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總是發生在年少(二)
“啊啊啊——不夠高,還是不夠高。”
這處靠近陳家的閑庭院落,住宅卻與陳家的偏院毗鄰。楊夢世打開三樓偏僻處的小窗,才往下看就看到正在樹下閉目養神的陳劍凌。忍不住就想打斷某人的沉思。
可惜陳劍凌只是睜目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地撇開了。
“切,給你沉思機會的可是我啊!太不珍惜了。”夢世挑挑眉,想想那堆爛人可能阿潯帶著人就可以搞定,分分鐘就想要甩鍋走人。他更想看柳紆滎對上張老板啊~
不過能在僻靜的一角睡上一覺,還是白日覺,不是誰都有這種運氣的。尤其在這屋沒沾上血之前。
門邊的鐘敲了十下,轉過一雙麗人。夢世坐在窗臺上,光明正大地偷聽著,看見樓下的人發現自己,還笑了笑搖晃了手中酒瓶。
女人還真是不能看表面啊。剛剛還懷著肅殺之氣,一臉剛正不阿的樣子,此時與張夫人在客廳,卻是另一番諂媚的面目。
“夫人的手保養得真好,人們常夸我侄女皮膚好,但是也沒有夫人的十分之一好。”聲音帶著剛勁,依然柔媚不足。毫不收斂的討好,卻刻意明顯。
“切,這有什么。誰叫韜沉給我買的神仙玉女粉并不好,只能用來擦手呢。”張夫人撫過手指,果然十指青蔥,確實比一般人都美上幾分。
咳咳,夢世眼里的一般人,大概就是陸薏苡和柳亦璃這一類吧。不過神仙玉女粉,本來就可以用來擦手吧,要不要順幾瓶給薏苡擦擦呢?她的手確實很多傷痕來著。
“神仙玉女粉用來擦手?我的天,張大俠可真疼你。不像我家那位,眼里除了女兒,兒子和我都要往邊靠。有時真不知道女兒有什么好的。”這個婦人如是說道,端莊的臉也半是憂傷。
張夫人卻先笑了。“日后你就會知道,生女兒的好處。像我之前那位,生了兒子又怎么樣,恃寵而驕,不就是個庶子。太過掐尖,總歸是要被天治的。”
“張大俠還有兒子?”婦人趕緊打聽,張夫人卻閉口不提了。
“那些都是往事,往小了說,誰能阻止婆婆往自家老公身邊塞人呢。何況還是韜沉嫡母之命。”
這婦人就明白了,原來是嫡母安插在庶子那里的眼線啊。
“那是,都過去了。”婦人笑道,“小姐也確實美麗動人,不過比起夫人的風韻,還是稍稍遜色幾分。”
女人聊起來還能聊很久,而且知道很多秘密。所以夢世跳下窗,先對付起其他人來。
而且阿潯這小子心太狠,去晚了,說自己什么都沒做,這就很沒面子了。
移魂陣在變陣之后,顯得殺氣騰騰,固然勇猛,卻也失了其中柔和緩沖的部分。一旦以剛克剛過度,就會被沖得變了形。
薏苡在陣外看得分外清楚。
沒想到張老板心中,還住著如此剛毅的一面,反映的心境竟是孤注一擲嗎?
此外還有另外一點。靈活性減少,不能對付更多的人。移魂陣從來不是簡單的擊穿的戲碼,更是以少勝多,充滿絕地反擊與拼死一搏的陣法。此陣已經失魂,何談移魂。
外人都只看得到,兩個人被兩團人圍住。兩者固然交叉,仍改不了本質。
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薏苡看看手里的劍,還有握劍的手,這里承不承受得住了。
張生昀此時很痛苦。
如果說柳紆滎給他帶來的,只是小打小鬧般的麻煩,那都是身外之物。只要柳家沒有站住道義,自己隨時可以卷土重來。那些喪生的親人們,只會越聚越多,哀痛的人也越來越多,以殺止殺是永遠殺不盡的。
但無論楊自遠做了什么,卻都是精神上的。張生昀有時感覺楊自遠瞧不起自己,有時卻感覺這個對手眼里根本沒有他。
十幾年前就是這種感覺!
柳屺與水荇,包括陸啟賢都不曾將自己輕視,但是這個人……
張生昀瞥過一眼楊自遠交戰的身影,分明感覺到了陣勢的松動,區區六個人,看來是壓不住楊自遠了。
五人的刀陣難配,張生昀卻能做到任意組合的攻守兼備。唯一遺憾的就是,這些刀陣子弟終究不是自己人,縱然天賦極高,只有基礎,沒有變化。而他為了保持他們的忠誠,從來沒有對他們用過什么名師,也不像阿衡還可以游學投師名門。
在為人師這一方面,自己難道也會輸嗎?這一瞬,張生昀突然不想再逃。
刀鋒化虛,張生昀親自襲向楊自遠的后背。
“哇——”有人發出驚呼,顯然發現兩人即將對上。
但更多的人居然在說他是卑鄙小人!
卑鄙怎么樣,只要能殺了這一個人。得到水蒔又怎么樣,被妻子逼著遠走他鄉,楊夢世根本不是他的種!還裹挾上水蒔,誰又比誰品德高尚?
“阿衡!”尤嫌不夠,連暗處的人也一并叫了出來。
兩個超一流高手的聯手夾擊!
