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時間來接孩子的家長非常多，家長們都在校門口翹首以盼著自家孩子們。

        許志明老遠就瞅見了許寒燦。

        同樣都是穿的校服，他頎長的個子和優越的外貌總能讓他在人群里成為焦點。

        “兒子！”許志明朝許寒燦揮了幾下手。

        許寒燦也看見了他，轉頭對旁邊的陸季予和方起道別：“我先走了哦，拜拜！”

        “拜拜！”“拜。”

        方起看著許寒燦跑出校門，跑向那個笑得和藹可親的英俊高大的男人。

        那就是許寒燦的父親啊。

        他跟他長得挺像的。

        那我的父親呢？他此時此刻在哪里？在做什么？

        不，我沒有父親。

        方起抓緊了書包帶，直至指尖泛白都未察覺，陸季予在旁邊說了些什么他都沒聽。

        “誒，我看見我媽了！”陸季予眼中露出驚喜的光，拍了下方起的肩，“我走了，拜拜！”

        “嗯。”方起淡淡道。

        每個父母和子女的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父母關心著他們剛開學感覺怎么樣，累不累，他們給父母講述著學習生活和有趣的日常小事。

        這一切落在方起眼里，他覺得他們真的太幸福了。可惜這都和他無關，是他羨慕不來的。

        家長接孩子放學是很平常的事，這對方起來說卻是奢望。他從小學一年級就是自己一個人去上學，一個人放學回家。

        不論風吹日曬，不論嚴寒酷暑，都是如此。

        像有無數根細針在一點點刺著方起的心，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慢慢走吧，生活沒有盡頭，回家的路有。

        路邊有很多小攤販，賣什么的都有，各式各樣，就算忍住不去看，香味也會不停往鼻子里面鉆。

        本來中午就沒吃飯，方起聞不得這些香味，越走肚子越餓。

        別還沒走到家，先餓死在路上了…。

        方起停在了賣煎餅的小攤面前。

        好想吃啊，但是沒錢買…。

        “孩子，要來一個煎餅嗎？”賣煎餅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她看方起穿著一中的校服，點了點頭，“是將來會有出息的孩子。”

        啥？怎么看出來將來會有出息的？

        就因為他是一中的？

        老奶奶要是知道方起是已經被記過兩次處分的人，肯定就不會這樣說了。

        “不好意思啊奶奶，我沒有錢。”

        方起說完，正要離開，老奶奶叫住了他：“沒關系的，我不收你的錢。”

        “啊？”方起把褲兜翻了出來露給老奶奶看，“奶奶，我真的沒有錢。”

        “奶奶相信你。等著，我馬上給你做。”

        一個煎餅只需要一兩分鐘就做好了，老奶奶把熱騰騰的煎餅裝進袋子里遞給方起，笑地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來，拿著，趁熱吃！好久沒有見過你這樣長得這么漂亮的孩子了，一看就討人喜歡！”

        …什么？

        “奶奶，我是男生。”方起強調道。

        聽聲音就已經很明顯了吧！

        “我知道呀！就是說像你這樣漂亮標致的男娃娃，奶奶喜歡得沒得法喲！這個煎餅奶奶不收錢，送你了！”

        還以為是這世界上好人多，原來這才是老奶奶不收錢的真正原因啊。

        長得好看還真能當飯吃？

        方起在心里感謝了一下自己這張臉。

        “謝謝奶奶。下個星期一我會把錢給您的。”方起接過煎餅，轉身走了。

        看著方起的背影，老奶奶還在感嘆著：“這娃娃又長得漂亮又懂禮貌，要是是我孫子就好了喲…。”

        咬了一口煎餅，方起滿意得不住地點頭。

        這也太好吃了吧，比方玫玫做的好吃太多了。

        還好有這個煎餅，不然絕對餓死在路上。

        方起剛吃完煎餅，方玫玫就打電話過來了。

        “喂，方起啊，你回來了就直接來鶴林街新開的叫玫瑰羅盤的餐廳來，我和你幾個阿姨在這里吃飯。”

        方玫玫那邊很吵，方起一聽就知道她在打麻將。

        所謂的幾個阿姨，就是她的牌友。

        “我大概八點到，晚點吃飯唄。”方起頓了頓，“沒錢坐車，走回來的。”

        “你說什么？！”方玫玫連忙放下了手里的麻將，跑到外面，憤怒地喊著，“你一分錢都沒有了？我給你那么多錢你都花哪兒了？不是讓你不要買亂七八糟的嗎？你怎么這么不懂事啊？知不知道我掙錢有多辛苦？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接你！”

        她的聲音很大，吸引了不少路過的人的目光。

        許寒燦一下車就聽見了方玫玫這番話，不禁在心里感慨著這個媽媽真兇，以及這倒霉孩子真不懂事。

        生活費能花的一分都不剩，該有多大手大腳啊…。

        何敏給他的生活費是一百，他都還剩幾十。

        方起把手機放得離耳朵老遠了，方玫玫聲音大得讓他耳膜疼。

        方起環顧了一下四周，他現在站在十字路口。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

        “紅楓路的十字路口。”

        “行，你在這站著別動啊，我馬上來。”方玫玫掛了電話，跑進去跟幾個牌友打了聲招呼，讓她們先點菜，她先去接方起。

        等他走回來根本就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方玫玫騎上小電瓶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了紅楓路，方起坐在小石墩上在玩手機游戲。

        紅燈的時候他就看見方玫玫了，車過來一停他收起了手機，上了車。

        還好，不用自己走回去了。

        但是如果方玫玫是在家做飯的話，她是不會給方起打電話的，更不會催他回家。

        要是方起八點鐘到家，她一定會認為他是去網吧打游戲去了。

        “你是不是還沒給我交學費？”方起問。

        “這不今天準備去交嗎，我給忘了。”方玫玫有點心虛，連忙說，“我還沒說你呢，你要是再這么亂花錢，我以后一塊錢生活費都不會給你了！”

        ……問都不問就說他亂花錢。

        她不問，他就不解釋。

        “我沒亂花錢。”方起偏頭，任涼風拂面，“秋季校服兩百塊，下星期一交。”

        也就是說，方玫玫要給他兩千八。

        “什么？又要交錢？”方玫玫欲哭無淚，她今天打牌剛贏了兩百塊錢，準備請幾個牌友吃飯的，不然打死她都不會去那么貴的餐廳。

        她早就忘了一中有四季校服的慣例。

        “我們班就我沒交學費了，老師也給你打電話了，你好意思嗎？”方起語氣帶著些嘲諷。

        看來這兩百塊注定是不能任她揮霍了。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不交，遲點交怎么了？你們學校真是的，住宿費這么貴就算了校服也這么貴，搶錢啊這是！”方玫玫越說越生氣，“你這個星期在學校沒惹是生非吧？要是老師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學校，我可不去丟這個人！”

        ……。

        別人的父母都是關心孩子在學校學得怎么樣吃得怎么樣，方玫玫是關心他闖沒闖禍。

        方起不想搭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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