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原來喜悲兩重天
2008年8月底的夜晚，斯若和喬楚剛叔叔一起去為志遠送行。
雖然火車站離家很遠，志遠也一再不讓斯若跟去，可倔強的她無論怎么也不肯在家里看著他離開。
一行三人，搭上開往市區(qū)的公交車，再轉一路公交車才到了郊區(qū)的火車西站。
返校的大學生，西裝革履的商人，衣著樸素的打工者，戴著旅行社特發(fā)帽子的旅行者，開往S城的火車候車區(qū)內人頭攢動。S城，國內最繁華的大都市，對多少人來說，都是充滿無限誘惑的。
離進站臺還有40分鐘，喬叔叔和志遠低語幾句后，到吸煙區(qū)去吸煙去了。
周圍一片嘈雜，但斯若和志遠兩人的眼中只有對方。
“若若，你記得答應我什么了嗎？”志遠摸了摸斯若的頭，輕輕問道。
“記得啊，我會好好畫畫，好好學習文化科的，我一定會考上光華大學的。”斯若點了點頭，皺了皺鼻子，滿臉嬌俏可愛。
“對的，你要記得，我在哪兒，你就在哪兒！”志遠很篤定地說道。
“我隨時記得。”斯若繼續(xù)點著頭，右手摸向胸口，很認真地繼續(xù)說道，“關鍵是這兒時刻都記得啊�！�
“很好！”志遠滿意地點了點頭，忍不住輕輕笑開了。然后，他很認真地問道：“那我還叮囑過你什么？”
“好好畫畫，好好學習，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斯若抬起左手，一一比劃著，然后睜大眼睛望著志遠，迷惑地問道，“還有什么？”
“楊斯若——”志遠生氣地拍她的腦袋，輕吼道，“你就不記得我一再和你說的嗎？不要和鄭凱走得太近！”說到最后，他簡直是一字一字地念了出來。
“他是好朋友哦——”斯若輕叫，還沒說完后面的話就被志遠一把捂住了嘴巴。
“那如果我在S城交了女朋友，你會怎么樣��？”志遠有些生氣地問道。
“噢，那你放心，我不會去纏著你的哦�！彼谷魧⑽孀∷斓乃挠沂州p輕拉下來，滿臉戲謔的小表情。
“楊斯若！”志遠一聲大叫，右手一用力，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很生氣的，又像是在毒咒一般地說道，“不會的，我不會輕易交女朋友的！除非那個人是你！”
“遠哥哥�！彼谷魧⑿∧X袋埋在他懷中，不由得開心地笑了，她輕輕說道，“遠哥哥，你可要永遠記得這樣答應過我的哦�！�
候車廳里依舊一片嘈雜，不時有人從他們身邊走過，可他們就那樣擁抱著，仿佛全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
自從喬志遠去S城讀研后，斯若的生活顯得特別的平靜。
學校里聊及她和志遠的關系的聲音漸漸地平息，她一心撲在她的美術專業(yè)的培訓上。志遠經常給她寫來鼓勵的信，偶爾會在周末的晚上通過斯若媽媽的手機和斯若聊天，斯若的日子在平靜中愈發(fā)顯得美好。
那年冬天，志遠寒假回來，和斯若度過了一個歡樂的春節(jié)。之后，就陪斯若到省城G城參加美術術科的高考聯(lián)考。
想著她的遠哥哥帶著殷切的希望在考場外等著她，斯若滿心溫暖，滿心歡樂，她信心滿滿地參加完了術科聯(lián)考的考試。
志遠又回到了S城繼續(xù)他的學業(yè)。
日子過得并不快，斯若發(fā)現(xiàn)志遠已經一個多月沒給她來信。但是斯若一心撲在了文化課的學習上，也就沒怎么往他處想了。
這一天，清晨，斯若背著碎花書包走進了教室。原本有些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她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看著她，大多數(shù)同學的眼睛內都是笑意，還有暗藏著的羨慕，鄭凱更是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怎么回事？”斯若向鄭凱輕輕問道，滿眼疑惑。
“我的媽呀！你自己竟然不知道？！”鄭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的美術聯(lián)考考了272分哪！”
“真的嗎？已經可以查成績了嗎？”斯若張大了嘴巴。她一心撲在文化課的學習上，竟然都忘了查成績的時間了。
“嗷……”同學們發(fā)出了一片混合著驚嘆與哀鳴的聲音，教室里瞬間炸開了鍋。
“原來喜訊要這樣知道才爽爆了！”一些同學笑聲叫著。
“楊斯若，早上學校已經查到了所有藝考生的聯(lián)考成績了�！卑嘀魅伪R老師從講臺上走了下來，走到她身邊，摸著還有些呆愣著卻無比萌動可愛的她的頭，滿臉笑容地說道，“你考了最高分，是我們市區(qū)所有美術考生的最高分呢。恭喜你��！”
