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仙人伏魔
機緣?
呂邇深深看了呂期一眼,輕俯下身,低笑一聲:“這天大的機緣,送你可好?”
呂期稍住了自己聲淚俱下的模樣,恐懼立刻縈上心頭。
“二、二公子……”
黑蛟冷峻的神情映在沈墨的眼眸中,旋即,他手握迷海沉銀槍,漠然別開呂期的手:“不從令就滾。”
他不需要自作主張的屬下。
呂期跌坐在地上,還欲開口挽回:“二公子,屬下只是怕您錯失良機……”
“修煉、機緣靠的都是自身,你今日可為此事將本族兄弟的性命置之腦后,明日同樣可以因為別的更大的好處,舍棄本座,”呂邇冷笑一聲,吐出一字絕情:“滾。”
而后別過身朝著拙沉垂首躬身,態度恭敬:“請上仙助我尋諸位弟兄首級。”
……
“十二,你會針線活么?”呂邇將十幾具尸首的首級放在其各自的身軀上,唯有最后一具被那干尸新娘做身的尸首尋不到頭顱的位置。
突然被點名的沈墨茫然抬起頭,下意識搖了搖頭。
呂邇甚是可惜輕嘆一聲。
“你不會……”沈墨看著呂邇神情,后知后覺:“想讓我把他們的頭縫回去吧?!”
這個不行,這個專業不對口。
打架本太子在行,入殮不行。
呂邇無奈蹲下身:“我還以為你扮女子要專業點,針線女工什么的……也都該學一點。”
沈墨:……
側過頭小聲嘟囔:“要扮成女子這件事,我自己也沒想到。”
拙沉淡淡抬眼,自沉碧虛石之內一頓摸索,朝著呂邇遞過一根玉簪織女針。
這些呂氏弟子的死亡確實是可惜,在他的靈氣搜尋之下,找到的散落在草叢之中的頭顱大多都保持著死前的驚懼,悲憫世人是他長久的教養,寧心靜氣,心態已然平淡;若非呂邇一席話,他也未必如此動容。
呂邇接過線,便聽拙沉介紹:“織女針,靈氣為線,縫補無跡。”
某種程度上可以成全死者最后的體面。
沈墨默默站在拙沉身,望著背對著自己、手持織女針縫補的呂邇:“你真的不去嗎?”
“九天仙尊拔一根汗毛,對你……”沈墨極盡誘惑之能事,下意識開口,發覺不對才生生轉變口吻:“對我們這種妖修都是一場大機緣。”
“不去。”呂邇的回答斬釘截鐵。
這黑蛟轉性了?
沈墨扭頭看拙沉:“仙使不用去相迎嗎?”
九天派來一個仙尊證明這永州的事態很嚴重!
“不去,”拙沉搖了搖手上的孔雀羽扇:“丙級厲鬼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本座覺得丟人。”
“所以?”沈墨扯了扯嘴角,一句話引得呂邇側目。
拙沉瞇起眼:“本座要去找回場子。”
呂邇也點頭:“英雄所見略同。”
沈墨:你們不要突然達成這種詭異的默契啊!
……
萬寧城作為永州的首府,卻也未曾有半點熱鬧,死氣沉沉好似成為了此地的基調,作為道督官所在的城池,遠遠沒有呂家所在的呂鎮熱鬧。
沈墨看著蕭條的街道,望著手中盤著銀白靈蛇的呂邇,指尖還鑲著未完全洗凈的泥土。
沈墨低聲:“你確定那新娘的氣息飄忽過萬寧城?你這小蛇不會出錯吧?”
“這是我祖上的方子,用怨尸頭頂之氣豢養蛇靈,對于橫死亡魂最為敏感。”呂邇側目,手中靈氣一展。
青石板磚上點點血紅,湊成一個個前行的腳印。
如蛇匍匐,蜿蜒前行,一直朝著這條大道不斷向前。
這是那干尸新娘走過留下的殘余血氣。
沈墨看著輪廓甚至還帶著濕漉漉的水漬:這丙級厲鬼還真是膽大,正陽白日的,就這么大搖大擺走過去?
