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白氏遺孤(中)
“不過……這個傳言,還是有缺陷的。”柳紆滎卻依然在思考這個問題。
“什么?”夢世疑惑。
柳紆滎認真地,并再次重復道:“說袁方舟就是白氏遺孤的這個傳言,是有缺陷的。”
“為什么?”夢世問,“年齡剛剛好不是嗎?”
“因為洛子帆。”柳紆滎道。
夢世不能理解,薏苡卻出言挑破。
“大概是孟子的那段話吧——君子之不教子。大意是說,教育孩子如果孩子聽不進去,父親就會發怒,那么父子之情就會受到傷害。孩子也許會在心里說:‘用正道教我,自己卻不走正道。’父子之間互相指責,感情就會受到傷害。而互相交換孩子進行教育,父子之間不加以責備……”
雖然薏苡只是解釋,夢世卻覺得身子發涼。
而柳紆滎接過話題道:“說得沒錯,墨池城很少出現父教子的情況。洛子帆和白老有些淵源,白老也曾讓白孟乾與他刻意接近。如果洛子帆是作為白孟乾將來的左膀右臂,又未免輕佻了一些。一個家族有一個家族的氣質,就我親身感觸而言,洛子帆的傲氣更接近于白家子。”
薏苡思索道:“像你們柳家柔中帶剛,一股老好人氣質,我昨天看出來了。至于我們楊家,鋒利剛毅、嫉惡如仇!”
柳紆滎掩面笑了。薏苡一個腦瓜崩兒,柳紆滎立刻撓撓額頭。
“我說的有什么問題嗎?”薏苡問。
“不敢有什么問題。”柳紆滎笑道,“這個主要和言傳身教有關。我相信你和夢世師承自一個人了。”
薏苡搖搖手指道:“不不不,一個師父教百樣人。不過我母親和白姨的性格差不多,都是有什么說什么,言傳身教才說得過去……”
感受到一道熾烈的目光打過來,薏苡話語稍稍遲緩了一下。呆呆地看向楊夢世,眼睛睜圓,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你見過我母親?”夢世面色不好看,目露懷疑。
薏苡回想了一下自己說過的話。
“我母親和白姨的性格……”
夢世先聲奪人。
“我母親去世前,我絕對沒有見過你。”
薏苡擺擺手,笑道:“你忘了白姨在水家長大嗎?我母親和她關系很不錯。嗯,很談得來。她說你母親是一個直爽的性格。”
“是嗎?”夢世半信半疑。
柳紆滎幸災樂禍地看著薏苡,不過,這是自己與薏苡的秘密。
正襟危坐,柳紆滎老神在在地說道:“說起言傳身教,你們知道現在在莫城的這些人,他們各自的師承嗎?”
楊夢世立即重新攤開筆記,挑了挑眉,不言自明。
薏苡暗自減少存在感。
柳紆滎理了理思緒開始說道:“說到師承可考的,柳冰進、柳凜退、柳沂師從柳飛白,甄磊、陸松、柳瀧、柳冼逸師從柳連嵦,這些打聽打聽都知道。至于張生昀、白氏姐妹、花葭、付煥奇——師從水之巖老前輩。”
“等等……”薏苡打斷道,“付煥平的哥哥,輩分這么高嗎?”
“是啊,他是水老的關門弟子,和甄磊他們的年紀差不多。雖然師父的輩分不一樣,但是江湖規矩,各論各的。”柳紆滎道,“水老徒弟挺多,十一年前死的也不少,甄衍似乎也受過他的指點,人死不多贅述。”
“再如我父親柳屺,楊自遠、水荇,還有陳巍,都師從我叔祖,柳家前家主——柳負顯。”
夢世下筆飛快,“唰唰唰”都記下來,認真道。
“這個說法從未聽說。”
柳紆滎聳聳肩:“這個又是從白老那里聽說的版本。白老曾寫信托付我叔祖收下他侄子,也就是傳言中的那個白洛,卻被我叔祖給拒絕了。”
“白老說當時,他氣得暴跳如雷,因為他聽說我叔祖前腳剛收了陳巍。白老繼續質問,但是我叔祖回信給他,說陳詞每天一封信罵自己,實在受不了,就把陳巍收下了。如果白老也這么有空,罵上十幾年,那到時候他再收下他侄子。”
楊夢世扭扭僵硬的脖子,眼神卻在說:“你再編!”
“其實是有可能的。我叔祖是一個很懶散的人,教弟子一定全憑弟子的悟性。而且也是一個很低調的人,在墨池城不需要弟子報名號,也就他一個。等墨池城成為過去,也更沒有提的必要了。”柳紆滎道。
“更何況……”
“更何況,明面上墨池三杰已死,且死在柳家前家主之前。更不會有人去提這件傷心事。”楊夢世自動補完,打了一個三角形,“我會回去問我師父的。”
“還有嗎?”楊夢世抬頭。
“還有就是,袁方舟、水蕓、陳燦、花萼,都師從你祖父楊今。”柳紆滎道。
夢世愣住了。
“發現了嗎?獨缺這個白洛。”柳紆滎笑了笑,繼續說道,“其實我懷疑袁方舟只是一個幌子,是不是袁家的孩子也無所謂。但凡能保存白洛的人,他的心計就不可能只設一道局。很明顯,如果袁方舟是白氏遺孤,太容易出現意外了。”
“現在知情人出現了。收留白氏姐妹的水之巖老前輩只是可能知道這件事,我叔祖明顯知道這件事卻不接受,那么足以保持中立的……”
“就只剩下,他們最可能有交集的地方。”夢世說了出來,“我家?”
