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燃燒
在異常的白光襲來的時候,煉獄杏壽郎只來得及側移一步,想要為身后的雪姬擋住攻擊,順便爭取反擊的時間。
之后,他的眼睛無法看到東西,只能感覺到身體像是被卷進漩渦一樣不受控制地來回翻滾,
不知道過去多久,腦子里的眩暈感終于停了下來,他不再隨波逐流的滾動,腳下傳來大地堅實的觸感,聒噪的蟬鳴一聲接一聲響徹耳邊,仿佛永遠不知道疲倦。
他睜開了眼睛。
一望無際的天空一片蔚藍,明亮到有些刺眼的太陽掛在正中央,毫不吝嗇地向大地揮灑自己的光和熱,將人間曬成一個大烤爐。悶熱的風刮過汗津津的皮膚,沒有帶來涼爽,只讓人更加悶得慌。
現在是……夏天……
煉獄杏壽郎的腦袋有些迷糊。
“……干得不錯,杏壽郎!這么短的時間就能有現在的水平,不愧是我的兒子!”
男人爽朗熟悉的聲音傳到煉獄杏壽郎的耳朵里,他猛地轉過頭,他的父親正微笑地看著他,臉上沒有他已經看慣了的頹廢,而是眉宇舒展,帶著許久不曾有過的張揚。
這是……
煉獄杏壽郎發現,他重新變回了小時候的樣子,穿著白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袴褲,手里拿著一把仿真的練習用木刀。
見自己兒子仰頭看過來,煉獄慎壽郎大力拍拍兒子的肩膀,像是要把自己的熱情都傳遞過去,“但是,不可以放松!未來要走的路還有很長,杏壽郎要更加努力才行!也給千壽郎做個好榜樣……”
練習……千壽郎……
如果是這個時候的話,
忽然意識到什么,煉獄杏壽郎猛地扭過頭,看向走廊的方向。
屋檐在地上投影出難得的陰影,陰影下,一位穿著和服的女子就坐在那兒,緋紅的眸子看著陽光下十分精神的大小貓頭鷹,纖長的眉舒展開來,嘴角帶著淺錢的笑。
被那樣充滿慈愛的目光看著,杏壽郎的腦海一陣恍惚,情不自禁地向那位女子邁出一步,“母親……”
他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見過母親,偶爾的睡夢中會夢到從前和母親度過的那些時光。
可是當他猛地驚醒過來,坐在只有一個人的房間里,面對已成定局無法改變的現實,
夢里有多美好,醒來后就有多失落,
恍惚到他一時間無法意識到自己身處哪里,
失落到他得花好一會兒的時間,才能將自己重新浸泡進不那么美好的現實里去——
往事已矣,他能夠抓住的,也就只有夢醒后殘留在掌心的那一點點殘破的碎片而已。
而現在,他心底深處渴望的一切清晰地鋪陳在他的眼前,一切都美好的像是夢一樣。
黑色的長發編成黑色的發辮,散散地垂落下來,藍色的鳶尾花在衣襟上肆意綻放,在他眼里、心里,搖曳成一片燦爛的花海。
就在煉獄杏壽郎有些失神地看著母親時,坐在走廊下的女子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笑著向他招手:
“是不是累了?快來喝點水休息一下……”
剎那間,就像時間真的倒流回記憶中的那個夏天,
烈日,
蟬鳴,
小小的院子里有拿著木刀努力練習的孩子,
有驕傲的父親,
有年幼的弟弟,
還有溫柔的母親,
就像記憶中那樣,煉獄杏壽郎來到母親的身邊。
就像記憶中那樣,母親笑著幫他擦去額頭的汗,“杏壽郎真的很努力呢,將來一定會變成比慎壽郎還厲害的劍士!”
可他沒辦法像記憶中那樣,自豪地挺起胸膛,帶著孩子氣的天真和執著,大聲回應他的母親:“唔姆!我要繼續努力,追上父親!”
煉獄杏壽郎只覺得鼻子發酸,風帶來的沙子迷花了他的眼睛。
他喉嚨發緊,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聲音:“……母親……”
“杏壽郎?”女子,煉獄瑠火察覺到自己孩子的異常,關切地將孩子拉到自己的身邊,摸摸他的臉頰,“是身體不舒服嗎?”
煉獄杏壽郎咬緊牙,搖了搖頭,
“……母親……”
在鬼殺隊,他見慣了熟悉的面孔一個一個消失,認清了什么叫生離死別,
已經失去的人不可能回來,不會再次握住那只伸出去不肯收回來的手,
他的母親永遠停留在那個蟬鳴陣陣的夏天,
一味的沉湎于過去,就無法邁開腳步繼續前行。
但!
逝去之人應該得到安眠,
內心深處遺憾和珍視的心意不該被這樣玩弄和踐踏!
