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恰似故人來
曹靜和怔在了原地。
她一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神秘的黑衣人居然沒有跑,還反手救了自己,還因此受了傷。
“你到底是誰?你究竟想做什么?”
曹靜和疑惑極了。
那人再次轉(zhuǎn)過身來,他什么都沒說,卻一個箭步上前揪住了曹靜和的衣領(lǐng),曹靜和來不及驚呼就一頭扎進了對方懷里,就這樣被他薅著凌空而起。
那人運起輕功,很快將曹靜和帶到一個寺廟的后院。后院里有幾間荒廢的禪房,素日里鮮少有僧侶進去。男人剛把曹靜和放下,就不由分說地點了她的穴,使她根本動彈不得。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不說話?”
曹靜和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那人始終不出聲,曹靜和心中愈發(fā)疑惑起來,難不成他是個啞巴嗎?
可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到有人把手伸進了她的衣領(lǐng)——不會吧?這人費了那么大勁把她捉來,只是為了耍流氓?
那也不成!
“別碰我!我已經(jīng)嫁了人了!我是有夫之婦!佛門凈地,你休要無禮!”
誰知,那人只是站在她身后,把她右側(cè)的衣裳沿著肩膀往下扯了扯,露出了她的右肩和受傷的大臂。
男人撕下自己的衣角,又把它撕扯成長條,一圈圈小心地幫她包扎好傷口。他的目光在她右肩上停留了片刻——那里有一個蝴蝶形狀的烙印,蝴蝶的翅膀還缺了個口。
曹靜和能感覺到男人包扎的動作已經(jīng)停了,可那道目光卻始終沒有收回。
“你在看什么?”
對方仍是沒有回答,卻迅速把她的衣領(lǐng)往上拉了拉。她的背后被點了兩下,那人竟已為她解開穴道,她感到身上一松,連忙轉(zhuǎn)身去看,卻見那男子已騰空而起,裹著披風(fēng)從半掩的窗戶迅速逃走了。
曹靜和伸出手去,卻連披風(fēng)的一角都沒拉住。
她疑惑地望著窗外,不知怎的,無端想起了唐玉口中那個曾經(jīng)救過他的黑衣人。
那個黑衣人也同今晚這個黑衣人一樣——有著極好的輕功,出現(xiàn)得莫名其妙,不由分說地救人,然后一眨眼就不見了。
曹靜和知道,唐玉曾一度懷疑那個人就是山鬼,那方才救下自己的這個人也是山鬼嗎?山鬼也來了汴京?那他為什么又要伏擊自己呢?
曹靜和不敢多想,也未再停留,只借著夜色偷偷溜回了家。
可就在她剛要拐進后門所在的巷子時,卻見巷子里有個人影,一步步朝她走來。
真是見了鬼了,今晚怎么老是遇見怪事!
更深露重,霧氣逼人。
曹靜和一度看不清對方的身影,便只好先躲到一旁,小心謹慎地窺探著來人。待那人慢慢走近時,曹靜和忽然心頭大驚——這是唐玉!
他也穿著一身夜行衣,披風(fēng)的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能看到下巴和嘴。他手里還握著一柄長劍。
不管他捂得多嚴實,都改變不了一個人走路的姿態(tài)和步伐,身邊親密的人一眼就能認出。
“唐玉,唐玉!”
她小聲地喚著他。
唐玉的腳步一頓,連忙循聲望去。曹靜和從暗中走出,小跑到他身前。
“靜和!你怎么才回來?”
唐玉伸出手捏住曹靜和的手臂,卻正好捏到了她右大臂上的傷口。
“啊……”
曹靜和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唐玉的手瞬間就松了下來。
“你受傷了?”
曹靜和捂著手臂,點了點頭。
唐玉連忙拉住她的手腕,快步將她帶回了家。
他們從后門直接進入到院子里,此時家中的其他人都已經(jīng)睡熟,唐玉跟曹靜和快步走上樓,在里間悄悄點起了一小節(jié)蠟燭。
借著稀微的燭光,唐玉飛速解下披風(fēng),仔細打量著曹靜和。
“傷著哪了?我瞧瞧。”
“胳膊……”
“還有呢?”
唐玉的目光落在曹靜和的臉上,又拉起她的手,左瞧瞧,右瞧瞧,仍是不放心地問道:
“身上還有沒有傷?”
“沒了。”
“你別不好意思,讓我瞧瞧傷得重不重,沒有什么比治傷更重要了,我又不會占你的便宜!”