拙沉的臉色越發凝重,那些腳印在屋檐之下而過,有些甚至距離房屋居所不過五寸,靈息拂過附近,其經過房屋的百姓臉上黑氣成團。
陽氣略有虧損,恰巧證明那干尸新娘不愿離去的執念至深。
沈墨掐指一算:此行大兇。
側目同拙沉對視一眼,決定將此事告知呂邇,提醒他前路兇險:“你有沒有發現這里的人有點怪?”
“陽氣虧損,是被那厲鬼沿途采用過了。”呂邇淡然抬眼:“萬寧城來往之人,都供她無限續餐呢。”
沈墨默然:你看得出來就好。
腳步加快,追上呂邇。
只見那手中小蛇吐著蛇信子,銀白的身軀上浮起紅點,蛇首輕晃,好似在指引方向。
沈墨見識過此物,此前呂期就是用它找到了新娘的位置:“你這方子倒是比尋常的尋靈訣好用多了。”
呂邇面色依舊平淡:“十二若有興趣,我可以教你。”
‘像是鬼修一類養魂的法子。’話音剛落,耳內便傳來拙沉的低語:‘見識見識就行了,真學了你爹饒不了你。’
鬼修大多為陰邪之法,霍亂心智破壞道心,向來為九天三界不齒……
沈墨皺眉,審視著走在前面的呂邇,但呂邇身上確實沒有所謂鬼修之人的氣息。可能是下界散修不知根底,拿這等功法當寶。
腳印自城東走到城西,一刻不停,沈墨凝神望去,出了萬寧城不過二十里便是那小扇鎮邊緣的小漁村,臨著永州河,有著天然的口岸。
血紅腳印遠遠沒有盡頭,一串接連順著永州河而下。
“就這一會的功夫,她能走這么遠?”沈墨有些震驚。
這干尸也太能蹦跶了。
呂邇擰眉,無言卻一個勁往前,甚至用上靈氣功法加快腳程。
銀白小蛇在一個岔路口停止了吐信的行為,它稍顫了顫,將自己盤成一團,甚至將腦袋縮進身軀之下。
“它在害怕?”有些動物在表達害怕的本能反應就是把自己縮起來。
呂邇緩了腳步,點了點頭。
走了三步遠,那小蛇甚至在沒得呂邇靈氣驅使的情況就將自己的身軀消散。
正值午間,岔路沿途院落門窗緊閉,唯有幾縷炊煙飄散,風拂過,門戶上纏著紅繩的艾葉輕搖。
艾葉驅邪。
沈墨皺眉,此地不對。
持道指凝神,穿過物件遮擋,望見家家戶戶里忙碌的身影,心覺有怪,上前敲了敲門扉:“有人在么?”
炊煙瞬間散去,屋內一點聲響都未曾再發出。
呂邇跟上前來,沉聲開口:“我是呂鎮來的,有些事想問問嫂子。”
靈氣凝聚的視野里,院落內廚房處一動不動坐在灶臺邊上的女子朝著門口的位置張望了一眼,但很快就閉上眼裝作沒有聽見。
她在害怕。
沈墨與呂邇對視一眼,小狐貍抬起手,正要做勢直接推開門,卻聽拙沉低語一聲:“有人來了。”
布鞋摩擦過小砂礫壓平的道路發出低聲摩擦聲,由遠及近,一股有些怪異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很輕微但也叫人難以忽視。
前方大樹之下走出小翠的身影,她手上拿著一盤咸魚有些茫然看著沈墨等人:“三位公子這是……”
沈墨微瞇起眼,在劉村外的永州河面上,他恍惚間也好似見過小翠的身影。
“找人。”小狐貍笑著回應。
小翠哦了一聲,倒也沒有什么好奇心,便直接將那盤咸魚放在路邊向著陽的石頭上。
“小翠姑娘這是?”沈墨將目光落在那盤咸魚上,這咸魚的味道很怪,帶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他完全可以確認,這就是方才空氣中飄來的味道。
“曬咸魚呀。”小翠將咸魚排列整齊,直起腰,側過目來:“前段時間下雨下得厲害,家里沒腌干的咸魚受了潮,再不曬曬就要臭了。”
沈墨身后道指一點,小翠眉間黑氣團成珠,他心中一沉,抬眼笑道:“家里咸魚還多么?我們幫你拿來。”未等小翠臉色稍變下意識拒絕,沈墨就已然拉著呂邇、推著拙沉,催促小翠向前走:“沒事的,不客氣小翠姐姐,人多力量大嘛!”