在那雙紅色眼眸中,煉獄杏壽郎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身黑色的鬼殺隊隊服,火焰紋披風靜靜垂落在他的身側,赤色的日輪刀上有金紅的火焰在燃燒,
“……對不起……”
火焰在跳動,在蔓延,從一點火苗暴漲成熊熊大火,
所有的景、景中的人都燃燒起來,被這一把火逐漸燒成灰燼。
炎之呼吸,七之型,烈焰灼灼
…………
在被白光吸入的時候,雪姬就意識到,自己中了惡鬼的血鬼術。
按照杏壽郎的提示,這只鬼在施展血鬼術時需要借助“鏡子”作為媒介,施展后的效果未知。
這里的鏡子只是個籠統的說法,只要是能夠照出人影的東西都可以。
她拔出腰間的刀,憑空向前揮出。
裹挾著她的黑色霧氣被刀鋒斬出一條裂縫,雪姬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身體,在裂縫愈合之前鉆了進去。
她落在了一處陌生的街道上。
雪姬四處看了看,天空被層層疊疊地陰云籠罩,被風吹出一大塊空洞,陽光爭先恐后地透過云層破損的地方,在空氣中折射出一道道筆直瑰麗的線條。
街上什么人都沒有,空蕩蕩一片。
她摸了摸街道邊的墻,木頭粗糙的觸感從手心真實地傳回大腦。
這里是哪兒?
她依舊在惡鬼的血鬼術之中。
意識到這一點,雪姬正想要隨便找個方向去看看,耳邊忽然傳來被壓抑到喉嚨里的悲鳴,
“……姐姐……”
聽聲音,有幾分耳熟。
少女腳下一轉,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過去。
她看到了兩位少女,一個無力的倒在地上,身上到處都是血,另一個將同伴抱在懷里,涕不成聲。
彩蝶一樣的羽織,成對的粉色發飾,
那是……蝴蝶香奈惠!
不知為何出現在這里的花柱氣息以極快的速度衰弱下去,眼看就要死在這個地方。
來不及細想,下意識忘記了這里并不是現實,雪姬一步竄到蝴蝶姐妹的身邊,急忙在手心凝出一團白光,
這股力量既然能夠幫助產屋敷耀哉暫時驅散詛咒,那就一定能夠幫助香奈惠逃離死亡……
她伸出手去想要觸碰到對方,
閃耀著白光的手掌直直穿過了蝴蝶香奈惠的身體,好像在她面前生命垂危的女孩只是一個虛影。
“……姐姐,夠了,不要再說話了……隱馬上就會到,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蝴蝶忍抱緊了懷中的人,紫色的眼睛浸滿了淚水,淚滴止不住地劃落。
“……我就要死了……小忍,我希望你能像普通女孩那樣幸福……希望你能活到白發蒼蒼的時候……”
蝴蝶香奈惠抬起手,輕輕觸摸妹妹的臉頰,
越發微弱的呼吸時斷時續,再勉力露出一個帶血的笑容后再也沒了動靜。
雪姬傻傻地半跪在香奈惠的身邊,呆呆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腦子里一片空白。
這都是些什么……
蝴蝶香奈惠……
那么溫柔好看的大姐姐,
死,
怎么可能……
“……姐姐,姐姐……不要扔下我一個人……”
蝴蝶忍悲痛的呼喊逐漸遠去,等少女回過神來,她已經身在一處荒野之中。
天際,燦爛的初陽斜斜將暖黃色的光芒灑向大地,為青山染上一層金黃。
鐵軌鋪成的路在陽光的照耀下向著遠方不斷的延伸,
翻倒的列車頭上用黑鐵烙印著“無限”兩個大字,
人們聚攏在脫軌的列車邊,低聲無助地抽泣,
遍地焦痕和劃痕昭示著這里曾經有過一場怎樣激烈的戰斗,
雪姬的目光第一時間被那道火焰的披風所吸引,
煉獄,杏壽郎。
蝴蝶香奈惠的死亡以及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讓她的心中產生一股不好的預感,少女身影一閃,眨眼間出現在杏壽郎的身邊。
不需要低頭去查看傷勢,雪姬就已經知道,她依舊來遲了一步,
眼前的這個人身體雖然溫熱,但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生命體征。
在她的記憶里永遠神采飛揚的金紅色貓頭鷹腦袋低垂跪坐在地上,渾身上下亂糟糟一片,衣服混著沙,沾著血,緊閉的左眼流著血,腰腹部遭到重創,鮮紅的血從破口處源源不斷地流出來,浸濕了衣服,在身下洇出一灘血泊。
“杏壽郎……”
雪姬在貓頭鷹的面前蹲下身,小心地摸了摸他金紅色的羽毛,呼喚著,
不死心的期待自己的貓頭鷹能像以前一樣撲扇著翅膀精神滿滿地回應自己。
溫熱的尸體低著頭,閉著眼,一動不動,
就連最后殘存的溫度都在飛快的消散。
雪姬放下手,眼睛茫然地看向四周。
這是什么?
是鬼的血鬼術。
這是什么?
是她丟失的一部分記憶,
是這些鬼殺隊的人們既定的未來……
……
…………
………………
不!
少女抬起頭,紅色的瞳孔中燃起黑紅的火焰,
她不接受!
這不是她想要的未來,
她來到這個世界,不是為了看著喜愛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亡!
帶來死亡的火焰從少女的身上擴散開來,從曠野襲卷向天空,
點燃目之所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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