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藥王仙谷
小九的師父山蕪上仙是個性子冷淡的神仙,好友極少,月老是一個,藥王仙谷的藥王仙師也算一個。月老乃專管人間姻緣的媒神,別號月和仙翁,居天府月和殿,是與財神地位相等的上神。藥王仙師乃上古天神神農大帝的親傳弟子,成仙較晚,住無名之山藥王仙谷,雖位列地仙,但身份極為尊貴。
天界仙品分四等,一等天仙居于天府,二等地仙游于名山,三等人仙長生住世,小九曾暗諷聽風道長是個半仙,實則聽風道長是半個人仙;下等鬼仙偷生冥府,雖曰仙,其實鬼也,既不入輪回,也難返蓬瀛,只因欲速成則難悟大道,適得其反。天神、上神者皆位于四等仙品之上,城隍、土地之流實屬冥界、人界管轄者,亦不在四等仙品之列。四等仙品中既包含仙班之仙官,如小九的三、四、五、六、七師兄,也囊括一些無職無權樂得逍遙的散仙,一如小九。事實上,小九的師父山蕪如今亦屬散仙一名,只因他是從上古戰神之位退下來的,勞苦功高,身份特殊,合該被尊一聲“上仙”。小九也頗以師父為傲,無論在哪路神仙面前,她總要提一提自己師父的名號。
現今來到藥王仙谷,加之藥王仙師是師父的摯友,小九自報家門時自然離不開“員嶠山山蕪上仙”幾個字。
這藥王仙谷四面環山,山下周遭遍植藥草,芳香四溢,入口處巨石為門,流水引路,小橋蜿蜒,盡頭指向藥圃環繞的中心八角草廬。草廬中住的是進賢冠儒者長袍的仙師,和一個總角小仙童。
小九將花少面朝下放在草廬中的一方竹榻上。
仙師邊為花少用藥,邊與小九閑談,端的平易近人,溫和寬厚貌。
小九將來龍去脈一并道出。
仙師道:“小九不必自責,花少的傷無甚大礙。你也不必擔心趙財神那里,你自去向他解釋清楚,就說花少為他尋坐騎,不幸被靈獸所傷,危在旦夕,求他寬限幾日。”
小九一驚:“仙師你不是說花少的傷不要緊嗎?”
仙師正經道:“在我這里自然不要緊,送來我這里之前也的確是危在旦夕!
小九笑一笑:“我明白了!
當真是個俊丫頭,仙師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接著道:“仙谷之外十里遠有一座財神廟,你到那里去找他表以實情,相信趙財神不會叫你失望!
小九拱手告別。
仙師催她:“快去快回,這里還有病人等著你照顧!
小九轉身向谷外飛去。
蹲在仙師腳邊搗藥的小仙童稚聲稚氣道:“師父,徒兒一個就可以照看好病人,不用小師姐幫忙!
山蕪上仙和藥王仙師的徒弟之間向來以師兄弟互稱。
藥王仙師停下給花少敷藥的手,意味深長道:“為師這都是為花少好。”
小仙童直起脖子察看一番花少的傷,又稚聲稚氣道:“師父,您這藥只敷一半,另一半不敷的話,傷口愈合很慢的!
藥王仙師不以為意道:“為師知道,你小孩子不懂,為師這都是為花少好!
小仙童默不作聲地低頭繼續搗藥。
很快,藥王仙師凈了手,坐在藥圃中聞香品茗。
小九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在藥圃中找見仙師,二話不說,先拿起小桌上的瓷杯狠狠灌下一大口茶。抬眼卻瞧仙師面色不愉,小九忙放回茶碗,賠笑道:“仙師,得罪了!
仙師也不發作,也不訓話,只淡淡道:“你師父不好好教你啊!
小九一聽,急斂眉垂目恭敬道:“師父教得很好,是小九笨。”
仙師不輕不重地哼一聲,袍袖一揮,對面便多出一張小杌子,叫小九坐下。他卻不肯給小九添茶,添了也是白白浪費仙谷里的好茶。名品焉能牛飲?仙師雖不言明,卻很是心疼方才被小九糟蹋的一杯好茶。
他裝模作樣問小九事情辦得如何,其實早對結果了如指掌。
果不其然,小九極困惑地開口:“趙財神聽了我的話,居然愿意提早在天帝面前為風來縣請旨說情,且不圖任何回報,坐騎的事也大方免了!
仙師道:“他是不想鬧出人命!
“可風來縣因為他告的那一狀,早已冤魂無數,也沒見他多在意!
“大概是花少的命更為金貴!
