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歡心(三)
大家剛才只忙著逃命,誰也沒有注意,他們都不知道顧南風什么時候不見的。
祝業安不管不顧地就要往回走,方子興看著火勢,想要阻攔,伸出一半的手硬生生地被祝業安嚴峻的臉色給嚇回去了。
還好,祝業安走了沒幾步,就迎面撞上匆匆趕來的顧南風。
“你去哪了?”祝業安疾言厲色的。
“不小心摔了一下,沒事。”
祝業安借著火光打量了一番,看到顧南風只是衣服臟了些,并沒有血跡,這才放下心來。
西北角果然有埋伏,方子興甫一露面,就有冷箭射出,幸虧他武藝高強,及時退了回來,沒有受傷。
但前有埋伏,后有大火,大家不知道祝業安口中接應的人什么時候會到,就在驚懼交加時,淳于山的耳朵動了動,繼而驚喜道,“有動靜了,外面打起來了。”
祝業安吩咐方子興過去幫忙。
方子興有些猶豫,他怕自己走了,這里的人遇到意外怎么辦。
祝業安沉聲道:“李姑娘會保護我們的。”
李秀秀聽到祝業安這樣信任她,很是激動地點點頭:“方叔,你去吧,我一定會保護好幾位大人的。”
說著抽出背后的菜刀,站在了他們前面。
方子興對祝業安的話毫不懷疑,拎起那柄生銹的斧頭就沖了出去。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外面的打斗聲停了。眾人看到一道黑影從西北角飛了過來,落地的時候稍稍有些不穩。
來人手持長刀,火光中,一張俊臉讓灰頭土臉的眾人驚為天人,正是幾個月前離開的阿福。
“大人,外面的人全解決了。”阿福恭敬回稟。
濃重的血腥味,一地的尸體,眾人也來不及多看,急匆匆地離開這個已經快成火海的宅子。
而在他們離開后不久,倒在地上的那堆“尸體”,一個個自己站起來了,然后借著月色,消失在南康城里的不同角落。
——
眾人直到走出好遠的距離,才停下來歇腳。
小大夫白英氣剛喘勻,就喋喋不休地抱怨:“這個差事未免也太危險了吧。我就說我不當繡衣直指,你們偏要我做,我還要給我師傅養老送終呢,這個樣子指不定是誰送誰。”
淳于山耳朵頓時豎起來:“白大夫,你不當,不如讓給我吧。”
“你不害怕?”
“剛剛有點擔心我爹他們的安危,但是這樣的場景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呢,太過癮了。”淳于山回憶起剛剛的場景,激動得不行。
白英一噎,他掃了一眼眾人,除了兩家老人很是驚慌之外,其他人都很淡定。顧南風靜靜靠在墻邊休息,李秀秀還能騰出力氣哄一下剛剛被嚇到的弟弟。白英頓時沒話說了,他總不能輸給女人吧。
“大人,我們去哪里?”方子興繞著周圍檢查了一圈,確認這個地方暫時安全。
祝業安回頭看了一眼,這么大動靜,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官兵出現。
“我們去郡守府,還是找一個不會燒起來的地方住才好。”祝業安斂眉幽幽道。
一行人很快又動了起來,剛剛露面不久的阿福在到達郡守府之前又消失了。
“我還以為阿福已經離開了。”顧南風這些日子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阿福的存在。
“阿福把他母親的骸骨送回故土,沒有找到親人,便又回來了。我就索性讓他藏在暗處,也算是多個保命的。”
“還好,今晚有阿福在。”顧南風嘆道。
祝業安注視著顧南風,悄聲說道:“不止有阿福,還有其他人在,過幾日找個時間,你也該見一見了。”
顧南風心中一頓,她覺得這份信任似乎有些多了,咬了咬唇,最后還是沒有拒絕。
——
曾治在祝業安敲門之前就收到了起火的消息。
“誰干的?這個時候你們是生怕這個屎盆子扣不到我頭上嗎!”
收到消息趕過來的眾人面面相覷。
“不是我。”
“不是我。”
……
見沒有人承認,曾治氣得直拍桌子。
就在這時,下人來報,祝業安帶著一堆人上門,希望能在曾家暫住。
“他敢算計我!”曾治眼神陰鷙,冷笑連連,咬牙切齒道,“好啊,他有膽子住進來,我難道不敢留嗎?”
曾治對祝業安他們遭到襲擊一事,表示十分震怒,下令讓人嚴查。
對于祝業安提出在郡守府暫住的請求,自然是欣然同意,還吩咐下人將府里最好的東西都送到客房,看上去很熱情好客。
兩個背后恨不得弄死對方的人,臉上卻一個笑得比一個真誠。
等到眾人都散了,顧南風從袖中取出一樣東西,遞到祝業安面前。
祝業安看清后,眼睛瞬間瞪得通圓,死死攥著手心,好半天才輕聲問道:“你之前突然不見,就是回去替我拿這個了?”
