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明皙打來電話的時候，曲知遙正在床上打盹。昨夜她陪同干媽去醫院輸液，沒有休息好。上午去海邊轉了一圈，回來就忙著煮粥做小菜，也沒能午休。所以，晚間她早早就上床休息，刷了幾下手機，就迷糊了。

朦朦朧朧中，她聽見電話響了。

“你在哪里呢？”電話接通之后，仍舊就是這一句。

這質問的口吻讓曲知遙瞬間清醒。

“我在C市。”她機械地回復。

“我知道你在C市。你在C市哪里，杭濤還在你旁邊么？”苑明皙語調越來越高。

這是什么話？這人消失了好幾天，在夜里突然閃現，仍是這般陰陽怪氣么？

“你有事么？”曲知遙問道。

“你還沒回答我！”苑明皙提高音量。

“我為什么一定要回答我，我從來沒問你，你在哪里，你為什么每次都這么質問我？”聽著苑明皙命令的口吻，曲知遙心中的怒火被點燃，她再也無法維持平和的情緒。

“你問啊？我又沒有攔著你問，我和你不同，我處理問題坦坦蕩蕩，不怕你的詢問。”苑明皙更加生氣，他不僅氣曲知遙和杭濤曖昧不清，更加生氣她從來不追問自己的行蹤。這哪里是正常男女朋友的相處模式？

這幾天，他一直等著她來詢問，他在哪里，結果對方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明明知道，他之前住的別墅被家里收走了，他現在除了她家，住都沒地方住，除非去住賓館或是去住辦公室。因為無處落腳，他心里壓力很大。可是曲知遙不僅一點不能感同身受，還轉身去了C市，連個招呼也不打。

“你坦坦蕩蕩，難道我就鬼鬼祟祟么？苑明皙，我真是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是個成年人了，反復揪著一個問題來回質疑有意義么？”曲知遙憤怒地對著電話那頭說道。

“你覺得我不是成年人是么？”苑明皙的聲音也充滿了怒意，“可你做的就是成年人應該做的事情了？沒有邊界感，出爾反爾，曲知遙，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曲知遙氣得渾身發抖，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但她努力不讓它們流下來。“我看你需要不是一個女朋友，而是一個提線木偶，隨便你怎么樣吧！”她咬著牙說完這句話后，立刻掛斷了電話。然后，她趴在枕頭上，再也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悲傷和委屈，放聲大哭起來。

此時的苑明皙并沒有因為惹怒曲知遙而感到解氣，相反，他的心情變得更加糟糕。他再次撥通了曲知遙的電話，然而，對方卻始終不肯接聽。他站在醫院走廊的窗口前，任由冷風吹拂著他的臉龐，心中的怒火漸漸被一種無力感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心里有很多話想說，但卻找不到合適的人傾訴。最終，他決定撥打姜陵的電話，希望能從他那里得到一些安慰和建議。

電話響了幾聲后，終于被接起。但姜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淡：“有事么？要是沒有要緊事情的話，先掛了吧，我這邊有點要緊的事情要處理。”

聽到這句話，苑明皙感到一陣失落。他原本以為姜陵會像往常一樣熱情地與他聊天，但現在看來，他似乎并不想多說什么。

苑明皙猜測，也許姜陵正面臨著一些困難或壓力，導致他的情緒低落。他記得之前言談之中，姜陵流露出江城的生意不太樂觀的事情。似乎姜陵之前合作的幾家大企業為了規避風險，便要更換合作方。苑明皙明白，審計行業競爭目前也非常激烈，  會計師事務所面臨的生存壓力很大。這也使得有的事務所為了獲得合作的機會，會遷就或者迎合審計單位，有的事務所甚至會鋌而走險，出具虛假的審計報告……苑明晳不禁擔心起姜陵的狀況，但又不敢過多詢問，生怕給對方帶來更多困擾，他直觀的感覺，姜陵出的事情不小。

最后，他默默地掛斷了電話，心中充滿了無奈和擔憂。

又吹了一會兒涼風之后，苑明皙覺得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但仍然有些郁悶和糾結。他又想著不能將肖航一個人扔在病房里，便深吸一口氣，然后轉身回去了。

一進門，他就看到肖航正躺在床上呻吟著，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苑明皙心中一驚，連忙走到床邊關切地問：“你沒事吧？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肖航勉強笑了笑，輕聲說道：“沒什么大事，就是剛才傷口有點疼，過一會兒應該就好了。”

苑明皙皺起眉頭，擔心地看著他說：“你自己小心一點，千萬不要用力，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叫我。”

肖航點點頭，感激地說：“好的，謝謝你，苑老大。不過，你剛剛說出去買東西了，怎么還是空著手回來呢？”

苑明皙這才想起自己原本打算給肖航買點吃的或者喝的，但因為心情不好，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哦，我忘掉了。”

肖航微微一笑，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苑老大，你剛剛不會是出去吵架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苑明皙趕緊搖頭否認：“沒有的事，別瞎想。我只是出去透透氣而已。”說完，他默默地坐在一旁，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和小曲的事情，我也大概聽樂樂說了。你們兩個又走到一起，也算是苦盡甘來，實在是挺不容易的。我希望你們這對有情人早日能終成眷屬。我也希望能快點喝到你們的喜酒。之前的事情，我挺狹隘的，苑老大，念及多年兄，你不要怪我。”

肖航繼續說道，語氣非常誠懇，“每次見到樂樂，她都要夸小曲，她說小曲如今不一樣了，在各個方面都邁上了一個臺階，這是多好的事情啊，你們兩個越來越般配了。苑老大，我真心替你高興呀。”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我們公司里就有個這樣的例子。原本那女孩只是個小小的地勤人員，但她卻有著極高的眼光。她工作沒多久，就看中了我們公司的一名機長。要知道，從事我們這個行業的人，收入都不低，而且外貌也都還算不錯，所以可選擇的對象自然也就多了。通常情況下，他們是不會考慮那些月薪只有幾千塊錢的小地勤的。我那位機長同事身邊確實有很多追求者，但他眼光很高，都看不上眼，對這個女孩更是敬而遠之。不過，那個女孩很有志氣，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晉升到了管理層。最終，連我那位機長同事也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再后來，其他航空公司開出了更誘人的條件，于是那個女孩便毫不猶豫地跳槽離開了。

“那后來呢？”苑明皙問。

“后來啊……”肖航停頓了一下，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后來，我的那個機長同事對她展開了猛烈的追求，送花、請吃飯、送禮物……能用的招數都用上了，但是人家已經看不上他了。”

“為什么？”苑明皙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肖航笑了笑：“因為那個女孩已經有了更高的目標，她要去尋找更廣闊的天空。而我們這些曾經和她共事過的人，也漸漸和她失去了聯系。”

“那你們還有沒有再見到她？”

肖航搖了搖頭：“沒有，她走后就再也沒回來了。不過聽說她嫁給了一個富商，生了兩個兒子，日子過得很是和美。所以我常說，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像小曲這樣努力的女孩子，是肯定會得到幸福的。”

苑明皙并不喜歡肖航講的這個故事。這個故事太過現實，甚至有些殘酷。他更喜歡那些感到溫馨和美好的故事，比如說矢志不渝，有情人終成眷屬。但他知道，現實往往比想象中的更為復雜和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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