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濟胭婚前兩三事（2）

　　道濟一手抱著曇華，一手牽著胭脂，身后跟著小黑，晃悠悠地從天界漫步回到靈隱寺。

　　一路上，曇華就沒停過嘴，嘰嘰喳喳地說著百年來的一切，包括她對道濟的想念、胭脂對道濟的想念、她在仙界的生活、情姑波羅對她的好、佛祖對她的嚴、以及靈隱寺眾人的變化等等。

　　道濟一直很有耐心地聽著，偶爾附和幾句。其實，他如今法力通天，一眼即可追溯前后千年，又何況這區區百年，所有狀況早已了然于心。但是，女兒的嬌聲軟語，以及胭脂的溫情眼神，讓他的心格外寧靜而溫暖，百年的辛苦淡淡遠去，團圓的溫馨彌漫在周圍。

　　曇華說到最后，還不忘告狀道，“爹爹，娘親對我可兇了，我明明知道白雪姑姑在月宮，可娘親就是不讓我告訴趙斌師兄，還有，我跟爺爺奶奶和姥姥認了親后，我很開心地想告訴大家，娘親也不準，爹爹，娘親是不是很過分？”

　　“噯，小丫頭還學會告狀了？不要以為你爹回來了，我就不會打你了，小心你的小屁屁！”胭脂說著，領著道濟直接從空中循入了自己的房間。

　　曇華摟著道濟的手緊了緊，撒嬌道，“爹爹，你瞧，娘親又要打我了，而且人家現在都大了，還打屁屁，說出去，很丟人的！”

　　“呀，我們小曇長大了嗎？讓爹爹仔細看看，”道濟一邊坐下來，一邊裝著樣子看了遍曇華，笑道，“好像也就是從三歲變成四歲吧？沒區別呀！”

　　“哎呀，爹爹，你不能按仙界的算呀，你要按人間的算，那樣一來，我可就是一百多歲了呢！怎么不能算長大？”

　　“行了，行了，要真那樣，你不是長大，而是老婆婆了都。”胭脂倒了水遞給道濟，自己也坐了下來，轉頭對小黑吩咐道，“小黑，去添些茶水點心來。”

　　小黑答應著開始忙活起來。

　　胭脂又對道濟道，“要不發個訊息給大家？說你回來了？”

　　“嗯，不用這么麻煩，”道濟喝了口水，道，“小曇，爹爹給你來個大變活人，怎么樣？”

　　“好呀，好呀，爹爹快變。”曇華眼睛亮亮地，胭脂也有些好奇地看著道濟。

　　道濟笑了笑，把懷里的曇華轉了個身坐在了他腿上，道，“小曇，看好了！”說著，“啪”地打了個響指——

　　“咚”地一聲，廣亮躺著出現在地上，他迷惑地摸摸光頭，又摸摸地面，低低道，“咦，怎么床變地了呢，我從床上摔下來了？”扭頭一看，“啊？啊！濟、濟……”

　　道濟沒理他，連續“啪”“啪”兩聲——

　　剩下幾人出現了，先是白靈、陳亮、趙斌三人拿著筷子——他們原先在酒樓吃飯；

　　接著是必清和夢蘭，他們手上捏著一束香——他們剛剛在佛殿供香。

　　表情都有些呆滯。

　　曇華卻連連拍手叫好，“爹爹好厲害，爹爹，快，快教我，我要學，太好玩了，爹爹！”胭脂也有些莞爾。

　　這下，眾人終于反應了過來，包括原先舌頭有些打結的廣亮，紛紛叫著道濟，又七嘴八舌地問他問題，臉上俱是又驚又喜。道濟笑意濃濃地回應著，沒有一絲不耐。

　　亂哄哄地鬧了一陣子，大家才安靜地坐了下來，胭脂環視了一圈，開口道，“其他的以后再講也來得及，主要是回天的事，你們要好好考慮一下。”

　　道濟笑道，“嗯，我一回來就先去見了老頭子，哦，就是佛祖，降龍過幾天就回歸本位，你們三個，這幾天還是趕緊準備準備，該了結的了結掉。”

　　“哦！知道了！”廣亮滿不在乎地答應著。趙斌無所謂地點點頭，只有必清看了眼夢蘭，沒回答。

　　道濟和胭脂對視了一眼，胭脂對夢蘭道，“夢蘭，我也要回去了，這一百年是我跟姑姑和佛祖請旨才能滯留在人間，以后也不太可能經常下來，畢竟仙凡有別。你看，你是繼續在凡間修練，還是由我渡你成仙，隨我回天？”