“你一直帶在身邊,想來是很重要的東西,小心收好,別再丟了。”顧南風輕描淡寫,全然不提自己如何冒著巨大危險,從已經起火的房間中將東西找出來。
祝業安手微微顫抖著接過串珠,手心幾乎捏出血來,才能維持臉上淡淡的微笑。
顧南風一開始誤會,以為這個串珠是祝業安用皇上給的錢揮霍得來的,后來才發現并不是,這是祝業安親人的遺物。
雖然不知道祝家人為什么會有這么貴重的物品,但是看祝業安在乎的程度,就知道它非比尋常。
祝業安身上似乎也只有這一件物什與家人有關,顧南風不希望他連僅剩的念想都沒有了,還好當時祝業安屋子的火勢并不大。
但是她沒想到祝業安會激動成這個樣子。
其實顧南風并不知道祝業安到底有多激動,剛剛只差一點,祝業安就沒有克制住自己,打算將心中情意宣之于口。
但觸及顧南風清明的眼神,祝業安就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只能硬生生地將心思壓了下去。
再等等,等顧南風在意他再多一點時再開口,否則顧南風對陸少禹避之不及的樣子,就是他的下場。
祝業安沉默良久,輕聲道:“對不起。”
顧南風淺淺一笑,有些事情雖然一開始她沒有看明白,但是這會兒也已經猜得差不多了,畢竟這場大火對曾治一點好處也沒有。
“所以串珠是你故意留下的?”顧南風眸色一暗,祝業安做事周全,確實不像是會出紕漏的人。
祝業安急忙道:“當然不是。起火的時候,我在想事,所以才會不慎遺漏。我道歉只是因為沒有事先告知你我的計劃,讓你平白受驚。我以后做事不會瞞著你了。”
不過他說了一個小謊,起火之前,他想的不是事,而是一個人,就是眼前人。所以才會晃了神,忘了約定的時辰,以至于后來忙中出錯。
顧南風看到祝業安這樣著急,心情好了許多,她拍了拍祝業安的肩膀,笑著說:“好,知道了,折騰一晚上,趕緊歇息吧,等天亮了我們還有許多事。”
顧南風走后,祝業安心情復雜地盯著串珠看了一夜。
天色大亮之后,方子興敲響了縣衙的鳴冤鼓,請縣令大人主持公道。
雖然尸首沒了,但是那么大一場火可是實打實的,如今廢墟上冒著煙呢,幸虧左右鄰居早都搬家了。
這樁案子根本沒法查,康縣令能給出什么結果。
可方子興每日都去喊冤,只說一日找不到歹人,他們都寢食難安。
一傳一,十傳百,全城百姓都知道了。繡衣直指明明和郡守不對付,但是起火之后,為什么要住到郡守府去?有些話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大家眼神交匯間全都了然。
大火的鍋曾治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最后,康縣令只能盡快結案,息事寧人。
他對祝業安說了一個極其不走心的理由,由于天干物燥,用火不慎,才有了這場禍事。至于賊人,沒有尸首,實在無從查起。
祝業安緩緩笑了,幽暗的眼神極其危險,緊張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他一言不發地含笑看著曾治許久之后,驟然變臉,直接起身走人。
留下面色陰沉的曾治和瑟瑟發抖的康縣令在那兒。
康縣令心里罵罵咧咧:他自己放火,他還那么兇,那個眼神,太可怕了。
他恨不得捉到賊人,把祝業安的臉“啪啪”打腫,但是他底下的人撒出去無數,卻什么也查不出來。
康縣令連呼吸都慢了下來,生怕驚動曾治,成了出氣包。
曾治現在顧不上流言,他也不在乎那些。
他是在擔心另外一件事,據探子說,祝業安手底下有一個武功十分高強的人叫阿福。
阿福應該就是之前被祝業安救下的水匪。那人一直跟在大當家身邊,到底知道多少,手里有沒有東西,曾治也不確定。他當初是派了人去滅口的,可那個水匪武功不是一般的高,他的人一個都沒有回來。
除此以外,祝業安在暗中還有許多人,還打算過些日子讓顧南風見一見呢。
曾治獰笑兩聲,既然自己擔了作惡的這個名聲,那就不能白白擔著。
幾日之后,祝業安帶著顧南風出門了。兩人在市集中走走停停,繞了許多路,最后確定沒有人跟蹤,才進了一處宅子。足足待了一下午,方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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