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兩點還有二十分鐘，家長們陸陸續續都到達了學校。大部分的家庭都是母親來的。

        為了來參加家長會，季婉嫻和她的委托人劉先生談了很久，被他拐著彎的說了許多不是，他才同意更換下一次的面談時間。

        杜佳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季婉嫻剛好走了過來，她一眼就認出了她，快步走到她旁邊：“嗨陸夫人，我是蕭澈媽媽杜佳，我們見過的！我在陸董事長的公司工作，我可是金牌銷售經理呢！”

        她們確實見過，是之前在陸氏集團成立四十周年的慶祝活動上，季婉嫻作為董事長夫人當然也去參加了，當時她盛裝出席，成為了全場焦點。

        季婉嫻今天身上穿的這件貂皮大衣杜佳在商場里看到過類似的，價格將近一萬，像她這樣有頭有臉的人肯定不可能買假貨，這件貂皮大衣估計得好幾萬吧…。

        嘖嘖嘖，不愧是董事長夫人。杜佳心想。

        然而季婉嫻對杜佳并沒有什么印象，但她一說蕭澈，季婉嫻就知道了。

        “喔，您就是蕭澈媽媽啊，您好您好。昨天我們家小予去你們家了，真是麻煩你們了。”季婉嫻笑道。

        “哪里的話，咱們的孩子是好朋友，以后小予什么時候來我們家都行！我特別喜歡這孩子！”杜佳說著挽上了季婉嫻的胳膊，兩人一起朝教學樓走去。

        “看看看，是孩子們這次期中考試的成績表！”

        走到大廳，杜佳看見一堆家長圍在公告欄前，拉著季婉嫻擠了進去。

        “許寒燦是誰家的孩子啊，真厲害啊！”杜佳一眼就看到了許寒燦的名字在最上面。

        “確實厲害！這次卷子特別難！他是個轉校生，我們家崢崢說他不偏科，拿過很多獎，而且擅長繪畫鋼琴等等，我認為他簡直是個完美的孩子！”徐崢媽媽連忙在旁邊說。

        哇哦，真是令人羨慕。

        那將來可以直接被保送清華北大啊。

        “我們家小予也不差。”季婉嫻并不想過多關注別人家的孩子，看見陸季予是第二名，她感到非常自豪和高興。

        “對對對，我們澈澈也不差。”杜佳也很滿意蕭澈這次的成績，說完后她發現季婉嫻已經離開人群了，便連忙去追她。

        教室里，陸季予趴在窗邊望著校門口，卻遲遲沒有看到季婉嫻出現。

        怎么還不來？不會是忘記了吧…。

        正當陸季予要陷入悲傷中時，熟悉的溫柔嗓音在他身旁響起：“小予，看什么呢？”

        陸季予扭頭，是季婉嫻來了。

        “媽，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他立馬就露出了笑容。

        “怎么會，媽媽當然要來了。只要是關于你的事情，媽媽什么時候缺席過？”季婉嫻也笑著，伸手給陸季予理了理他額前的碎發。

        看見這一幕，方起的心中又泛起陣陣苦澀。

        好溫柔的媽媽。

        他們的媽媽都很溫柔。

        他們是媽媽的寶，而我卻是我媽媽的拖油瓶。她的笑從來只對別人，她的溫柔我從來沒有感受過。

        就算方玫玫沒有受傷住院，方起知道她也不可能來參加家長會。

        只要是關于他的事情，她沒有放在心上過。

        家長會即將開始，學生們都出了教室，去操場自由活動。

        走在操場上，方起低著頭踢著腳下的小石子，許寒燦看出來了他很不開心。他們班只有他的家長沒有來。

        “我們準備去打籃球，你們去不去？”陸季予問兩人。

        “去嗎？”許寒燦問方起。

        方起哪里會打籃球，他就是個除了學習外什么都不會的廢柴。

        “你們去吧。”

        他剛說完，江臻睿就走了過來，有意邀請他們：“一起打籃球嗎？我們隊正好還缺三個人。”

        江臻睿主動來邀請他們，讓陸季予和蕭澈很是錯愕。

        他肯定是因為想和許寒燦一起玩。

        方起本來就看不慣江臻睿，他一來，他就轉身往草坪走去：“你們玩。”

        三個人，他們三個剛剛好，不需要他。

        江臻睿看方起走了，拉起許寒燦的手腕往籃球場走去：“走吧走吧，就等著我們了。”

