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聯手合作
帳外篝火熊熊,映在營帳厚重的布料上,只勉強透出個人影。
李桑榆撐起身子睜大眼,極力分辨來人。
那人身形高大,輕甲反射著冰冷的月色光輝,面孔掩在黑夜中,越走越近,發出嘲諷輕笑。
“小貓兒,讓你害相思病的,不是我吧。”
聽到這聲音她便知道,來人是齊錚。
“你在說什么……唔!”
他大步走近,手掌捏住脆弱脖頸,將人狠狠摜在床上,欺身而上,有力的手掌沿著小衣下擺爬了進去,熱意噴灑。
“到我眼皮子底下來睹物思人,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你說什么,我沒有……”
他冷哼了聲,毫不留情地剝光衣裳,動作起來,李桑榆手被按壓在頭頂,雙腿無力地撲騰以表抗拒。
“你……唔輕一點!外面有人……”
齊錚又笑了一聲,笑得極冷,極諷刺,帶著濃濃的恨意。
“有人不是更好么,你叫得聲音再大些,調子再浪些,他就回來了。”
冰冷話語鉆入耳,她的心突然狠狠一墜,吞心蝕骨地疼起來,疼得眼前模糊,又熱又燙。
身子隨著劇烈的撞擊而晃動,呼吸起伏,雙眸在月色中閃爍,于臉側滑落半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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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錚很忙,身為南征軍主帥,且剛剛收到如此重要的戰報,他手里要商討、要處理、要下決斷的事情,多得能讓壯年人愁白頭發。
但即便如此,他仍是抽出時間,去軍醫營帳見了方若黎。
“縣主到底生了什么病?”
方若黎正蹲在地上小火熬藥,饒是醫家出身,滿屋子缺胳膊少腿的傷患仍是讓他面色煞白,到這時他不得不承認,苗承恩醫術所學,的確比自己中用多了。
“縣主的病,我和苗大夫也未爭出確切。”
說“苗大夫”的時候,他神情有些不知從何而來的艱澀,齊錚瞟了他一眼。
“苗大夫覺得是毒,慢性毒,已經中了很長時間,毒性日積月累,讓人神思不屬日益倦怠……”
齊錚對苗承恩仍然抱有強烈的抵觸情緒,沒聽完就問:“那你覺得呢?”
方若黎頓了頓,放下藥爐蓋子,凝神道:“我覺得,縣主是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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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方苗二人忙著收治傷患不同,李桑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沒有半點能幫忙的本領,因而在軍營里過得十分逍遙。
當然,夜里睡覺總被突然襲擊,還是有些辛苦的。
也是因此,她白天補覺的時辰越來越長,為了不被方若黎發現,經常要狠捏大腿,捏得青一塊紫一塊,保證自己能夠準時吃飯。
這日她剛躺下,就迎來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田副將?”
田頌渾身灰撲撲的,在營帳口探著頭往外看,一幅躲什么人的樣子,看了好一會兒,轉身就跪下磕了個頭。
“縣主,將軍對大公子毫無兄弟情分,眼見大公子在柳州,卻拒絕救援,還把屬下關起來不讓出軍營!大公子危在旦夕,請縣主救救屬下!也救救大公子吧!”
“你在胡沁些什么?”李桑榆根本不信。
齊錚長大的過程,因齊夫人的緣故,在將軍府受了不少委屈,李桑榆雖是客,但常來常往,也知曉一二。
可在她的記憶里,齊放一直盡自己最大所能護著弟弟,兄弟感情很不錯,齊錚更是經常小尾巴般跟在他們二人身后。
田頌一個外人,突然指控齊錚明知他哥還活著卻不肯救,李桑榆一個字也不信。
“縣主想想,若是大公子回來,將軍還能有如今的風光顯赫嗎?他的官職、地位、乃至如今在府里,夫人都對他恭恭敬敬!樁樁件件,哪一樣,不是大公子的死換來的!”
李桑榆的腦海“轟”的一聲炸了。
“不……不止那些。”
她怎么會忘記,齊錚自小以齊放為楷模,自然也以超越齊放、戰勝齊放為目標。
自從齊放死后,他贏得的戰利品,除了功名利祿,還有她啊!
李桑榆苦澀喃喃:“……你想讓我怎么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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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大夫!又回來一波傷員,大夫去不去看看?”
大軍回營的時候,苗承恩在喂鴿子。
他近來常常抽時間來看這群鴿子,喂的白白胖胖,讓人垂涎三尺,不日就能殺了吃鴿子肉餃子。
以往這個時候,旁的事都激不起他什么興致。
軍營里傷患太多,每天流水般送回營帳,早一時晚半刻,也不能多救活幾個人,況且缺胳膊斷腿的,在軍中也是累贅,救活了又有什么用?
當然,這話太涼薄,他并不敢說。
若是說出口,那些日日笑臉洋溢追著他喊苗大夫的大兵,怕是個個都要活剮他。
還醫者仁心呢,我呸!