　　夢蘭有些不解地問道，“師父，你還可以直接渡我成仙嗎？”

　　“嗯，你另僻巧徑，創立了情仙一脈，功德無數，完全可一步登天，我渡你，不算逆天之舉，怎么樣，要不就隨我回去？”

　　夢蘭想了想，又看了看必清，搖搖頭，“不了，我還是想自己一步步修練成仙，我想過不了幾年，我就可以了。再說，人間這些年一直不太平，天災人禍連綿不斷，你們再一走……嗯，我還是留下更有用處！”

　　胭脂點點頭，“那也好，等你成仙之日，我親自來接你。”

　　“謝謝師父！”

　　必清見夢蘭滿臉的堅毅，有些不舍地道，“夢蘭……”

　　夢蘭笑了笑，“必清，我們這么多年相處下來，你還不了解嗎？你早就不是以前的秦英俊，我也不是以前的李夢蘭，所以，你完全不必為我擔心，必清，我們天上見吧，我們永遠是朋友！”

　　“嗯，那我們天上見！”必清鄭重地承諾道。

　　白靈在一旁道，“必清，你放心，我和陳亮還在人間，夢蘭不會一個人的，我們都是這么多年的朋友了，以后也不會分開的。”

　　“對對對，我和白靈會時常來找夢蘭的！”陳亮附和道。

　　必清感激地對他們點點頭。

　　道濟看看陳亮，又看看白靈，問道，“陳亮、白靈，你們真的要永留人間？”

　　“是的，師父！”陳亮答道，“這是在佛前起過誓的，而且我和白靈現在這樣，非常幸福，非常開心。”

　　“還有，圣僧，我畢竟受過傷，這些年連地仙都沒辦法修練成功，即使成了仙，真的去了仙界，也沒多大意思，還不如留在人間，還可以為凡人做點事。”白靈認真地道。

　　道濟笑了笑，道，“你們起誓，也只是說，不去仙界，別的地方還可以去的嘛，守護人間，又不說一直要呆在人間，偶爾還是可以去去別的地方的，至于白靈的根基，是要想想辦法！”

　　“哦，說起這個，我想起來了，”胭脂拿出一個小玉瓶，遞給了白靈，道，“這瓶里有一點滴血，你慢慢地煉化，應該會有不少好處，不過，千萬要慢慢來，不能操之過急。”

　　白靈一邊應著，一邊拿在手上端祥了起來。

　　道濟有些皺眉，“胭脂，這血是……”

　　“哦，是姑姑的一點本命血，原先包裹了我的元神，后來，姑姑切斷了聯系，我也一直沒煉化，只是收著，我想，對白靈應該會有作用。”

　　“我還第一次知道呢，”道濟不悅地道，“原來你還被禁錮過，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胭脂安撫性地看了他一眼，回道，“我還要感謝姑姑呢，要不是姑姑，我們現在，而且，姑姑又不會真的傷害我。”

　　道濟還是心有不甘地哼了聲。

　　白靈收好了瓶子，問道，“圣僧，你剛剛說，除了仙界和人間，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

　　曇華一直安靜地聽著大家講話，這會兒忍不住驕傲地插嘴道，“情界唄！以后，我們就住在那里，那里可漂亮了，是奶奶一手布置的呢！”

　　白靈呆了一下，追問，“小曇，你說奶奶，哪個奶奶？你在天上認的？”

　　“對！還有情界，是什么東東，以前沒聽說過呀！”廣亮非常有八卦精神地前傾著身子問。

　　余下幾人也都很是疑惑地看著道濟父女。

　　曇華不高興了，“師伯，情界才不是東東呢，它是奶奶辛苦開辟出來的，很漂亮很漂亮的！白靈姑姑，奶奶就是奶奶呀，娘親說過的，爹爹的娘親就是我的奶奶，奶奶是爹爹的娘親，我自然要叫奶奶了，娘親，小曇沒錯吧？”

　　“嗯，小曇說得很對！”胭脂一點不吝嗇地表揚著曇華，曇華得意地咧開了嘴。

　　這邊母女倆在溫馨互動呢，那邊幾人在腦子里過了幾遍曇華的話，然后又相互之間用眼神確認了一下，最后，一起殷切地看向道濟。

　　“降、降龍，你有母親？小曇說的，是這個意思不？可你哪來的母親？”廣亮小心地求證。

　　道濟掃了幾人一圈，還沒開口，曇華先氣乎乎地說了，“師伯，我說的可清楚了，你們不相信我呀？我會亂叫人的嗎？還有，是人都有娘親的呀，你為什么這么問？再說，奶奶可好了，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奶奶了！嗯，姥姥也是最好最好的，爺爺雖然對我兇，但也是好的。”

