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苑明皙接到了久不聯系的小高叔叔的電話。

小高叔叔名喚高堅，原來是爺爺在楓城工作時的下屬，據說，爺爺去上京那一年，高堅才只有二十出頭，剛中專畢業沒有兩年。可是，這些年來，他逢年過節都會到家里來看爺爺，因此苑明皙對小高叔叔比較熟悉。

他記得小高叔叔在C市工作有點年頭了。

“明皙，最近怎么樣？忙不忙？”高堅很親和地問道。

“還好，小高叔叔，我來上京辦點事情。”

“是帶老爺子去的么？”高堅又問。

“沒有，我和朋友一起過來的。”

“哦，是這樣呀，明皙，之前總是邀請你帶著老爺子來我們這邊溜達溜達，可你也總是沒動靜，實在是太見外了。”

“以后有機會的。”

“我知道，你管著一攤事，想出來總是難，不像我現在就想著再到人大、政協過度一下，然后就退休了。”小高叔叔笑道，“對了，明皙，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苑明皙聽了這話，開始警覺起來。他本就覺得小高叔叔這個電話打的蹊蹺。以前，小高叔叔總是和爺爺直接聯系，并未主動給他打過電話，也沒有問詢過什么事情。對方打這個電話一定不是專程邀請他帶著爺爺過去散心這么簡單。

那么到底是所為何事呢？

他快速回顧了一下，自己管轄的業務并無和C市重疊的。再說，小高叔叔是在交通口工作的，和他們涉及的領域完全不相干。那如果不是公事，他想不出小高叔叔所為何事會將電話打到他這里。

“小高叔叔，請說。”苑明皙心生疑竇，可語氣還是很恭敬。

“明皙，你們市審計局的曲知遙是你女朋友吧？眼光真是不錯呀。”小高叔叔笑著問道。

“嗯，是的。”見小高叔叔提起了曲知遙，苑明皙更覺得意外，可也實話實說。

“這可是好事情呀！明皙啊，既然都是自家人，我說話就不見外了。你也知道，小曲在我這邊輪審，我們交通口總是這樣……這回來的其他的縣區都是老面孔，就是她一個人眼生。我便托人打聽打聽，哪里成想，這是你女朋友呀，這下我的心就踏實了。”

“小高叔叔，你有話直說就行。”

“明皙啊，你回頭和女朋友說聲，多照應一點，別太較真。”小高叔叔說道，“我們這邊大問題沒有，可是小毛病要是細究起來，也很令人頭疼的。”

苑明皙沒有想到，小高叔叔開口求助，竟是托他的關系去求曲知遙？不過，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他也只好笑著說：“小高叔叔，我盡量。不過，她這個人做事比較認真，我的話不一定管用的。”

“我知道，你的女朋友么，肯定足夠優秀。可你小高叔叔年紀大了，一定幫著我留幾分體面哈。”高堅講話的語氣十分謙卑。

苑明皙終于了解到曲知遙這段日子留在C市的原因，可掛掉電話點之后，他沒有想象中那般如釋重負，心情越發沉重起來。

苑明皙不禁回憶起肖航曾給他講過的那個小地勤的故事。

他之前覺得肖航對曲知遙有偏見，講的話題也是會意有所指，可是以肖航的人品，并不會憑空杜撰出一件事情來敲打他。

曲知遙如今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在領導面前唯唯諾諾的小科員了。現在的她，工作認真負責，努力上進，甚至連他家這多年的老關系都要親自打電話來請求幫助。如果以后的日子曲知遙在各個方面繼續進步，那他是否還能追得上她的步伐呢？苑明皙開始擔心，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之間可能會產生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

他沒有想到一直站在山頂俯視她，可是他也沒有想過被俯視。難道真像曲知遙說的，他只是需要個提線木偶？

就如同肖航所講的那個小地勤一樣，雖然曾經心儀某人，但最終還是未能與對方走到一起。而是因為視野更開闊了有了別樣的選擇，而苑明皙害怕自己與曲知遙也會走上這樣的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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