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借尸還魂
那人一步一步抽搐著,腦袋扭曲在背后,朝清荷方向挪過去。
清荷嚇的動彈不得,整個人僵在樹后,渾身沒有力氣,眼睜睜看著陰森的人靠近。
那人倒退的極快,轉眼已是離著清荷不遠了。
嗖一下,那人立在清河面前,笑的更開,眼珠子似要凸出來,隱約能看得見細密的紅血絲。
清荷猛地朝后退了一步,卻給后面的樹根絆倒,一下子跌坐在地。
她驚恐的望著那人,一點點朝后退。
那人裂開嘴,沿著下巴滴落黃色的涎水,伸出手,直直的抓向清荷!
突然那人又定住,更加劇烈的抽搐扭動,好似渾身的筋脈糾結在一起。
清荷趁機爬起來,轉身就跑,驀地撞上一個人。
慕顏夕。
清荷急忙躲在慕顏夕身后,緊緊抓著她的衣服,嚇的直哆嗦。
她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一直在山上無憂無慮,適才懷疑有人偷偷留在山上跟了來,卻看見這么一幕,現在不管自己抓的是誰,能擋住自己看不見那東西就好。
慕顏夕望向那人,只見它臉上一會兒笑一會兒惡狠狠的模樣,十分猙獰,不斷從衣服里流出水來,鮮紅鮮紅,在地上緩緩鋪展,浸過的草木泛著中詭異的暗紅色。
過了沒多久。
啪嗒一聲。
那人空成一幅人皮,輕飄飄的落下來。
人皮上飛舞著一只色彩斑斕的蝴蝶,黑夜中十分絢麗,悠然落在慕顏夕指尖。
“你再抓我的衣服就破了!蹦筋佅β曇羧岷驮S多。
清荷觸電般松開她的衣服,顫道:“狐貍精……它……它走了嗎?”
慕顏夕看著人皮,“走了,你別偷看,那東西走的很惡心!
“哦。”清荷伸手拽著她的衣服,“狐貍精,你怎么……不是很害怕的樣子?還站在……站在這里這么久!
慕顏夕回身,擋著清荷的視線,“我又不像你這死小鬼這么膽小,連這都怕,何況你抓的我那么緊,我想跑也跑不了!
“死狐貍精!你……你說誰膽!我……我才不膽。偛拧瓌偛拧俏覜]反應過來……”清荷裝模作樣的吼道,目光怎么都不往那地方瞟。
慕顏夕探手捏著她的下巴,緩緩靠近,吐息溫熱,“我是萬年狐貍精,會吃人的。”
清荷看到她墨色的眼眸深邃如潭,泛著隱約的冷意。
突然哆嗦了下,清荷拍開她的手,退了幾步,“那個,狐貍精,你和清蓮師姐說一聲,我回去睡覺,改天再去看她,還有,今天的怪事我會稟告掌教,你別告訴師姐!
慕顏夕目光輕飄飄的,眼尾妖嬈凝聚,“好!
清荷跑了幾步,停下,不自在的喃道:“狐貍精……多謝了!
慕顏夕沒說話,見她跑遠,這才回身去看那張人皮。
周圍被血染出大片大片暗紅,隱約透著黑芒。
融的就剩下一張皮,連骨頭都化成血水。
慕顏夕輕然抬手,星點的赤紅光芒飛射天空,片刻間就散了。
兩分鐘后,離韶出現在她身邊,瞥見地上的人皮,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
慕顏夕冷著一張臉,“離韶,你可看出這術法的來歷?”
離韶嫌惡的站的遠了些,一襲白衣澄凈,襯的她神色愈發冰冷。
“此術非巫蠱,究竟是何種術法,我不得而知!
慕顏夕瞇著眼,勾唇淺笑,“你自是不知道,此術傳自南洋,名為鬼降,中降者全身血肉骨骼盡被惡鬼煞氣腐蝕干凈,類于鬼附其身,借尸還魂,這是南洋降頭術的一種,和南疆蠱術本屬同源,但傳承這許多年,早已大相徑庭,傳聞是唐朝開始盛行,降頭術陰邪狠毒,可謂聲名遠播,無不讓人忌諱,不過,仍是不入流的東西。”
離韶淡道:“青蓮玉璧還未有任何消息泄露,該不會吸引居心叵測之人,況此人,大抵不知青蓮玉璧有何用途,或許,不是為此而來!
慕顏夕笑意更深,“他當然不是為此而來,雖是鬼降,可分明施降者降頭術還未練到家,不然那小鬼和這東西照了幾次面,怎么會安然無恙呢,若為青蓮玉璧,便不是它來了!
離韶沉了片刻,面無表情,“無妄已經離開祖師祠堂。”
慕顏夕拂了下衣服上不曾有過的塵土,笑道:“那更好,將這東西收拾收拾,我們送她一份大禮!
離韶微微頷首,“是!闭f罷,走到人皮前,張開手。
只見人皮好似給人團了起來,成一個小小的人皮團子,垂在離韶掌下。
蕭墨染等了許久,卻不見慕顏夕回來,心下稍沉,正要出去尋她,才出了院,就見著慕顏夕沿著后山小路走過來。
只有她一個人。
蕭墨染神色清冷,水墨色的眼眸微沉了下。
隱約的柔光浮在蕭墨染身后,好似暈著一層朦朧霧靄。
如同綻放在黑夜中的請濯蓮花。
慕顏夕快步走進,探手捏在她腕上,“讓你乖些等著我,怎地還是出來了?夜里風大,你受不得寒,又想發燒?”
蕭墨染輕聲道:“清荷呢?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回去睡了,改日再來找你,讓我告訴一聲!蹦筋佅ψе镒,“路上是有些小事,我們回房再說!
