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劫持
眼看著那大漢就要將她拖出車廂,她慌亂之中雙手死死的抓住了車壁上的木梁,然后另一只腳狠踹向大漢的手臂,但那大漢的手臂差不多與她小腿一樣粗,遒勁結實,她一個嬌嬌弱弱的少女,即使拼盡了全力,也不能傷到大漢分毫。
大漢不費吹灰之力把她拖出了馬車,然后將她扛在肩上,快步跑向密林之中。
趙思柔被大漢扛著跑,顛的她五臟六腑都要碎裂了,她強忍下胃里翻騰,回過頭去看自己那一行車馬,只見幾個隨行的宮人已經全部倒地不起,侍衛還在與三五個劫匪纏斗,但顯然侍衛們并不是劫匪的對手,只是在勉強支撐。
宮中侍衛武功不差,但這些人的功夫顯然要高出侍衛一大塊,趙思柔知道,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山匪,是有來頭的,但他們對待侍衛卻沒有狠下死手,似乎并不打算要他們性命,幾招之后,侍衛們都被打翻在地,痛呼連連,看來,等著侍衛來救自己是不可能了。
趙思柔雖然心中驚慌,但她也知道自己沒有逃脫的可能,又怕激怒劫匪,所以她并沒有大喊大叫,而且山路本就偏僻,又不是初一十五會有香客前來上香,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喊叫不會有任何作用。
大漢擄著她跑了好一會兒,進到了密林深處,他那幾個同伙將侍衛打的爬起不來之后也跟了上來,大漢這才終于慢下了腳步,手撐著樹干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趙思柔不知道他們要將她帶往何處,心中驚疑不定,但仍故作平靜,她見這幾人停了下來,便也不顧反胃欲嘔的不適,說道:“各位壯士,我與各位無冤無仇,各位因何?”
“啊!”接下來的話還沒出口,她就被人從肩頭掀下身來,扔到草地上,那大漢毫無憐香惜玉的意思,趙思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肘掌心都擦出血痕。
痛楚傳遍全身,但她仍極力隱忍,那幾個人像是沒料到一個看起來弱柳扶風的小女子,這時候竟如此淡定從容,或許在他們眼里現在趙思柔被嚇得涕淚橫流才是正常的,趙思柔揉著劇痛的手肘,氣憤的看著幾人,那幾個人臉上各有不同的表情,互相在眼色交流。
趙思柔看他們的眼神覺得他們是在商量如何對待她,她決定再利誘一番,于是她忍痛又繼續道:“我看各位大哥生的很是年輕健壯,何苦要干這等刀尖舔血的營生,”她把目光落在抗她的那人身上,她覺得這人應該是個頭,她說道:“各位壯士庚辰幾何?可有家小?你們這么做要是被官府抓住了,可有想過家眷如何自處?”
眾人不答話,趙思柔猜不出他們的心思,但世間諸事都逃不過名利情仇,她自認從未與任何人結過仇怨,那么或許這些人是為名利,趙思柔便繼續說:“眾位要是能放過我,我可安排你們去軍中效力,報效國家,博取功名,日后光宗耀祖,這樣不好嗎?”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嗤笑了一聲。
“或者你們是為了錢?你們需要多少銀子?千兩?萬兩?只要你們說個數,我都可以答應。”趙思柔一方面繼續試探他們的底細,一方面她的眼睛不住的觀察四周,想看看是否有辦法逃脫。
趙思柔一臉誠懇的看著那大漢,那大漢終于開口:“你這小女子真是能言善辯,”說著那大漢一指站他旁邊的一個身型瘦高的人,“你去把她的嘴給我堵上。”
那高個子手中拿條巾帕,朝她走來,趙思柔心知這一番游說絲毫沒起作用,看來功名利祿,金銀錢財都不是他們的目的,但是看他們的樣子又不像是為了美色。
正想著,高個子已經來到她身邊,過來就要堵她的嘴,趙思柔奮力掙扎,照著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哎呦”一聲,那人疼的齜牙咧嘴,以至于蒙面的巾帕向下退了一節,露出半張臉來,也露出了眼下一塊指甲大小的黑斑。
趙思柔眼睛停留在他露出的半張臉上,三角眼,眼下有塊黑斑,她覺得這人似乎在哪里見過,她費力思索,終于她想起來了,不僅想起來了,也瞬間就明白了這發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心中有難言的酸澀。
前世,她也曾遭遇過一次劫匪攔車,只是那次是在她出宮去往趙程的王府途中,馬車行駛在繁華鬧市中,突然不知何方竄出一行歹人,光天化日之下劫持了馬車,將她掠至幽閉暗巷之中。
正當她六神無措,惶恐不安之時,一翩翩公子仿若謫仙從天而降,短短幾招就將一群歹人打的七零八落,她危難之際得那樣芝蘭玉樹的公子舍身相救,怎能不心生傾慕,而那人正是新科探花郎何軒安。
所以在后來的榮恩宴上,宣德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為他們指婚之時,她的心情是既期待又欣喜的,還有覓得良人的喜悅。
那次的劫匪之中同樣有一人生的三角眼,眼角下有一塊黑斑,與眼前這人一模一樣,趙思柔心中五味雜陳,哪里有什么天賜良緣,這一切都不過是何軒安為了贏得她芳心,讓她死心塌地嫁給他,然后任由他掌控的拙劣伎倆罷了,可憐她沉迷局中,看不清真相。