“有可能,從始至終,都在你們楊家。”柳紆滎笑道。
楊夢世下筆如飛,過后抬起臉,面上鎮定道:“你懷疑楊自非?不過不可能,白洛可是我母親的親弟弟啊。”
“倒也是一個好的懷疑對象。”柳紆滎一副是你先說的死樣子,這一刻充滿針鋒相對的意味,“畢竟楊自非和白洛一樣,死活存疑。”
楊夢世暗咬牙關,不屑地“嗤”了一聲,敲了敲筆。
“先入為主不可取。楊自非絕-對-不-會-是-白-洛。”
薏苡懷疑他們下一秒要打起來,輕聲開口道:“要不要聽我說一下?”
“你說。”柳紆滎無所謂道,“我介紹這么多,是有推理依據的。”
“哼,不過是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言。”楊夢世哼氣道,不自覺在楊自遠的位置打了一個圈,楊自非不存在最好,自己就是師父的兒子了。
薏苡開口道:“你們聽我說,我倒不覺得白洛是什么聲名顯赫的人,換一句話說,我覺得這個人很低調。既然假設袁方舟是白家人不成立,而白洛這個名字又能擠下袁方舟,那為什么白洛不可能是一個潛藏著,卻從始至終都在望著我們的人呢?”
“嘶~”楊夢世搓搓肩膀,對薏苡說,“你這話好冷。”
薏苡道:“因為你看,另一個角度,他很忙啊。沒有撫養自己的孩子,也沒在白家,不在乎揚名與否。如果是你,你在干什么?”
夢世道:“在外游歷,執行秘密任務,或者住在自己孩子附近。”夢世推敲道:“我聽到的語境是,楊自非說,要送白洛、水蕓、陳燦去給我師父陪葬。那他就一定還活著,楊自非最近還確認過他的生死……”
三人面面相覷。
夢世打鉤。
“我會在楊家找找。”
就著一口水,夢世讓自己冷靜冷靜。
尋思自己只是東西吃多了,頭腦發熱,讓柳紆滎把握了節奏。考試也是這樣,頭腦發熱只會讓人痛失好分。要讓自己平靜……
平靜之后就發現,袁方舟是不是白家子不重要,洛子帆是不是白家子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當時敢于和陸家抗衡的,的確只剩下柳水楊三家。
水家已經收養兩姐妹,柳屺只怕剛剛出生,柳峻還遠。柳家不收養棄嬰,恐怕也只能代養一陣。如果無法拜師入柳家,楊家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可是怎么樣才能憑空地掩蓋掉一個人呢?楊自非如果是楊自遠的替身,夢世愿意一信,但要說楊自非就是白洛,白舜韶隨便給他個身份,不比現在活得光明正大?
楊自非要權、要錢、要人,就不可能不要名,可是師父設計假死、大火燒園扼殺了他借尸還魂的機會,甚至不能再以真面目示人。
所以,楊自非必定不是白洛,但是白洛很可能在楊家待了多年!
想通這些,夢世默默抬頭。
“三周前的審訊,倒是審出一些和你們有關的事情。”
柳紆滎回想了一下,問道:“柳二?他能說出什么?”
楊夢世笑道:“嘖嘖嘖,這態度,傲慢會讓你付出更加沉痛的代價。他知道的,可比你這個少爺知道的,多得多。”
柳紆滎努力回想上一世,大概十一歲左右,就用阿律和柳沂替掉了柳二。至于后來,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印象,似乎是在自己玩左手打右手的時候,被柳冼逸打死了?
確實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薏苡可能連名字都沒有聽過。
柳紆滎尷尬一笑,說道:“確實想不起這個人,可能是我叔祖的人。”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夢世調侃道,“他確實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是你們知道他干了什么嗎?”
薏苡當然是搖頭,什么人?完全不明白?
“他曾供出來,他曾在一場喜宴上,參與了一場毒殺行動。”
“當時主要針對的是,即將與柳峻訂婚的水蒔。不過當時在水蒔身邊的花家二姑娘,大概是看出不對,又出于好勝心,搶先吃下了那碗飲品。”
“事后,花家二姑娘保下一條命,但是再不可能生育了。”
“那場行動,很多涉事人都被秘密處死,只有柳二,他說自己逃過一劫!”
“而柳家家主柳負顯,此次事情后,替自己的親子柳峻求娶花家二姑娘——花蕊!”
“怎么樣?這個故事是不是很精彩?這可是關系著,你們倆以后所有的命運走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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