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知南小傳:(四)
我很高興,遇見了知顧北!
雖然我的存在對于他來說只是一顆能被需要的棋子,可如不遇見他,我連棋子都不是,沒有被人需要,只是如垃圾般被拋棄,被遺棄,最后如垃圾般暴尸街頭。
那天很冷,身體被凍僵麻木了所有的感知,可因知顧北的出現,胸口處那團已經快要熄滅的火焰再次微微燃起來。
望著背對著她已經走遠的背影,顧知南抱著小黑狗站起來,腳僵硬的如灌了鉛似得沉重,可她知道自己會被需要,被人需要的感覺竟然這么溫暖。
雪地上規則的大腳印后跟著稍微有些凌亂卻緊跟其后的小腳印,踏踏實實,一步一步延伸至遠處……
再見,時雨!
我終于能成為別人需要的存在了!
春去秋來時光如梭十幾載,從幼年的孩童至如今亭亭玉立的妙齡女子,這十幾年來,顧知南忍辱負重聽從知顧北的話假扮成知一和和顧清秋的女兒。
當年知顧北將她撿回來送到知一和身邊,成為知家子嗣至今已經年,說過要成為他的棋子,可如今他們卻成為對立,往昔之情景浮現眼前,物是人非。
知顧北被知一和踢出顧北集團,他離開知家的那一年,正是知家老爺子知啟瑞壽寢正中后不過月余。
正逢大雪飛揚的冬天,那夜非常的冷,白雪皚皚的江海市再次被大雪所親臨,那時她剛過十二歲生日。
她從學;氐街,一片冷清,當然知家一直如此,各懷心事,不似和睦家庭的溫馨。
初到知家,她頂著知家孫女的身份戰戰兢兢,有些東西是假的,可為了知顧北明知是假的也要裝成百分之百真的。
其實她對自己的身世沒有任何興趣,時雨在的時候如此,被知顧北撿回來之后更是如此。
只要能呆在知顧北身邊,成為他的棋子,作為他的利刃,她在所不惜。
可,有時候一個本該追根究底的事情,被突然送到自己面前,她又該如何接受。
要問她十二歲生日最希望看到的是什么,最悔恨的又是什么?那都是她一生的痛。
那日早晨電視機中播報著早間新聞,內容大致是江海市郊區邊的一家違法孤兒院被清除。
可惜的是孤兒院院長被逮捕之時,好像知道紙終究包不住火,院中的孩子只剩下一個精神狀態嚴重有問題的孤兒,其他孩子都不見了。
且院長在逮捕之時點燃了孤兒院,準備和最后那個孩子同歸如盡,如不是有人及時趕到救下她們,那里唯一的結果會被一場大火燃燒掉所有的真相。
六年來,被顧知北撿回來的六年,她好幾次想回時雨之家看看孩子們,可每次知顧北卻警告她成為一顆好的棋子就該守住嘴,不要讓過去的事情牽扯出麻煩來。
她好不容易被需要,好不容易能有個“家”,她不想破壞。
六年來,她戰戰兢兢的假扮成知家孫女,戰戰兢兢祈求上蒼能聽到她的禱告,有人能去幫助時雨之家的孩子們。
終于,上蒼聽見了。
她以為會開心。
可,為什么看到新聞之后卻那么那么難受,好像氧氣被瞬間抽離,她置身于真空之中,窒息到大腦失去了運轉。
眼淚,她以為自己不會流淚,最少她不能對著這則新聞有反應。
“你怎么了?”知一和手上搭著手工西裝準備出門,看到顧知南處在電視機前發呆不禁停下腳步來。
“父親!彼掌鹚星榫w,平淡轉身俯首低頭對知一和道早安,“早上好!
知一和看了看電視機此時播放的畫面,沒有言語,轉身輕輕嗯了聲,出了門。
“你該收起那不該有的情緒。”不知何時,身后顧知北環胸靠墻冷漠的看著她。
“是!鳖欀宵c頭,拿起沙發上的書包。
“小白!敝櫛苯凶∷,“那里已經和你沒關系了。”
“嗯!北成蠒,她對知顧北說,“我上學去了。”
“小白!敝櫛痹俅谓凶☆欀,“不要去找…”他轉頭望向電視機,隨著知顧北的眼神,顧知南看了過去,電視里出現的是那拯救出來的孩子和院長的畫面,不過兩人的樣貌被打了馬賽克。
“好。”
他不讓她去找院長和那孩子,她答應。
如今的她不過是一顆不由人的棋子,只要能被需要,被他需要,什么都沒關系。
她向前走準備出門時,身后再次傳來知顧北的詢問,“小白,你想要什么禮物?”
禮物?