        陸季予和蕭澈走在兩人身后，不禁疑惑了起來：他們的關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走了幾步，方起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許寒燦早就不在那里了。

        不知為什么，他的內心深處很想讓許寒燦陪著他。

        籃球場就在操場的旁邊，所以就算不去那邊，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邊的學生在打籃球。

        方起在草坪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旁邊圍在一起坐的三個女生注意到了他，都一言不發地默契地站了起來，往跑道上去了。

        她們覺得在方起身邊太危險了，他就像一顆不定時的炸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炸。

        方起并不在意。他抱著雙膝，腦袋靠在手臂上，望著籃球場那邊。

        在眾多奔跑的身影中，方起一眼就看到了許寒燦，目光緊緊追隨著他。

        操場上人太多了，許寒燦根本就看不到方起在哪里，他雖然是在打球，但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許寒燦！接球！”

        蕭澈一聲大喊，把搶來的籃球朝許寒燦扔了過去，許寒燦卻下意識往左邊一躲，籃球被一個大跨步而來的項嘉翊搶了去，他輕輕一躍，就將球投進了球框里。

        這場比賽也隨著范思懿的一聲吹哨而結束。

        “許寒燦，你在搞什么？我們明明可以贏的，剛剛那個球你為什么要躲？”蕭澈氣呼呼走到許寒燦面前。

        “對不起啊，我有點擔心方起，所以不在狀態。我先不打了，你們玩吧。拜拜。”許寒燦說完就往操場走去了。

        之前運動會沒有贏一班，這次打籃球贏了他們，裴燃得瑟的不得了，故作淡定地對蕭澈說：“看來還是我高估你們了呢，一班也沒那么強啊。”

        “又不是真正的比賽，你有什么好驕傲的？”陸季予不服氣地懟裴燃。

        江臻睿也不知哪來的勇氣，附和道：“對啊，我也沒見你投進幾個球啊，基本上都是項嘉翊投進的。”

        被自己的同學這樣說，一下就讓裴燃陷入了莫大的尷尬局面中。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五班的還是一班的？胳膊肘怎么向外拐啊？”

        “沒什么意思，我只是站在一個公正客觀的角度看待事情。”江臻睿有點心虛，但他說話的底氣還是很足。

        “你…”

        裴燃生氣了，他還想跟江臻睿“對峙”，項嘉翊過來拉住了他：“好了，咱贏了就行，沒必要跟他們多說。打羽毛球去吧。”

        “嗯。”裴燃一想，項嘉翊說得有道理，也就不再說什么了，跟他去打羽毛球了。

        “你很討厭裴燃？”蕭澈問江臻睿。

        剛剛在比賽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江臻睿搶到的好幾個球明明可以給離他最近的裴燃，他卻傳給了離他遠的人。

        江臻睿點了點頭。

        “在這一點上我們達成了共識。”陸季予說。

        他們都討厭裴燃，看不慣他那一副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

        籃球場上只剩下寥寥幾個人，方起只是稍微走了一下神，再看過去，許寒燦已經不在那兒了。

        什么時候走的？他去哪了？

        算了，他去哪里我好像也管不著。

        方起閉上眼睛準備小憩一會兒，身邊突然就響起了許寒燦的聲音：“你睡著了嗎？”

        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正是許寒燦笑盈盈的臉。

        他一來，方起瞬間就覺得安心了不少。

        “你怎么沒跟他們玩了？”

        “我擔心你啊，我覺得我要來陪著你。”許寒燦學著方起，腦袋靠在手臂上，看著他。

        難道是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被他聽到了？

        “有什么好擔心的，你跟他們不是玩的很好嗎。”方起看向前方三五成群的人群。

        “關于你…我都已經知道了。”許寒燦聲音放低了一些，“我爸爸去看望了你媽媽，她把她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爸爸了，我爸爸告訴了我。”

        什么…？關于我？

        方起驚愕地重新看向許寒燦。

        “我的家庭是什么樣的，你都知道了？”

        “是。”許寒燦點頭。

        他的假裝堅強，他早就知道了。

        “我能理解你為什么對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樣子，誰都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家庭。但是我想說的是，作為朋友，我希望你愿意對我敞開心扉，在我面前，你完全不用假裝什么都不在乎，不用假裝堅強。我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人可以給你溫暖和愛的。”

        許寒燦沒說那個人是誰，方起也知道他說的就是他自己。

        愛…？

        什么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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