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鄔珥聽得了愛人的聲音,濕濕的眼睫顫了顫,扭過頭去看他,卻被愛人捧住了臉,細細的吻落在了臉上。
被轉移了思緒,鄔珥好似忘卻了剛才愛人口中的稱呼,然而在一切安靜下來時,在寂靜的黑夜里,鄔珥睜開眼睛,仰起頭看愛人的睡顏,卻覺著很是陌生。
等得了第二天,藺躍風和藺清光來曲家吃飯時,顯而易見的,白春柳很是高興的模樣,眼神一直在打量著他們兩人,還特意叫他們可以去鄔珥的屋子陪他解悶。
瞧白春柳的勁頭,活生生像是古時候大家族里給自家少爺找樂子的人。
藺家的兩兄弟也不在意,敲響了鄔珥屋子的門,并肩進了屋。
待進去了,藺清光瞧見開門的人是健健康康的樓倚江時,他還有些詫異的模樣。
“躍風,你這是什么表情。”樓倚江笑著,和往常一樣的溫柔平和。他的話雖是對著寸頭少年說的,可眼神卻如狼般盯著另一個人,將自己的愛人擋在了身后。
藺清光眼下得了藺躍風的身份,也不憂心解釋,只是露出個笑來。
他這笑容和披著另一張皮子時像又不像,若說之前,他的笑襯著那張斯文的臉,可以稱得上一聲儒雅俊秀。
可配上了而今這幅少年陽光的模樣,他笑起來,清清爽爽的很有朝氣,又加了些長輩們喜歡的好孩子的感覺,糅雜著氣質,叫人很是喜愛。
“沒想到樓哥身體好的這般快。”藺清光說道,他眼看著身邊的人將視線直勾勾地望著鄔珥,心里微微笑著,也慢條斯理地看過去,卻見鄔珥一副憂郁的模樣。
若說上一次見鄔珥,還要是一個多月前。那時候鄔珥關心著樓倚江的身體,面色也是憔悴不安的,可卻不似如今這幅揣著百般心事的樣子。
收回視線來,藺清光和藺躍風陪著一起說話。大多時候只是藺躍風在說話,他在迫不及待地吸引著鄔珥的視線。
可讓他失望的是,每次鄔珥抬眼看他時,又很快就收回了視線,不感興趣也就罷了,還可以找旁的話題。可鄔珥的神情叫人瞧仔細了,分明是帶著反感和排斥的。
藺躍風心下惶惶,他不知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么話,可想來想去,他找不出自己話里的漏洞,便把視線望向身旁的藺清光,果然見他并不奇怪的一副神態。
這下該有什么不知道的呢?藺躍風的心突然滿是煎熬的狀態。
大半年前,他第一次見了鄔珥,說是對這個人一見鐘情都難以形容心中的愛意。只是鄔珥望著他,口里卻叫著藺清光的名字。
那時候,藺躍風是很嫉妒的。他不能理解,為什么藺清光只是一個抱養來的孤兒,不僅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愛,甚至連他一見鐘情的對象也會叫出他的名字?
許是真的像是母親說的那樣,藺清光是有大氣運的人。反正當年將藺清光抱了回來,也不過是作為他換命的容器。之前給了他那么多的好處,眼下需要他了,他總該付出一二的。
等換了身份,他重新回到了平曲村。努力將自己裝得很像藺清光的樣子,他取得了知青點里人們的信任。
他很是急切地盼著和鄔珥再次見面,可他知道時機還沒有成熟,貿貿然只能功敗垂成。
他忍著心中的渴望,先是找了沈婆子替換了新的八字,而后觀察著恰當的時機。
果然,他發現樓倚江和裴云在暗中制作假死的藥劑。
他知道,他的機會馬上就會來了。
果然,那一天鄔珥來到了知青點。看到他,藺躍風感到自己的呼吸幾欲停猝。
小心翼翼地偽裝著等待著,和他回到了曲家,憑借著他的八字,果然給鄔珥的家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正當他聽從了白春柳的話去到沈婆子那里給鄔珥祈福等待時,他卻幾次在那里見得了曲家的小寶。
偶然一次相見了面,曲小寶脫口而出道:“娘很喜歡藺清光,二哥哥也是。你還是不要再在這里了吧,沒有機會了的。”
聽到這些話,藺躍風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克制著情緒才沒有發怒的。
為什么呢?鄔珥見了他的第一面就是叫出了藺清光的名字,現在又是在他臨近成功時,藺清光又跳出來狠狠破滅了這一切。
憤怒沖刷著大腦,他甚至沒有去探明真假,只憑著藺清光的嫉妒和心中的憤恨強行和藺清光將身份換了回來。
他等了又等,待得現在終于重新見了鄔珥的面,也見了他對如今自己這個身份的排斥,藺躍風才明白,他是被藺清光報復了的。
待藺躍風不再說話,可真的就是相顧無言了。四個人在屋子里靜靜謐謐地坐著,暗潮涌動下,唯一的錨點便是有些走思的鄔珥。
幸虧小寶來的早,他敲了門叫屋里的人去吃飯。
待得飯菜擺上了桌子,圍著桌子而坐的人面上都各有各的假面,擺著是笑盈盈的姿態,心中的所思所想只有其中個人才得了。
這頓飯結束了,誰也沒再提沖喜的事情,便好像已經完全的揭過去一樣。
只是飯后的閑聊時,人多起來,又大都喝了點小酒,話頭連著話頭,竟說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白春柳是個頂愛炫耀的,鄔珥小的時候就常抱了他出來,非要聽了人家的夸贊才能放了對方離開。
眼下這里圍著的外人,又都是她心里曾想著能夠給鄔珥沖喜的好人選。
如此這般的思緒困攏著她的頭腦,情不自禁的,她就說道:“我們家小耳是老天爺給我的寶貝,當年我死了爹娘,旁人只說我是災星,卻不知道我不會傷心難過嗎?”