“生日禮物?”知顧北再次出聲,“你需要什么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
她搖搖頭。
今年的生日禮物,她得到了,雖然代價慘重,可還是來臨了。
十二歲生日的這一天,她所接受的事情,從早晨電視中得知時雨之家被搗毀,到中午神秘人找上門送上她的身世都改變了該有的平靜。
有時候她覺得,平時她所嫌棄知家的冷清在那一天真是一種奢求。
她所在的學校是江海市的貴族學院,以知家那地位,她又是唯一子嗣,必定是要讀最好的學校。
知啟瑞在世時,想將她送往國外,她知道那并不是為了她好,只是那老頭不喜歡她,她從那老頭眼中可以看到深惡的痛恨。
她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只要被知顧北需要就可以。
中午十分,午飯過后,她喜歡靠著學校林蔭道旁大榕樹下休息。
雖漫天雪花紛飛,寒冷徹骨,雪花已經附在她身上一層又一層,她不在乎,閉著眼睛假寐。
她安靜的坐在大榕樹下,被白雪所附蓋,不細看,根本無法辨認出樹下會坐著一個人。
世界很安靜,靜的只有飄飛的雪花,靜的可以清楚聽見冷風的呼嘯,靜的好像這個世界本該就是如此安靜。
咯吱咯吱。
人踩在積雪上發出有些刺耳的聲音,她驚覺睜開眼來。
來人擋住了光亮,背光而立在她面前。
顧知南不動,這學校所有的人對于她來說都是陌生的,連同她班級的老師和同學,這個世界除了知顧北,其他人對她來說可無。
“知南!”那人緩緩開口呼喚著。
對于這個陌生的人喚出的陌生名字,她無動于衷。最少顧知南不認為是在叫她,也就不需要做出任何反應。
那人好像并沒有因為她的冷淡而生氣,而是緩慢的蹲下來,在她旁邊坐下。
可惜!
她瞅著旁邊本來干凈堆積的積雪因那人一屁股坐下而深陷破壞了完美的狀態。
“總算找到你了!蹦侨说恼Z氣有種如釋重負之感,她轉過頭來對著顧知南,“忘了介紹,我叫樊允!
對于她的介紹,顧知南看著對方在自己旁邊坐下算是了解這人是尋她來的,她在腦海中搜努力尋自己對這人的記憶,發現今天早上電視中播放的新聞中有這個人的身影。
此人正是樊小小姥姥樊允,可她此時樣貌沒有一絲蒼老之感,黑發披肩,雖不嬌艷卻也秀麗清雅的年輕女子姿態。
“時雨走的匆忙,沒有留下只字片言,這六年我一直在找你。”這話說的輕慢,卻能感到她的不易。
“你…”顧知南因樊允口中的時雨兩字瞬間感到喉嚨一緊,胸口處一窒,空氣中的冷,凍結了般,她就那樣怔怔的看著樊允。
只見對方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時雨的再現。
終于,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嘩啦啦的從眼眶中溢出來,沒有聲音,無聲的在這冰天雪地嗚咽著。
樊允伸手來將她擁入懷中,輕緩的在她后背輕輕的拍打給予安慰似的。
后來,樊允告訴她,她叫知南,是知南集團的子嗣,具體為什么會被時雨抱養,樊允也不清楚。
“六年前,時雨托付別人給我的這張相片,最后輾轉兩年才到我手中!狈蕪目诖锬贸鲆粡埾嗥f給顧知南。
六年前,時雨走時匆忙,只留下一張相片和一句囑托,讓樊允幫她照顧相片中的孩子。
顧知南接過,相片中的孩子正是六年前的她,和時雨站在一起,笑的如花一樣天真燦爛。
“你看看后面的字!狈侍嵝选
翻過相片,背后簡單寫著兩行字。
知南茶溫暖,顧北清歌寒!
知南、顧北!
那是時雨的字跡!
從她有認知開始,時雨就教她識字,寫字。
時雨的字跡她認得。
拇指指腹輕輕撫摸著照片上的字,一股毀天滅地電擊般的電流從指腹貫穿她全身,腦海中一剎那閃過某個認知,擊得大腦瞬間暫停,沒有了正常的運轉,只能木楞在那里。
腦中那個大膽而不切實際的猜測,許是樊允也看出來了她的異樣。
“知南,我暫時聯系不到時雨!狈誓樕蠋е,“也無從得知你的母親和父親是誰?不過,從這照片后的話,應該……”
“謝謝。”她搶先道謝,不想從任何人的口中得到自己心中猜測的結果,她會去證明,證明自己的真實身份。
“我并沒有幫到你什么?”
“你有!”顧知南看著樊允,真誠且感激,“你幫助那個孩子解脫了!
“你怎么知道?”樊允聽了她的話,露出驚訝。
“我看了今天早上的新聞!彼幕卮鸷唵蚊髁,沒有情緒,只是平淡敘事般,“你在人群中!
這話讓樊允更加震驚,早上的新聞她也看了,整段新聞只有一個非?焖俣^的鏡頭中出現了模糊的她,顧知南卻記住了她的模樣,確實讓她非常不敢相信。
“其實,我該更早發現……”
“你已經盡力了!鳖欀洗驍喾实脑挘@么多年可以做到不被發現,細思密恐之下,不難猜出那后面有股什么樣的勢力支撐著。
丑陋的事物,能掩蓋的近乎完美,那是需要多大的一張網才裝下的。罪惡的手觸及的越深,正義的矛如不鋒利,如何擊潰密不透風的丑惡。
想來樊允這幾年的努力并非那么容易,雖沒有解救時雨之家之前的孩子們,卻能將院長這個替死鬼給擒獲也算是幫助了那些還沒有落入這骯臟事件的其他孩子們吧。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狈侍统鲇涗浟俗约郝撓捣绞降谋愫灱堖f給顧知南,“如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助,你可以聯系我!
顧知南沒有拒絕,她是時雨的友人,她不能拒絕,將便簽紙折疊好放入口袋中。
這時,上課鈴聲響起,顧知南和樊允同時站起來。
“我上課去了。”她對著樊允點頭,算是道別。
待顧知南走遠,依然站在原地的樊允對著她的背影喃喃道,“時雨,你心念的孩子,我已幫你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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