“哇，太好了！”斯若終于緩過勁來，興奮地一把抱住了盧老師，將頭埋在盧老師的胸前，還嬌憨地蹭來蹭去。
“哇，好羨慕��！”“好感動哦！”……同學們發(fā)出了歡呼聲。
而搞笑的鄭凱沖了上來，伸出雙臂，輕輕地、象征性地將斯若和盧老師一起環(huán)抱住，嘴里連連地說著：“我也來擁抱慶祝一下哈。”
“嗷！”這一回，教室里發(fā)出了一片哀嚎聲，一些同學還激動地拍起了桌子。
“你個臭小子！”盧老師哭笑不得，抬起右手，用力地在鄭凱的腦袋上拍了一下。教室里又是一片歡呼聲。
那個早讀課，斯若滿心歡喜，興奮地怎么也無法集中精神讀書。
上課前休息的5分鐘內，她跑到隔壁班，告訴了好友琳琳這一好消息。琳琳開心得一把抱住了她，連連道賀著。
斯若借了琳琳的手機，立馬給志遠打了個電話。
志遠也很高興，但似乎，他期期艾艾地想說什么，最終不成言。斯若顧著給媽媽子清打電話，根本就沒留意到這一點。
帶著聯(lián)考獲得的優(yōu)異成績這一超大喜訊，斯若快樂地學習著。她整個人像個爆發(fā)的小宇宙，閃爍著奪目的光彩，不知疲倦地學習著，她的文化成績有時趕超了特優(yōu)等生鄭凱，成為年級的第一名。
雖然志遠的來信不像以前那樣頻繁了，可斯若的世界煥發(fā)著夢般的色彩，美好的未來正在向她招手呢，她連做夢都夢到她和志遠手牽手走在那未曾見過的光華大學的校道上，溫暖的陽光穿過葉間，柔和地灑在他們身上。
每天清晨，斯若都是在歡樂的夢中醒過來，她的嘴角邊還帶著夢中的笑意。吃過早餐，背上她的碎花書包，和在樓下等著她的鄭凱一起騎車上學校去。
高考的腳步聲漸近，也就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4月底的Z城已經是非常的炎熱。傍晚，夕陽賴在西邊的天空上不肯走，將天邊的云彩染得一片通紅，仿佛帶著一片醉意。
斯若和琳琳從“悅海園”散心回來，想起自己忘帶了家里的鑰匙，就和琳琳一起往小學走去。
離小學門崗不遠處，她們就聽到了斯若媽媽和志遠爸爸聊天的聲音。斯若正打算繞過門崗走進去和他們打招呼，媽媽那顫抖聲中的一句“志遠在S城有未婚妻了？！”將斯若震驚得愣在了原地。
琳琳也驚詫得睜大了眼睛，一手急拉起斯若的手，想跑進去問個究竟。
“喬大哥，麻煩你一定不要告訴若若！”媽媽子清說得又快又急，聲音中還帶著控制不住的顫抖。
斯若急忙一把拉住了琳琳，她面色發(fā)白，向琳琳搖著頭，制止她往里走去。
“吳姨，其實志遠一再告訴我不要告訴你們�！眴坛⻊倽M帶歉意的聲音傳了過來，“可今天我竟然說漏了嘴。我也知道，一定不能讓若若知道這件事的。畢竟，志遠和若若從小一起長大，而若若馬上就要高考了。”
“從小一起長大又算什么呢？”媽媽子清滿腔悲憤的聲音直擊斯若的胸口，她拉起琳琳的手，往“悅海園”方向走去，她不能再聽下去了，她更不能讓媽媽知道她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斯若，斯若啊�！绷樟站o緊拉住斯若的手，輕輕叫喚著她的名字。斯若手中的冰涼直抵她的掌心，而斯若那面如死灰的神情，尤其是那絕望無神的眸子更是讓她心疼不已。
斯若一路上只是失意地搖著頭，直到“悅海園”里，才一把抱住琳琳，哭得肝腸寸斷。
“斯若，也許是志遠爸爸說錯了呢。”琳琳輕拍著斯若的背，無力地安慰著她，“或者，你拿我手機打電話問喬志遠？”
“不！”斯若抬起頭來，美麗的大眼睛內盈滿淚水，白皙的臉蛋因為大哭而泛著異樣的紅暈，這直讓琳琳想起以前課本上的詩句“梨花一枝春帶雨”。
“我不會問遠哥哥的�！彼谷粲檬制疵林蹨I，可那淚水還是控制不住地往外涌，“我不會問他的，除非他自己告訴我。”
“楊斯若啊！”琳琳心疼得說不出話來，半天，她才憤憤說道，“你有權去追問喬志遠的呀！”
“如果他不說，如果他不愛了，我為什么要去追問？這不是去乞憐嗎？”斯若咬住嘴唇，緊緊地，重重地，一絲腥味涌起，她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忽而，她凝望住琳琳，幽幽地說道：“琳琳，你不要在我媽媽面前表現(xiàn)出什么不同來啊！我不能讓我媽媽擔心，我會裝作不知道的�！�
“楊斯若！”琳琳真的無法再說什么了，只能緊緊抓住斯若的手，給她傳遞一絲絲安慰的力量。想起斯若告訴她美術聯(lián)考成績時的歡樂畫面，到如今的悲傷無法自抑，都是因為同一個人，琳琳感嘆著，原來，人生，有時就是這樣喜悲兩重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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