“旁人都說我沒心肝,只有我自個才明白,那時候我身上戴了塊石頭,摸著它,我心里的百般種煩惱就都消失了,渾身又充滿了活下去的渴望。”
“待了幾年后,這石頭突然碎了,我傷心欲絕呢,夢里卻從石頭里蹦出個小孩來。只不過隔了半天時間,我們家大閨女就從河邊將我夢里的小孩給抱了回來。”
白春柳平素是個刁鉆潑辣的人,喝醉了,說起鄔珥來,卻是柔和的不像樣子。
鄔珥也安靜地聽著,他從沒聽白春柳說過自己小時候的事情,這會子心中也是覺得有趣的。
不只她喝醉了,曲洪土和曲立冬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聽了娘的話,曲立冬就接過她的話,笑起來時全然沒了曾經那種冷淡味道,滿是溫情的態度。她們嘴里都沒離得開鄔珥,一件件事一樁樁情,都記得清清楚楚。
在她們眼里,好似家里得到了鄔珥完全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十幾年前逮著村里人炫耀,憋了十幾年,眼下喝醉了,又要和這些人炫耀。
話連著話,說的鄔珥眼里也含著笑意看她們。在月色下,他好看的像是一場幻夢。
藺躍風沒忍住,又想吸引了鄔珥的視線,就從記憶里隨便搜尋了往事,急急開口道:“我有一件事,也是關于逃荒的。”
見果然把鄔珥的視線吸引了過來,藺躍風就心滿意足了,爭取把這事情說的更好聽些:“藺清光是我的養兄,也是逃荒來的。他來時手里帶著我父親給的信物,是一只玉石耳環,特別好看。”
他先下用的就是藺清光的臉,如此這般說著也沒人打斷了他,只是安靜聽他說著,鴉雀無聲的樣子。
卻是這時候,藺躍風還沒有反應過來,聽鄔珥對他口中的玉石耳環感興趣,就絞盡腦汁要把那耳環的樣子記起來,細致地給鄔珥描畫著那是多么的獨一無二的一只耳環。
他的話說的越多,白春柳他們的臉色就越冷淡。
正是等她們要制止這滔滔不絕的話語時,挨著鄔珥坐的小寶撇著嘴,不想讓二哥哥的視線多放在別人身上,就說:“我們家里也有只一模一樣的耳環,你在這里炫耀什么呀?”
曲小寶的聲音落到地面上,好似水鳥砸在了湖面上,這圈人徹徹底底地安靜下來了。
“咱們家哪里有那種耳環?”曲洪土抱起了小寶,將他的臉埋在了自己的懷里,對余下的人說:“小寶頭一次喝酒,吹了牛皮,你們別在意。”
他說著,也不顧及著小寶的抗拒,帶著他就離開了這里。
曲洪土坐在這里時,沉默地好似隱身人,并不引人注意。
可他走了后,好似把這里的安全也帶走了去,夜風涼涼的吹過來,讓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行了,怎么說了這么多?”白春柳緊跟著也站起來,聽上去聲音還是笑著的,卻是不容置疑的強硬:“今兒都喝醉了,回去吧,早點睡,省得明早頭疼。”
霍川山率先和鄔珥離開的,他們走了,藺躍風和藺清光也沒多留,相繼離開了曲家。
白春柳追著鄔珥他們去了,原地只剩了曲立冬一人。
她沉默片刻,朝小寶和爹離開的方向走去。等進了屋,果然見得爹正拿了竹板子撻笞小寶,小寶淚眼汪汪的,不說話,咬著袖子面色蒼白。
曲立冬把他從爹手里救了下來,待抱著他走回屋,小寶小聲問:“姐姐,二哥哥不是叔叔的孩子嗎?”
“只要你認定了他是,他一定是。”曲立冬沒直接回答,只是這樣和曲小寶說道。
曲小寶于是又不說話了,安靜了一會,他又說:“上次你讓我和藺躍風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小孩子家家別管這么多。”曲立冬給他上藥,邊道:“你只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小耳的安全。”
那之后,曲小寶就不再說話了。
只等了曲立冬要出門離開,小寶才望著自己的姐姐,問著她:“我還能做些什么嗎?”
“你什么也不必做,我會給你你想要的。”
樓倚江輕輕吻著鄔珥的臉,對他道:“等我一兩天的時間,我把那只耳環拿來給你看。”
鄔珥疲倦地點頭,他望著墻上的鬼畫符,不知怎么的,心中涌上些許不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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