所以今世,她沒有去趙程府中,而是機緣巧合往慈恩寺而來,但不管她去往何處,只要她離宮,劫匪就會出現,何軒安也會出現。
想到這,趙思柔除了苦澀,倒瞬間淡定了不少,這些人既然是何軒安派來的,就不會實質性的傷害自己,她跑是跑不掉了,她也沒必要跑,就只等著何軒安來救自己就好了。
她就靜靜的看著何軒安作戲吧。
趙思柔打定了主意,再次抬頭看向那幾個綁匪,那幾個綁匪架勢撐的十足,但卻并未對她有進一步的動作,為首的那大漢還狀似無意的四處張望,趙思柔知道他們是在等何軒安出現。
趙思柔面上再無任何懼色,反而覺得這場景很好笑,她淡漠的整了整剛剛被撕扯散亂的發髻和沾上泥土的衣襟,然而就在她低頭之際,一只袖箭從她頭頂飛過,徑直射在那大漢眉心,那大漢根本來不及反應,雙目睜大,撲通倒地。
趙思柔被這突然而來的變故驚到了,她下意識的向袖箭射來的方向望去,還沒等她轉過身,倏地一道人影從她身邊閃過,緊接著不知從哪飛來一件長衫遮住了她的頭,她什么也看不見了。
但她聽到了一連串的慘叫,凄慘無比,情勢突變,趙思柔來不及反應,她伸手想去扯長衫,但她的意識逐漸昏沉,四肢酸軟無力,她倒在地上,她猜測這長衫上浸了迷藥。
但她并沒有完全失去感知,她聽到慘叫聲很快就停止了,然后她竟被人攔腰抱了起來,她的身體離開了草地,輕飄飄的懸在半空,唯一支撐她的只有兩條瘦削的手臂,抱她的人在走動,她掙扎著想要拿掉頭上的長衫遮擋,但雙手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這人既然遮住她,那就是不想讓她看見真容,所以,此人定然不是何軒安,若是何軒安的話,他不會遮住她的頭,他一定會讓她看得清清楚楚。
這人又是誰,要帶她去哪里,他是要救自己,還是另有目的,趙思柔弄不清楚,她拼命掙扎,想在他懷里掙脫,抱她的人似是沒想到她會有這么大反應,身子一僵,停下了腳步,像是有些不知所措了,趙思柔借此機會,伸手去扯長衫,不料長衫沒扯下來,卻在慌亂中抓到了這人的脖頸。
趙思柔的雙手又麻又癢,她不知道自己這一下重不重,她怕激怒這人,于是不再掙扎,變得很安靜乖順,任由他抱著,這人見她不再掙動,才又緩步起行,趙思柔能感覺到他雙手擎著自己的動作非常小心。
她透過衣衫隱約能看到這人同樣巾帕照面,不露臉龐,又行了很長時間,他停住了腳步,將她輕輕地放在地上,趙思柔經歷這一番摔打,又是吸入迷藥,身體早已吃不消,在地上根本站立不住,她下意識的想去抓住一切能使她不摔倒的東西,于是她抓住了一只手,一只觸感冰涼的手,她像是浮萍攀上了蒲葦,牢牢地抓住那只手,但出乎意料的,這人卻像是被毒蛇咬了一般,立刻把手從她掌中抽了出來,趙思柔再無任何依靠,摔在了地上。
趙思柔:“”
甩開趙思柔后,這人像是也覺得不對,忙蹲下身來察看趙思柔的情況,然后把她放在一個相對舒適的草甸上,然后趙思柔聽到這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了。
他竟然是要救自己的,這是趙思柔失去意識前的唯一想法。
不知過了多久,趙思柔再次睜開眼睛,眼前是鵝黃色紗帳,這是她的馬車,她回到了馬車上。
趙思柔撐起快要散架的身子,她覺得胸口氣悶,頓時咳嗽起來,這時,車簾被掀開,禾兒探頭進來,欣喜的看著她說:“太好了,公主醒了,沒事了!”
說著禾兒就湊上前來,又是探她額頭,又是察看她的傷勢。
“我沒事,”趙思柔緩緩開口,問道:“我怎么在馬車里?”她明明記得那人將她放在了草地上,說著,她抬手撐著禾兒要下馬車,她們這一行人被劫匪打的四散分離,她要下車看看當下的狀況。
她在禾兒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她打量四周,前方侍衛,宮人們一個個的都鼻青臉腫的跪成了一片,她再向前看去,只見一個身著象牙白襕衫的公子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背對著她而立,趙思柔有一瞬間的惆悵,然后看著那背影自嘲般的一笑。
這時候禾兒說道:“公主,就是那位公子救你回來的,是他把你從劫匪的手里救了出來,等我們四處找尋找的時候,剛好看到那位公子正在給你清理手上的傷口。”
“嗯。”趙思柔面上沒有任何波瀾,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但她又想起真正救了她的人,那個對劫匪殘忍狠毒,對她卻十足溫柔的人,那個不愿意露出真面目,把她送到安全地方悄然離開的人。
趙思柔正想著,遠處的公子像是感覺到身后有人,輕輕地轉過身來,看到趙思柔后面露驚訝神色,隨后又溫和的笑著朝他們這邊走來,等走進了些,趙思柔看清了來人的模樣后,即使再有準備,她的身子還是微微顫抖了。
那公子走上前來,對她輕笑道:“姑娘蘇醒了,可還有哪處不適?”
趙思柔搖頭,也輕笑:“多謝公子相救,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那公子搖著手中的折扇,悠閑說道:“在下姓何,名軒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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