“嗯!笔捘緫寺,跟在她身后。
空氣中泛著些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散了許久,仍是散不干凈。
蕭墨染蹙眉,瞧著慕顏夕的背影,片刻又錯開眼去,神色一如既往的寡淡。
進了房間,慕顏夕仔仔細細洗干凈手,直到肌膚沁著水光仿佛透明才吐出口氣,冷凝的臉緩和許多。
蕭墨染安靜的看她,濃密睫羽下眼眸清涼透徹。
桌上擺放著幾碟精致的素菜,兩只盛滿米飯的碗和兩雙筷子。
似是已經涼了許久。
慕顏夕擦凈手上的水,簡單的將剛才的事復述一遍。
蕭墨染聽她說的完全,一言不發。
慕顏夕坐在桌前,端起米飯,“墨染,可有什么人曾在清心閣搗亂嗎?或是哪個弟子和人結怨?”
蕭墨染坐在她對面,想了想道:“我不曾聽說有人在派中搗亂,至于門人弟子和人結怨,派中弟子少有下山的時候,大抵是不會,遠游弟子甚多,許是他們有些誤會尚未言明!
慕顏夕沉道:“南洋的降頭師若有仇怨,定會將仇報在本人及親人身上,與他們而言,報復本人更為重要,相比之下,若有人搭救仇敵的親友,只要仇敵身死,便不會太過追究,罕有放過仇敵卻禍及親朋的,這降頭師膽子倒是不小,峨眉山為地脈龍氣分支,何種邪術施在峨眉便會削弱威力,它微末道行卻硬勉強為之,那該是多大的仇怨!
她夾些菜放到蕭墨染碗里,“莫要擔心這些,那些污穢的東西,自有我去擋著,你少費心思,只是七煞沖玄武,鬼界動蕩不安,多有變數,你需小心防范。”
“我曉得!笔捘据p淡應答,眼底波瀾不驚。
慕顏夕想著離韶會做的事,笑出聲來,忙低頭掩飾。
蕭墨染眼眸墨色搖晃了下,“顏夕,你還有事瞞我!
“也沒什么!蹦筋佅粗,眉眼彎彎,臉上妖氣斐然,“我非常感謝三位道長的慈悲和美意,所以,給其中一位送個禮物,不成敬意。”
蕭墨染沉默片刻,“無妄師叔雖性子強硬,卻非是一個心腸歹毒之人,你莫要鬧的太過!
慕顏夕輕浮的瞧她,“墨染,你何時讓我騙一回?次次被你看穿,實在太難為情!
蕭墨染神色稍暖,笑意淺淡,“薄情寡恩之人才思左蒙右騙,顏夕也想成此人?非我看穿于你,而是你招數不改,我見的習慣,自然易尋到破綻!
不是嘲諷勝似嘲諷。
慕顏夕眼尾抽了下,“最毒女人心!
蕭墨染輕描淡寫,好似沒有聽見。
燒了熱水沐浴,漾開一室暖融,泛過沐浴露獨有的淡香。
窗外夜色黑盡。
群星閃耀。
慕顏夕坐在床上,烏發濡濕,偶爾幾滴水珠劃過白皙的鎖骨,她靠著軟白的枕頭,拿了蕭墨染床頭的經書翻幾頁,甚感無趣的擱下。
水聲淅淅瀝瀝,屏風映著纖瘦柔和的身影。
仿佛這就是一生。
安穩而平淡。
蕭墨染從屏風后走出來,睡袍裹的嚴嚴實實,露出下擺遮不住的纖白小腿和腳踝,更顯柔美。
欲語還休。
烏發濕噠噠的披在身后,清心寡欲的臉襯著水光,透著極致的清濯干凈。
她坐在床邊。
慕顏夕起身靠近,接過她手上的毛巾擦拭著柔軟的發絲,隱約淡雅的檀香悠然四散,很是好聞。
指尖穿過發絲,碰到蕭墨染微涼的肌膚。
恍惚一場悠久沉寂的夢境,在夢中,她不是妖,她不是道士,沒有那么多的紛擾,沒有那么多的糾葛。
就這般相伴,一直一直。
慕顏夕環著她的腰,湊近耳垂輕輕一吻,“墨染,若我不要青蓮玉璧,你可愿不做道士,隨我下山?”
她的笑意極淡,幾乎瞧不出笑的樣子來。
蕭墨染頓了下,沒說話。
慕顏夕勾唇,“罷了。”
倘她答應,那便不是蕭墨染。
可就算明知她不會答應,問出之后,還是忍不住想要她應下,哪怕不合自己心思,也要和那般的心思差不了多少。
這不過是癡心妄想。
蕭墨染不會那么做。
慕顏夕也不會那般做。
既然都不會,那就沒必要答。
只不過,怎么還是那么不甘心呢?
蕭墨染放好毛巾,躺進被單里,“睡吧。”
聲音清清淡淡,聽不出情緒。
慕顏夕的笑已經淺的看不到,躺在她身邊,柔發仍舊有著幾分潮濕,冰涼冰涼,就像她突然冷掉的心。
“你會怕我嗎?”
你會不會怕我?怕了,懼了,才會想著走,想著離去。
我這般的人,你會不會怕?
“不會。”蕭墨染一如往昔的淡然堅持,似是從來不曾變過。
慕顏夕低低的嘆了聲,含著些細微的顫抖。
蕭墨染轉身,眼里墨色輕輕搖晃,遲疑了下,耳垂悄然泛紅,伸過手抱了她。
“莫怕,我會在!
慕顏夕安靜的靠在蕭墨染的懷里,眼眸紅了一層,染的眼尾都透著濕意,被沉沉夜色掩去。
吐息覆上她裸著的鎖骨。
輕悠的呵進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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