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結束，也是踏入深淵的第一步。

        華于夜想起自己曾經從陳楓嘴里聽到的一些故事：“大勢？難道和輪回有關？”

        “她們和你講過了？”玄淵有些驚訝。

        “倒不如說……”華于夜一時欲言又止，“在江城大學開始研究念力之初，我們就已經發現了輪回的碎片。”

        “你們是如何確定那些碎片屬于輪回的？”

        “這就不在我的知識范圍里了，”華于夜搖頭，“我也不是研究人員，你以后有興趣的話，去找席晨談談。”

        “我不該擁有以后。”

        華于夜看著玄淵，看著這個篤定自己該死的家伙，她見過求死的，但沒見過這樣的——就好像，死亡是他的使命一般。

        “命運把這份‘以后’硬塞給你了，你就接著吧。”她給自己倒了杯酒，倒也毫不羨慕這份“以后”，玄淵畢竟是言沈那幫家伙的舊識，誰知道他身上背著什么。

        不過，華于夜灌了口酒。至少他還有個堅定的方向，自己呢，死又舍不得，活也不好活。

        她現在甚至沒想好，活下來之后，除了窩在江大還有哪兒能去的。

        不然也去余爍家蹭吃蹭住得了。

        “也對，”玄淵笑了笑，“那我們來談談另一件事，你說你的期限，到哪一天？”

        華于夜搖了搖頭：“這我不知道，雖然我聽說是22年，但我生日都是假的，包括那個睡美人的真實生日我也不知道。況且，你就這么信我能成事兒？”

        “你昨天也沒有懷疑過我說的話。”

        華于夜聳肩：“我心里早懷疑過八百遍了，這不是走投無路嘛。”她這說的可是大實話，如果發現眼前這玄淵是個騙子，她估計會掏出星叁式突破一下自己，照著他的腦袋來個五十五發。

        “不知道期限也無妨，可以換個方式來。”

        “什么？”華于夜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對，這家伙要用的方法，估計會十分不一般。

        “你聽過噬原嗎？”

        “什么？”華于夜一時沒聽明白是哪兩個字。

        玄淵解釋道：“你們說的念力，我大概能明白是什么東西，它是可以被燃燒的，燃燒過后剩下的灰燼，我們稱作噬原，用火焰吞噬后，做出的原料。”

        “原料？”華于夜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

        “只要原料足夠，新的生命就能在其堆疊出的形體上萌發，我們將這種生命稱作噬華。”

        華于夜幾乎是一點就通：“你是說讓我點燃身體里的念力，把我自身變成噬華？”

        “對，這個過程中我會束縛住你的你的靈魂，讓它依舊停留在這副軀干里，只是過程會很痛。”玄淵看著眼前的女孩，他通過這還不到一整天的相處，已經能夠判斷出，她定然會挺過去。

        華于夜仍有疑惑：“你確定我身體里的念力足夠？”

        “不夠的時候，我會幫你。”

        “全程護航啊這是，”華于夜笑了起來，“等我們出去之后，就麻煩你了。”

        “但是，我并不能保證你作為噬華生命期限有普通人那么長。”

        “一個月的時間能有嗎？”玄淵看著華于夜的雙眼，那雙墨色的眸子倒映著暗黃的燈光，如同太陽般耀眼。

        “一個月，你要得真少。”太少了，玄淵見過幾百次這樣的人，最少的甚至只要一瞥，但他心中還是會有觸動。

        “看來情況比我想得要好多了嘛。”

        玄淵補了一句：“你到時候自然就能感知自己的壽數。”

        華于夜也懶得出去給那些監視者演戲了，她干脆就坐在地下室里等著，等外面自己發生變化。

        地下室里見不到光，人對時間變化的感知就會出現錯誤。華于夜只覺得過了兩三個小時，外面就傳來了門鈴聲，但當她開了地下室的門，走出去的時候，窗外已經是紅霞漫天的傍晚時分了。

        院子里停的車是她熟悉的那輛，余爍坐在車里，來敲門的是江鯉，她們似乎沒和監視者發生沖突。

        華于夜打開門：“怎么就這么來了？”

        江鯉笑了笑：“約你出去玩啊，你想個辦法上車。”

        華于夜知道，江鯉話里這個“想個辦法”不是讓她想，而是讓玄淵想。

        “唔……你們等會兒。”華于夜估摸著自己這回是真回不來了，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備了份家當丟在江大的宿舍柜子里了。

        她折返回去，就像自己日常出門那樣，找了套衣服換上，再隨身帶上一身厚的外套權當完事。而等到她出門的時候，從門口望進車窗里，玄淵已經在后排坐著了。

        上了車，余爍直接把車開出了城區。

        幾個還算強大的異視者跑到江城陣法外玩一圈，也不算什么怪事。

        華于夜坐在副駕駛上，長長地出了口氣：“終于結束了啊。對了，內鬼查出來了嗎？”

        江鯉表情嚴肅：“這次的內鬼，是真的鬼，有人通過一些詭術控制了我們的人。”

        “嗯？”華于夜的眼神瞬間就銳利了起來，由于她自己深受其害，所以對這類事情相當敏感。

        “那是一種能直接控制人靈魂的術法，而且本人還不會發現，代價是……”江鯉頓了頓，“被控制的靈魂，會直接變成念影。”

        華于夜透過后視鏡看了眼余爍的表情，果然不太好，她大概已經猜到了結局。

        “余爍——”“我把他摁在了原地，等江叔過來確認施法者之后就把他殺了。”余爍打斷了江鯉，這種事情不需要別人來替她講。

        更何況受害人還是昨天還在一起熬夜工作的同學。

        “施法者是法師協會的葉家人？”華于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這個結果，華葉兩家在關于她的事情上一向相當默契。

        “林茶已經和瑪嘉莉斯在談判了。”談判，就說明林茶還會撕得更狠，法師協會本就是靠著葉家插進江城的，這次葉家恐怕要傷筋動骨了。

        “江叔說這種詭術是新人類聯盟那邊來的，而且你身上那種不也是一直來路不明嗎？這次的事情，恐怕只會牽扯更廣。”

        “哈，”華于夜只覺得可笑，“那個閉著眼睛說念影對普通人危害不大的新人類聯盟？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他們那邊都死了多少普通人了？”

        玄淵坐在后座上聽著，并未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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