因而苗承恩只是淺淺一笑——他特意同方若黎學來的這種“君子淺笑”,唬人很好使,只是不能照鏡子,因為太欠削。
“我待會兒過去。”
他手里握著只白鴿,笑著問兵士:“大軍什么時候離營的,我都沒聽到動靜。”
“軍機么,哪兒能讓咱們人人都知道!”
兵士爽朗地呲牙:“不過這會兒已經不算機密了,因為柳州啊,咱們將軍打下來了!”
苗承恩挑眉,這下是真的有些驚訝了。
“這么快?”
他話音剛落,帥帳那邊呼啦啦趕過來幾個人,嘴里喊著大夫。
“苗大夫快去看看吧,將軍受傷了!”
齊錚一條手臂用衣裳袖子吊在肩膀,漆黑軟甲被血浸透,渾身寒氣合著血腥氣往外翻涌,一腳踹翻了掛著輿圖的木頭架子。
副將七手八腳地去扶,勸道:“將軍別氣,好歹……好歹柳州拿下來了,沒白跑一趟!”
“是沒白跑一趟,柳州也的確拿下來了,可是代價呢!”
副將低下頭,說不出話。
將軍早知道南梁在柳州設伏,此次出征前做了完備的計劃,如何先繞路取梧州,圍城斷糧,逼南梁人調虎離山,再回轉殺柳州。
一應細節,細致得不能再細致!
甚至故意放漏三批去往柳州求援的南梁兵!
可南梁人愣是不上當!
南梁大將圖爾盧的家小可就在梧州啊!
梧州被圍,圖爾盧竟擺出拱手于人的架勢,任憑你氣焰囂張,他且在柳州安坐得穩當!
兩軍柳州相會,圖爾盧讓獨臂俘虜在城墻上一字排開,將軍也讓圖爾盧的家小在陣前一字排開,兩邊上下相對,比起了神箭手的功夫。
那場面……
副將回憶著那天,城樓上跌下的一個個穿著李朝服飾的獨臂俘虜,即便是踏過尸山血海的他,也不忍抬頭。
這一戰,雙方兵士都殺紅了眼,雖是勝仗,可勝得實在太難。
“將軍,按理說,梧州被拿下,圖爾盧不該這么無動于衷……屬下當時派人盯著送信的人,可柳州城內竟是完全沒一點動靜。”
副將靠近些,小聲道:“這事兒,不對勁兒。怕不是……”
怕不是,有人泄密吧。
副將自己也知道語出驚人,畢竟攻打柳州的計劃,整個軍營里知曉的,不會超過五個人,個個都是忠心耿耿的心腹副將。
可圖爾盧的表現,實在太像有所防備。
并且不是提前就有準備——若是早猜到將軍的打法,他完全可以提前轉移家小——圖爾盧的表現,更像是臨時知道了將軍的計劃,來不及營救,只得鐵了心扛到底。
他是從哪里知道的呢?
齊錚雙眸黑沉沉,壓抑的滔天怒火像是能吞人,外面有人突然喊苗大夫到了,他深吸一口氣,坐回椅子上。
“知道了,我心里有數。”
苗承恩手腳麻利地放下藥箱,上前檢查傷勢,“軟甲和肉黏一起了,要撕下來,將軍忍著點。”
不得不說,他平時雖總斜著眼看人,帶點挑釁意味,可治傷的確是一流。
“將軍往這兒看。”
苗承恩伸出一根手指,指著營帳外,齊錚納罕轉頭,突然悶哼一聲,骨折的手臂已經被接回正確的位置,血浸透的軟甲落在地上。
“這個胳膊三月不能動,”苗承恩飛速清理創口,取紗布包扎,突然似笑非笑,抬眼問:“將軍左手能用劍嗎?如果不能,怕是有陣子不能親自沖鋒。”
齊錚瞪著眼,“能!”
管他能不能,這時候也必須說能!
苗承恩大約是聽出他的逞強意味,又笑了笑,提起藥箱,“好好好,你能,你能。”
語氣簡直像哄孩子!
齊錚更氣了,看他要走,忙“哎”了一聲。
“我還有點別的事兒。”
苗承恩慢慢轉過身來。
“我聽方大夫說,你那兒有個方子,可以讓人變成活死人……”
“活死人夸張了,七日內昏睡無知無覺,七日后必須醒來吃飯喝水,否則就餓死渴死了。”
苗承恩挑眉,“怎么,將軍要借我這個方子殺敵?”
他絞盡腦汁,想來想去,也沒想到把人弄成活死人,怎么能用在戰場上。
總不至于……想讓人潛入敵軍大營,把圖爾盧藥翻吧?
“我先說好!這方子可不是神藥,你得先有幾百精兵敢死隊,成功潛入南梁軍營!再說了……要能潛進去,還要活死人的藥做什么,直接咔嚓一刀下去……”
“不是!”
齊錚舉起手,打斷他繼續發散思路,嘴張張合合猶豫半天,最終下定決心,道:
“我想讓你送一個人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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