　　“奶奶？！”“爺爺？！”“姥姥？！”幾人重復著這幾個詞，臉上都有些難以理解，他們一直覺得這些詞跟降龍是沒有聯系的。然后目光灼灼地盯著道濟，希望給予解釋。

　　道濟自在地笑了笑，道，“如果我說，是我和胭脂在凡間的父母，你們信嗎？”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就變得憤怒和屈辱起來，表要把人當傻蛋，雖然他們法力低微，但智商都是正常的，都是不容欺騙的。凡間的父母？早去投胎了，還能跟待在仙界的曇華接觸？而且曇華還說了，她家奶奶還開辟了那個什么情界？正常的一般人能開辟出那玩意兒嗎？

　　道濟喝了口茶，瞄瞄幾人，“那既然你們不信，那就只能說明，我原來是有父母的，胭脂也是！”

　　“是誰？誰？”幾乎異口同聲地問，眼睛都睜得大大地。

　　道濟拉過胭脂的手，看著他們道，“對了，剛才忘記說了，我們回天后，就會住在情界，你們三個要是愿意的話，可以到情界來，我已經跟佛界要了你們，夢蘭成仙后就直接到情界吧，白靈、陳亮雖然不能到仙界，我們這兒還是可以來的……”

　　眾人被他的話一打岔，紛紛不滿起來，場面又是一片喧鬧，提問不斷：

　　“呀！怎么這樣，你倒是快說呀，你父母到底是誰啊？”

　　“就是，圣僧，你快說，我們認不認識？”

　　“師父，佛祖真的答應你了，我們三個人真的不用待在佛界了？”

　　“師叔，降龍尊者，拜托，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心！”

　　“從來沒聽說過，降龍有父母的，實在太奇怪了！”

　　“對啊，而且連師父都有母親的，師父，你不是從凡人開始修練的嗎？”

　　“……”

　　在一片吵雜聲中，道濟有些壞笑地低聲道，“還有，過幾天，我和胭脂要在天上舉行婚禮，歡迎參加！”

　　“嘶——嘶——”一片吸氣聲……

　　道濟的聲音很低，在眾人的聲音中幾乎可以被湮滅掉，可效果卻相當驚人，他的話一出，所有人全部靜了下來，倒抽了一口冷氣，又咽了口唾沫，然后，有志一同地盯著道濟看，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著頭。

　　半晌，廣亮戒慎地問道，“你真是降龍？”

　　道濟白了他一眼。

　　陳亮小心地接上，“師父，你真要結婚？這次是真的？”

　　道濟淡定地點頭。

　　趙斌吧唧了下嘴，“師父，你和師母，是玩真的？洞房的那種？”

　　繼續淡定地點頭，順手撫摸著胭脂的手心，調情地對胭脂笑笑，送了個秋波過去。

　　眾人被他這一風騷的秋波一嚇，小心肝不由地“撲撲”亂跳，連忙撫住胸口。

　　好半天，必清才勇敢地站了出來，伸長著脖子問，“可，可是，你剛剛不是說，要回歸本位的嗎？”

　　道濟無所謂地點點頭，“是啊，回歸本位后就結婚。”

　　“這、這、這……”必清“這”了半天，有些迷茫地看著廣亮道，“師叔，胖子，我有些幻聽。”

　　“哦，我也是，”廣亮使勁地搖著頭，搖得臉上的肥肉都晃來晃去，“我想暈了！”

　　剩下幾人也都有些傻，要不在掏耳朵，要不在發呆，沒有能正常反應的。

　　道濟看了看，挑了挑眉，湊近了胭脂，然后在胭脂唇上吻了一下——

　　“哎呀！”“我幻視了！”“頭更暈了！”“砰——咚！”“我的媽呀！”“天啊！”“我在做夢啊！”……

　　現場一片混亂，廣亮被自己右腳絆左腳摔倒了，必清拚命地拍著自己腦門，趙斌傻站著一個勁地喊“做夢、做夢！”，夢蘭大張著嘴卻沒能說出話來，陳亮和白靈表面上很正常，白靈甚至還在給陳亮倒茶，但是，她拿著那茶壺一直維持著倒茶的樣子，而且全倒在了陳亮的手上，那滾燙的茶水都在他手上燙起了水泡，陳亮卻一點都沒反應，眼睛直直地……

　　當然，現場唯三清醒的就是道濟一家了，哦，還有一直在忙著添茶添水的小黑，她是老早就知道了的。

　　只見曇華扯了扯道濟的衣袖問道，“爹爹，他們怎么了？”