確定小翠在身前,他收斂笑容壓低聲:“她身上有厲鬼氣息。”
熟悉的三兩間柴木小屋,門扉上還留著與呂期等人相遇時差點打起來的幾個尖銳痕跡,小翠并不引著直接去放咸魚的偏屋,站在門口客套道:“先喝口茶吧?”
拙沉先一步笑著搖了搖頭:“還是先幫姑娘把事情做好,再討水喝。”
說罷,他徑直走向味道最為濃烈的偏房,小翠快了三步走到拙沉跟前,訕笑一聲:“仙師留步,我自、我自己來……”
沈墨與拙沉笑稱一聲好,默默讓開位置。
里面海鮮變質的味道非常濃烈,但還一股更濃烈的味道透著門縫直竄腦門。
小翠動作有些僵硬,推開門的瞬間略有遲疑。
“姑娘這是怎么了?”小狐貍眨巴眨巴,意有所指已然明顯。
小翠閉上眼,直接將這門扉推開,一瞬間鐵銹的腥氣直奔門面,咸魚架子后黑氣凝結成團破開天窗,木屑掉滿地面,灑在咸魚身上。
拙沉擰眉,朝著沈墨丟下一句“小心應對”便凝訣飛身,化為輕煙追逐而去。
寒光一現,冰鏡般的鋒鏑上映照小翠煞白的臉色。
沈墨還未來得及反應,手就被閃身上前的黑蛟攥在手中。鋒刃閃過眼眸,將側面咸魚架子遮掩的東西倒映,那是一個長條形的東西,被層層布匹包裹,發出腐爛的臭味。
只覺告訴沈墨,那是一具尸首。
沈墨低聲:“我去看看。”
別開呂邇的手,手中凝印,心中默念“天清云輕,乾坤朗明;諸邪退避,百事無忌……”緩緩靠近那長條狀,從咸魚架子上扯出一根木棍,緩緩調開沾滿粘液的布匹。
“公子,就這么嫌棄我么?”
一語沙啞如斯,自頭頂傳來。
瞬間,涼意直掀頭蓋骨。
小狐貍身子一僵,絲毫不敢抬頭去看頭頂有什么。
“十二!小心!”呂邇厲聲在耳,沈墨閉上眼還僵持著原本的姿勢,寒光一閃掠過眼簾,一聲呼號隨著拙沉一句清冷炸響。
“斬靈陣!”
金光浮見,陣□□轉,符紋立現。
漏景巨影為陣眼,著仙人伏魔之意!
沈墨睜開眼,眼前那干癟的干尸新娘脖頸處插入一柄巨刃,朝著自己發出不甘的哀嚎。
抬眼,拙沉立于半空,面容冷淡,金剛明王扇在手,以備不時之需。
“小翠……小翠!”那干尸新娘厲聲高呼:“救我……救救我!!”
沈墨見她黑氣淡成灰色,魂氣即將完全散盡,連聲高喝:“劉村的人不是她殺的,她應該親歷了劉村之變!”
拙沉無聲,只是將掌心一展,靈氣舒展之下,一個印著五雷驅魔咒的怒海乾坤袋大開,將這新娘魂魄收入其中。
小翠原本癱坐在地上,見這干尸被收,連手腳并用要逃。
迷海沉銀槍鋒鏑直指其咽喉,小翠僵住的脖頸,抬眼卻見呂邇三人正神色淡漠看著自己,她嚇得支支吾吾:“我不是故意要……她!是她……纏上我了!”
沈墨收拾好心情,淡笑一聲:“不重要。”
“小翠姑娘,恐怕你得跟我們走一趟了。”呂邇冷聲。
離開之時,沈墨回首望去:小翠坐下的位置掉了一地的咸魚里幾串艾葉散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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