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盒子
圣旨傳到陸望手里時,陸望看著營中所有人問道:“陛下讓我們退兵,退嗎?”
許昭剛想問發生什么事了,就聽陳子成大叫道:“退個錘子退,老子都打到這里了,還讓退,打個仗都打不利索,憋屈死了!”
所有將領都在附和:“關中就在眼前,不退!打死不退!”
不退就是抗旨,抗旨只有兩條路可走。許昭知道陸望對朝廷怨氣沖天,他也受夠了那個毫無主見,搖擺不定,懦弱無能的皇帝。他看向陸望,目光堅定:“聽你的。”
陸望將圣旨緊緊捏在手里,沉聲道:“你們知道不退意味著什么嗎?
牟亮輕飄飄地說了句:“造反。”
陳子成一聽,眼睛亮了:“將軍,那我們就造反吧!老子真的受不了了那鳥皇帝了!我覺得將軍也可以當皇帝……”
牟亮一把捂住他的嘴。
陸望站起身,將圣旨扔進火盆里,大聲道:“從今天起,我們想攻哪里就攻哪里,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陳子成扒開牟亮的手,高呼道:“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待人散盡,許昭道:“歸程,你可決定好了?箭若離弦,不容回頭。”
陸望看著一旁掛著的鎧甲,冷聲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好,我馬上傳信給蘇將軍和小侯爺。石頭城有曾勉在,倒是不必擔心。周將軍還在澗水城,可如何是好?”
“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如果他選擇了我,自會表態。如果他選擇了劉渝,告訴瑾之,立馬準備出兵澗水城。”
許昭驚訝于陸望的果斷決絕,他再次看向陸望,已經快想不起曾經的陸望是什么樣的了。那冷若冰霜的表情,犀利如鷹的眼神,倒真有幾分王者之風。
許昭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他們會走上這樣一條路。此時的他有些茫然,有些激動,甚至有些暢快。
陸望卻十分淡然,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許昭想,陸望一定不是臨時起意,或許是接到蘇穹死訊的那一刻,就打定了主意。
想到此,許昭踢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事情,他憂心忡忡地說:“歸程,蘇二公子還在鄞都。”
陸望呼吸加重,聲音卻沒有起伏:“我知道。”
我以我血洗污穢,我以我命換青天,三叔之言亦是我之意。鷹當搏擊長空,不可居于檐下。虎當震嘯山林,怎能受困于穴?這破天爛地,既然救不了,那就掀了它。
那就掀了它吧。
為防止腹背受敵,陸望還是書信一封回鄞都。洋洋灑灑上千字,寫盡了北伐的必要性,可行性。也書盡了自己忠君之意,愛國之心。最后表示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北伐不成,絕不退兵。
許昭看了一遍,此信字字句句掏心掏肺,毫無破綻,任誰見了都得流下兩滴感動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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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折傳回鄞都,劉渝不但沒落淚,反而大發雷霆。
他沖楊宗道吼道:“陸望竟敢抗旨不尊,他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臣早就說過蘇穹和陸望狼子野心,不可放任其發展勢力。如今陸望不退兵,怕是……已有了反心。陛下,臣有個想法,不如將天象的消息放出去,屆時蘇家和陸家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自會有人去討伐他。”
劉渝下意識拒絕,“不行,絕對不行。”
天象乃上天旨意,說明陸望乃是天選之人。消息一旦放出去,是討伐者更多還是追隨者更多?劉渝不敢賭。此事讓劉渝很害怕,他甚至開始后悔沒有早一點聽楊宗道的話將陸望幾人換回來。
楊宗道不理解為何不行,他沒有忤逆劉渝,而是話鋒一轉,說道:“那就以蘇問之的命相要挾,讓他回京。只要他回來了,一切就好辦了。”
提到蘇疑,劉渝頭更大了。天象之事只有楊宗道幾人和杜居安知道,蘇疑平白無辜被下獄,引起朝中諸多人的不滿。田茲格和杜居安帶著以前的蘇黨天天鬧,鬧得劉渝連早朝都不敢上。
蘇疑入獄的消息不知怎么傳了出去,天下讀書人開始寫文章罵衙門,罵朝廷,甚至直接罵皇帝。讀書人罵起人來,直接罵進人心頭,你怕什么就罵什么,難聽刺耳。各地官員都飽受折磨,不得不強行武力鎮壓。鄞都百姓還沉浸在蘇穹之死的悲傷中,知道朝廷無端扣押丞相之侄,亦是群情激奮,時不時就到大理寺門口鬧一鬧,何薄命沒辦法,只能天天去劉渝面前鬧。
看劉渝的表情,楊宗道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楊宗道想了想道:“皇上可還記得蘇穹與陸望的那些大逆不道的私信?那可是鐵證啊,將那些信公之于眾,陛下就有了逮捕蘇疑,出兵征討陸望的正當理由。”
“可……可朝中誰不知道那些信是假的!”
“真真假假,誰又說得清呢?當務之急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楊宗道見劉渝猶豫,繼續道:“陸望拒絕退兵已經是蔑視皇權之舉,我們也不算冤枉他。何況北伐乃民心所向,天下人不會因為他堅持北伐而對他口誅筆伐。但是造反就不一樣了,那可是大逆不道的滔天大罪。有了這個罪名,陛下想對他們做什么都可以。”
劉渝長嘆一聲,似乎要吐出胸中濁氣。思慮半晌,他最終同意了楊宗道的話。
楊宗道將消息告訴李吉,李吉卻笑不出來,而是擔憂道:“你們這樣一逼,豈不是將陸望逼上絕路,他不反也得反。陸望手底下握著大齊一半軍權,把他逼急了,他殺回鄞都怎么辦?”
“峳州十萬大軍,就算不能完勝,至少能與之抗衡。何況,陸望如此執著于北伐,他是不會輕易放棄關中和中原的。北方還有石越,鄧初,賀蘭追,陸望再加進去,只會更亂。我們只需守住滄江,就可以坐山觀虎斗,甚至可以出兵配合其他勢力圍剿陸望。”
李吉這才放下心來。
楊宗道說得口干舌燥,他喝了口茶繼續道,“你可別忘了,天象之事是我們胡謅的。你還真當陸望是那個天選之子啊?他陸歸程沒那個命!”
“對啊,差點連自己都騙了。”李吉一拍桌子,“不過天象是確實存在的,劉儉怎么說的?帝王星,自西起,你覺得會是誰?”
楊宗道品著茶,手指點著桌面,琢磨道:“自西起,莫不是鄧初?”
李吉勾了勾嘴角:“若真是鄧初,這關中之戰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
楊宗道突然大笑起來:“上一次北方亂戰近百年,才出了一個付炆,一個謝如斯啊。”
直至亥時,兩人才離開花不誤,在玄武大街分路。
楊宗道心里高興,哼著小曲兒回到府中,只見院兒里放著個木箱子,他問府中下人:“這箱子哪里來的?”
下人回道:“是以楊孑少爺的名義從陜城送回來的。”
“打開它。”
兩個小廝撬開木封,揭開蓋子,楊宗道看了一眼,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誰?是誰?”場面著實駭人,他沒看清楚樣子,只看見了一雙眼睛。
一個小廝冒著膽子上前仔細辨認了一番,立馬跪倒在地,顫聲道:“大人,是……是楊孑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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