　　“沒啥，”道濟瞥了眼眾人，道，“他們的心理素質和承受能力太差，小曇，你以后千萬不能這樣，這樣子，看起來，很傻！”

　　曇華又看了看眾人，甚是嫌棄地撇過頭，道，“是很傻，爹爹放心，小曇是聰明孩子，絕對不會這樣的。”

　　胭脂畢竟厚道，紅著臉擰了下道濟的手心，又嗔怪地白了道濟一眼。

　　道濟無賴地笑笑，繼續對曇華道，“爹爹和娘親要重新舉行婚禮，小曇會有意見嗎？”

　　曇華不解地搖搖頭，“小曇不懂，不過，爹爹和娘親不是以前就成過親的嗎？”

　　道濟相當厚臉皮，“以前是在凡間，我們現在要在仙界定居了呀，所以，要重新辦一個，嗯，小曇你那天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當個最美麗的花童，而且，別的小孩怎么都不可能參加自己爹娘的婚禮，小曇，你這可是獨一無二呢！”

　　曇華想了想，就開心地笑起來，“嗯，不錯不錯，我要做最漂亮的花童，那天肯定很好玩！”

　　胭脂無奈地看著這對愛玩的父女，又看了眼仍沒回過神來的眾人，拉了拉道濟的手，“我們出去轉轉吧，讓他們冷靜冷靜。”

　　道濟無可無不可地起身，三人剛走出門口，道濟又回過身來，清清嗓子道，“對了，我還沒說我老爹老娘是誰吧？”

　　屋內的幾個可憐人一聽，連忙收回幾近崩散的思緒，聚精會神地看著道濟，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道濟對他們態度相當滿意，微微點頭，然后宣布道，“我娘就是情魔，胭脂她姑姑，就是原先毀了佛界的，知道不？”

　　大家稍稍有些震憾，但他們經過剛剛的事情后，心理素質和承受能力已經有了極大的提高，幾人呆愣了一下，也就接受了，甚至感嘆了幾句。

　　“唉，想不到，佛界最忠心的降龍竟然是情魔的兒子，真是世事無常啊！”廣亮邊說邊掙扎著站了起來。

　　“對啊，對啊，情魔是佛祖的生死大敵呢！”必清揉著發紅的腦門，伸手去扶廣亮。

　　“嗯，佛祖真偉大，竟然還幫敵人養兒子！”趙斌慢慢地坐了下去。

　　“這么說，圣僧和師父還是師兄妹呢！”夢蘭拿起茶喝了起來。

　　“難道圣僧就是因為這，所以不管戒律地要和師姐結婚？”白靈終于拎回了茶壺，沉思道。

　　“或者是因為佛祖要罰師父？”陳亮搓著手說道。

　　道濟壞壞地笑了笑，又道，“我還沒說我老爹是誰呢，大家不想知道了？”見眾人的目光又回到了他身上，才繼續道，“其實，我家老頭子，大家都認識的，他的本名沒幾個人知道，不過，好像人人都喜歡管他叫……佛祖！”

　　于是，眾人又悲劇了——

　　“砰—碰—咚—咚—”正站起來的廣亮最終又倒了下去，并且捎上了兩眼閃著蚊香圈的必清……

　　“趴—唧—”正坐下去的趙斌由于心神不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噗——”正喝水的夢蘭實在沒忍住，終于噴了出來，而且全噴在了對面的趙斌臉上……

　　“哐鐺—咔—嚓—“正拎著茶壺的白靈，一個激靈，茶壺就被甩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啊—噢——”正搓著手上水泡的陳亮，激動地握緊了手，差點自己把自己折斷了……

　　然后，眾人伸出了手指向道濟，口中急切地喊著，“你、你、你……”

　　可惜，由于受到的打擊過重，身體硬是反應不過來，話都說不清楚，腿一直打哆嗦，不要說在地上的，就是坐著的三人，也覺得腿發軟，不聽使喚。

　　于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道濟對他們燦爛地笑笑，接著“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道濟回過身來，胭脂笑罵道，“你真壞！”

　　道濟如小孩子惡作劇得逞般地笑了，“反正很好玩，小曇，你說，是不是？”

　　曇華在他懷里拚命點頭，笑得眼睛賊亮賊亮地，“嗯，師伯他們最好玩了，上次，也是這樣子的！”

　　“你們呀，真是……”胭脂說了半句，想到幾人的反應，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道濟看看妻女，道，“那就讓他們緩緩精神，我們出去走走！”

　　“去哪兒？”胭脂問。

　　“嗯，我們馬上就回去了，最后的一點塵緣還是了啦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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