小九卻不贊同:“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怎見得花少的命就比別人金貴?”
仙師略略生出些不耐煩,面上仍舊端著:“我也是隨意揣測而已,你若真想知道,再去找那趙財神一問便知!
小九想一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問花少的病情。
“我已為他敷藥一次,稍有好轉,他還在睡,你可守在他身邊,遇事喚我。”
“多謝仙師!”小九縱身飛進草廬。
藥王仙師也懶得提醒她在仙谷里安生走路,他從來不喜誰飛來飛去的。
草廬中,花少裸著上身趴在竹榻上,后背受的傷果然見輕,不再猙獰可怖,但小九眼睜睜瞅著,還是免不了一番心傷。他分明是一位養尊處優的少爺,身上細皮嫩肉的,連個小斑也沒有,乍一受這么大的傷,可是硬生生吃了不少苦頭,別再留下什么疤痕,壞了這一副好皮囊。雖說男子落疤更突顯英雄氣概,但求你別為我烙印丁點兒痕跡,為其他姑娘興許還能換來個“以身相許”。為我,虧大發了!小九默默地想,心亂如麻。
藥王仙師的徒弟小仙童走進來,遞給小九一把團扇,稚聲稚氣道:“小師姐,花少上過藥的傷口可能有些癢,你幫他扇扇,他會好受點。”
小九謝過,將扇子握在手里,對準花少的傷口輕輕為其扇風。
小仙童跑出草廬,圓嘟嘟的臉上掛一抹得逞的傻笑。
片刻后,小仙童再次走進來,手上端一盆水,盆邊搭一條棉帕。他稚聲稚氣道:“小師姐,師父說待會兒給花少換藥,你先給他清理下傷口吧。”
小九接過棉帕,在水盆里沾濕,小心翼翼為花少擦身。
小仙童去而復返,將一盒傷藥塞進小九手里:“師父正忙,勞煩小師姐親自動手給病人上藥吧!
如此反復,小九前后統共替花少換過三次藥。期間花少醒轉一回,開口即喚:“小九,小九你在哪兒?”
“上藥呢!”
“小九也受傷了?”
“是你,你覺不出來我正給你涂藥呢?”
花少閉目感受小九柔若無骨的小手在其背上輕緩游走,一時心旌搖曳。他道:“小九,你答應我了?”
“答應你什么?”
“接受我的心意,叫我好好愛你。”
小九閉口不言。
花少騰身自竹榻上坐起,雙手攥住小九的一只手,用眼神無聲哀求。
他上身不著片縷,露出白晃晃的寬肩勁腰,硬實的胸膛并兩點殷紅,叫小九毫無防備,登時鬧了個大紅臉。她欲使力抽出自己的手,又怕牽扯花少的傷口裂開,只得用另一只手拍向花少額頭,唬他放過自己。誰知沒把握好力度,將花少一巴掌拍暈在竹榻上。
小九嚇在當場。
此時藥王仙師不急不緩地踱進來,肚里埋笑,面上和藹:“無妨,他身子有些虛,你給他上完這最后一遍藥,他也該好了。不過,下次下手須注意輕重,橫豎他是為你受的傷。”
小九點點頭,又慌忙搖搖頭:“我不敢了!
于是花少再醒來時,小九妥協道:“只要你傷愈,不論什么我都依你!
花少喜形于色,熱情地捉起小九的手放在唇邊一親再親。可憐小九一忍再忍,在心中一讓再讓,臉都皺在一處了,卻也沒拒絕他,也沒甩開他,什么也沒說。
躲在草廬外偷窺的小仙童對身后的藥王仙師道:“師父,這就成啦?”
仙師卻道:“去把爐上煎的藥端給花少一碗,喝完后趕他們出谷。”他隱隱不安,也不知如此幫花少是對是錯,是好是壞。
出谷前,小九問仙師,花少的隨從是個啞巴,能不能治。
仙師搖手不語。
小九以為無藥可醫,遂作罷。多年后她方明白,原來仙師的意思不是“不能治”,而是“不用治”。
小九再問仙師,仙師缺不缺幫手,我可以為你推薦一個徒弟。
仙師道,我與他有師徒之緣,你將他帶來便是。
仙師知道我指的是誰。
自然知道。
最后,小九千里迢迢為趙財神尋坐騎無果,卻不費吹灰之力給藥王仙師送去一位好徒弟。正如她告訴郢城任家小少爺“改天找你玩”一樣,她答應“蘿卜頭”小孩兒“我會來藥王仙谷看你”。然而,人生無常,世事難料,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自此小九再也沒見過他二人;蛘哒f,他們再也沒有機會與她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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