭還算誠懇,也比較有禮貌。
李星河隨手翻了翻他的朋友圈,是個開律所的,挺正經(jīng)的大叔。朋友圈除了法律知識和旅游照,其他一概沒有。
他回道:【可以,到時候約時間。】
那邊暫時沒有回,估計是在忙。
他退出微信,慣性打開微博。
剛登上去,右下角收到了一條新的私信。
李星河點到消息界面,在看見私信框的剎那,整個人怔住了。
這個頭像……
熟悉的,象征光明女神的海倫娜閃蝶,他不會記錯,這是patrcik前年在熱帶雨林拍的。
是patrcik給他發(fā)的私信??
還是有人換了和他一樣的頭像惡作劇?
他屏住呼吸,看見昵稱是u-patrcik無疑。
消息彈了一下,對方又發(fā)了一條:【[鏈接]】
李星河快要窒息了,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腦袋里百轉(zhuǎn)千回。
——patrcik是想和他交流作品?
難不成他看過他的微博,不過他微博發(fā)的那些照片都挺一般的,他怎么看上的?
我操,偶像給他發(fā)私信了!!
他之前怕打擾他,都不敢發(fā)私信感謝簽名,沒想到他竟然主動發(fā)私信了!
李星河快要按捺不住雀躍,滿心歡喜地點開了消息。
patrcik:【電影學(xué)院錄制課程,原價1998,十一打折,0元包會。】
patrcik:【[鏈接]】
李星河:“……”
什、什么情況,patrcik改行販賣攝影課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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