“……”
八年了,唐玉屬實是個君子。
他們假扮夫妻在長安臥底的那八年,為了不讓府里的下人們看出端倪,始終是同床共枕的。建章宮里的女師傅曾說,作為一個女細作,她的身子也是必要時可以犧牲的一部分。
但是唐玉卻從沒有對她做過任何過分的事。哪怕是更衣時不小心看到她一寸肌膚,都要不停地道歉。
其實,曹靜和起初也有些難為情,畢竟是跟一個陌生的男人躺在一張床上,那時她才十六歲,還是個少女。但時間久了,也就不會在意了,有的時候她自己都覺得,他們好像就是尋常夫妻。
此前,曹靜和曾問過唐玉,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拜了堂的夫妻了,為什么他還是從來都不碰她,對她始終客客氣氣,像兩個熟悉的陌生人一樣。他是不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她?
唐玉并沒有直面這個問題,而是直接解釋道:
“你照顧我已經(jīng)很辛苦了,我不想給你留下孩子,這只會成為你的累贅。再說了,萬一我這身體有什么不測,你沒有孩子的牽絆,隨時可以走。”
曹靜和覺得唐玉就是個老好人,好得近乎迂腐。
他所表現(xiàn)出的種種,明明都在宣誓著他對她不是沒有感情,既然如此,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身體能好,為什么不努力為自己爭取呢?
這世上怎么還真就有唐玉這種人,凡事總喜歡先做最壞的打算,絕不越雷池半步。
正是因為他們從未有過夫妻之實,唐玉才會怕她害羞,有什么傷還藏著掖著的,不肯讓他看。
“唐玉,我真的沒事,你就別擔心了!”
曹靜和站起身來,解下外面的夜行衣,露出里面檀色的尋常衣服。
“你看,哪有什么血漬,我真的沒事。倒是你,你怎么出來了呢?”
唐玉見她真的沒有別的傷,這才微微垂下眼眸,說:
“你這么晚還沒回來,我料想你肯定出事了,我想去找你。”
說完,他從衣袖里摸出了那張折疊齊整的地圖,那是他們提前規(guī)劃好的路線圖。
曹靜和這才反應(yīng)過來:
“你要去找我?”
唐玉那副被劇毒侵蝕的病體早已傷了根本,元氣大減,甚至都不能輕易動武,一旦掌握不好力道,只會加速體內(nèi)余毒的蔓延。
曹靜和想象不到,他拖著這樣一副身體怎么去找她。要穿過半個汴京城,要跳下枯井,要在漆黑漫長的河道里行走,然后再翻過半座山……
可他方才那副裝扮,顯然是義無反顧地要去找她,甚至還帶上了劍。他這是在拿命搏。
“唐玉,你……”
你太任性了!
你太不聽話了!
你太讓人操心了!
她腦子里轉(zhuǎn)過好幾個詞,但卻都說不出口。
唐玉頓了頓,只平靜地說:
“我是仰仗著你的照顧和保護才茍活至今的,哪怕我只剩半條命了,這半條命也是你的。我只要活著,就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出事。”
可憐的唐玉。
曹靜和紅了眼眶,她伸出手環(huán)住唐玉的腰,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感覺到唐玉的身體僵住了一瞬,卻又很快就放松了下來,他也伸出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用下巴蹭了蹭她那微亂又毛茸茸的發(fā)絲。
“靜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以告訴我嗎?”
曹靜和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jīng)過告訴了唐玉。唐玉沉默了許久,在腦海中反復(fù)復(fù)盤著曹靜和方才經(jīng)歷的一切。
“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朱思淼絕對是冒充的臥底,但他到底為什么敢明目張膽地冒充小鷗,他并沒有說?”
曹靜和點著頭說:
“是的,朱家的人很快就尋來了,我來不及等他說了。”
唐玉聞言,又接著說:
“他說他只是想要潑天的富貴,如果真是這樣,倒還不是最差的結(jié)果,可是還有一種可能。”
“還有什么?”
唐玉看向曹靜和,沉聲道:
“戎狄人,也知道小鷗這個代號,也知道小歐已死。”
小鷗已經(jīng)暴露過了,她被戎狄人查了出來,身份已不是秘密。只要能接觸到戎狄上層權(quán)貴的,多半都會知道戎狄曾捉住一個代號為小鷗的細作。
“你是說,朱思淼有可能是被戎狄人收買了?他頂替小鷗是為了趕快獲得皇上的信任,幫助戎狄套取大周朝堂上的重大決策?”
“他甚至有可能根本都不是朱萬全的親兒子,搞不好朱萬全都是被收買的。”
“……”
曹靜和并沒有想到這一層。
唐玉頓了頓,又接著問道:
“對了,你說有個神秘的男人伏擊你,卻又幫你打跑了朱家追殺的人?”
“是啊,不管我問他什么,他始終不出聲!你說他會不會是啞巴?”
唐玉卻搖了搖頭,說:
“啞巴的概率也太小了。我覺得,他有可能是你身邊熟識的人,怕你聽出他的聲音,所以始終不出聲。”
可曹靜和是初來汴京,并沒有什么朋友。
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他真的會是在暗中陪伴了他們八年的山鬼嗎?
兩人一時都有些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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