薏苡也同步動了,先幫王奇共同刺破敵陣。而后逐個擊破,分割戰場。這才是真正的配合,不像剛剛倆師徒各打各的。
只是比起旁邊神仙打架的三人,破陣時的暢快與張揚很快又黯淡了。
王奇把張清瑩捆了扔在一邊,只留下這一個活口。又看師父。
薏苡已經看得眉頭緊蹙。明顯阿衡和張生昀的速度已經落后,而且不擅長以慢打快。但父親依然在進行著拉打。父親他……果真拿出了十分實力在打嗎?
如果不是,她仍看不出父親的弱點在哪里。換做紆滎又找得到嗎?
阿衡頗有氣勢的臉已經繃緊,整個劍路都被封住,而張生昀捂著胸口,甚是痛苦。
“張生昀短時間內內氣提升了,為什么速度卻在減弱?”薏苡問道。
“他的內功心法亂了。”王奇言簡意賅。
“哦。”薏苡了解似的點點頭。
楊自遠刀鋒削過張生昀的臉頰,又一刀插入張生昀的左肩。單手與阿衡交戰,就只剩下一人。
“經脈沖切之苦,可還好受?”
眾人不明所以,以為張生昀中了暗算,風評調轉,又幫向弱者。
“兩個人都打不過一個人,假的吧?看不出差那么多啊。”
“什么楊自遠,聽都沒聽過,到這里揚名來了,沒看見張大俠急著去辦事情嗎?”
“噓,早上剛剛出來的消息,張家被人給剿了。”
“怎么可能?!這么多人呢!”
真真假假的消息誰都可以說。真實的輸贏就擺在眼前。
阿衡也被繳械,刀鋒所指,只得安靜本分地站著。“楊前輩,我伯父經脈不暢,能否先為醫治。相信前輩也是光明磊落之人,應該不會乘人之危吧?”
甄磊眼中悲憫,也被說動,不過比較客觀:“前輩今日現身,莫非有什么恩怨未了?”
“你沒權知道。”楊自遠依舊高傲,又看向張生昀笑道:“七成,就讓你變成這樣,可還不足小輩痛苦的十分之一呢。”
這人簡直是魔鬼!
“資質所限,也是沒有辦法。不過你這個挑事的老家伙,還蠻得晚輩愛戴嘛。”調侃的音調里,偏偏聲音還讓人聽著頗為舒服。
“……”一時大家過于安靜了。
“我們,往小了說,并沒有什么恩怨。畢竟,只是我無中生有,污蔑張大俠。至于后來,我心胸狹隘,好友的死也牽連到了張大俠的頭上,真是惡意中傷的小人啊。”
風度翩翩,說話卻如此陰陽怪氣,看客愈發受不了了,小聲嘀咕:“難道不是嗎?”
是不是從來不是看客來評的。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張生昀調順氣息,索性將話說開,“說是摯友,卻見死不救。放任你妻子動手,難道不是跟你親自動手一樣?只是你野心更大,舊情人和舊情敵的兒子也敢收留,妻子和外面姘頭所生的兒子還視如己出。”說完還看了王奇一眼。王奇皺眉。
楊自遠接受了這種挑釁,冷笑道:“收起你的算計吧。我從沒跟他提起過他的父親,更沒有提起你,他不知道哪些人害了他的父親,也不必被家族壓抑得難受。倒是你,盛名所累、毀譽參半,本來想讓你再出一回風頭再死,一試探發現你原來也活不太久了。”
長生的另一個極端就是——死。
“你千方百計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柳凌逸,不就是想知道長生的秘密嗎?女兒行不通,你又親自來。我正迫不及待想要告訴你……不練這兩族的功法,就是長生。你卻偏偏都練了。哈哈哈哈——你說我們就和烏龜賽跑一樣,活了這么久又有什么意思?那些愛過的人,都已經不在了,你為什么還不想死呢?”楊自遠悲嘆。
這話問得,誰不想活呢。圍觀群眾三觀都被刷新了。
“那是因為——你們都是天之驕子,都已經得到過,而我從未得到。”張生昀目光所折射的,與楊自遠眼中的悲戚有所不同,依然透露著勃勃的野心與不甘,與他接下來說的話十分不符:“也許那次,你選擇不救水荇,他們就都能活下來。”
“哼,謬論。不要用后來的眼光去說過去。事情未發生,你難道還要強套一個將來嗎?”楊自遠可不會被言語迷惑,年過不惑,也不會被悖論駁倒。笑道:“自行了斷還是我送你去?”
略一晃動,就露出破綻。兩個人的機會!
張生昀重新握刀一躍而起,同時阿衡極快的身法襲向楊自遠的后頸。
“好卑鄙啊!”李民生重錘桌面,卻覺眼前一晃。
消失了。
視頻放慢才看出來,是向右撤走了。并且臨走推了一把張生昀的左臂,燕洗刀就這么削向了阿衡。正要捂眼,阿衡卻還能急避閃退,正式避開了圈子。
楊自遠抽空稱贊道:“不錯,是櫟陽石氏的回影步。”
真是活久見,李民生就看不出步法有什么不同。只是薏苡讓他不熟練不要輕易出腿,以免露出破綻;平時練習,更是逃命為主。只要跑得快,要這么華麗的名字做什么?
他能看出薏苡父親的打法與之前不同。全程盯著,也只能看見刀劍揮出,刀影交疊,仿佛每招都挨著,又仿佛每招都未到實處。與柳紆滎簡練的劍法截然相反,薏苡父親的招式每一招都充滿著華麗與危險,極具觀賞性,讓人看到肆意揮灑與退不容避的寫意霸道。
再看不到與他對戰的那兩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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