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尸……應該不會這么有禮貌有規律的敲門吧？

　　剛才螺旋槳的聲音太響，我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上面。現在突然安靜下來我們才注意到，門外喪尸的叫喊聲已經減弱了。雖然不能說完全散去，但是肯定要比剛才……

　　“……”沒有人應門，門口的人等的有些不耐煩。他加重了敲門的力道，像是在催促。

　　“別開！”見我想要上前，白夢欣攔住我，“喪尸會進來的！”

　　可能是怕吸引喪尸的注意，敲門的聲音微弱又克制。白夢欣搖搖頭，她很認真的說：“你現在要是把門打開，我們用不了24小時就……”

　　“張桀驁。”鐘林低沉的聲音從門縫里溜進來，“開門，是我。”

　　“哼！”白夢欣對著門板狠狠的翻了個白眼，“是你？你要是不開口，我都差點忘了。這是誰呀？這不是在樓下把我們丟下自己跑開的鐘林嗎？怎么，這是吹的什么風，上我們這兒來串門了？”

　　白夢欣的洋洋得意中，有一種落寞的猖狂。或許是因為怨氣無處發泄，或許是剛才說的話本就不是出自真心……這樣的白夢欣，實在是讓我覺得可怕。

　　不可否認的，鐘林剛才確實是丟下了我們。可是同樣不可否認的，沒有鐘林我早就已經死了。我看著白夢欣，我一點都不想變成她那樣的人。我記著鐘林為我做的每件事兒，同時我也不想追問他做這些事的原因和動機。

　　繞開白夢欣，我徑直走到門口處。動手去拆門板上釘著的木條，我問他：“門外現在什么情況？喪尸還在嗎？”

　　“離著有些距離。”門外有刀刃入肉的聲響，鐘林說，“飛機螺旋槳的聲音讓尸群發生了移動，不過很快他們就會回來的。”

　　我點點頭，點完頭之后我才想起來鐘林并看不見。在我動手拆掉第一根木條后，白夢欣掐住我的手腕冷聲說：“不要開門。”

　　“為什么？”我甩開白夢欣的手，問她，“殷護士長準備開門的時候，你也是這么和她說的嗎？”

　　白夢欣的眸光微閃，她訕訕的收回了手：“算了，反正都要死了，早死晚死有什么區別呢？你這個傻瓜，真的是傻的可以，愿意相信他，你就去信吧！”

　　說完，白夢欣轉身離開了。

　　我繼續動手拆木條，大概用了五分鐘的時間，我才將門板移開。現在是早上六點多，天還是蒙蒙亮，光線不強，只能隱約看到暗處有尸影晃動。迎面撲來的冷氣讓我全身一哆嗦，鐘林側身進來，攜卷著一身的冷氣和風塵。

　　“呼！”鐘林不太輕松的呼了口氣。

　　我沒有提我們分開之前的事兒，鐘林也沒有提我們分開之后的事兒。只是簡單的對視一眼，我們兩個人立馬重新將門板封死。聽到敲打聲，喪尸們再次圍攻而來。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咣當一聲撞在門上，樓梯似乎都顫了顫。

　　“呼！”我也不太輕松的呼了口氣。

　　鐘林看看我，他竟然笑了。而且很難得的，他這個笑容里沒有絲毫的諷刺或者是挖苦。開始他只是淺淺淡淡的笑，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笑容一點點的在臉上漫開擴大，到了最后，變成了上氣不接下氣的哈哈大笑。

　　我看著鐘林，他笑的我莫名其妙。鐘林本就長的英俊，他這一笑，整個五官都顯得生動極了。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他隨意又散漫的靠在我的身上。我以為他會想說點什么，但從他嘴里吐出來的仍然是那兩個讓人惱火的詞：“傻瓜。”

　　“我剛救了你的命！”我狠狠的用胳膊肘撞他的肋骨，“你個白眼狼！”

　　被我的肘部擊中，鐘林悶哼一聲。他捂住自己的肋骨彎下腰，臉藏在了暗處。

　　“別裝了，我都沒用力氣。”我給鐘林的演技一個大大的差評，“你壯的跟牛似的，還能被我打一下就打倒了？”

　　聽了我的話，鐘林還是沒有起身。我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番，等我湊過去一看，他疼了一腦袋的冷汗。

　　“你這是怎么了？”我大驚失色，“受傷了？”

　　從鐘林的語氣中聽不出其他，他淡淡的說：“之前想爬樓上天臺來著，結果不小心掉了下來，疼的厲害，應該是肋骨摔斷了。”

　　肋骨的位置比較特殊，一旦肋骨摔斷，那么呼吸喘氣間都會疼痛無比。而且萬一斷骨在活動的時候插到內臟里，人百分之百死定了……我皺眉看他：“那你剛才還釘什么釘子啊？不怕死啊？”

　　“沒關系，我做了緊急處理了。”鐘林臉色緩和了些，“只是肋骨斷了，沒有傷及血管和內臟，暫時沒有大礙。”

　　我看了看他，問：“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兒？”

　　“你們進來的時候我看到了。”鐘林說，“當時我正好在不遠處的樹上。”

　　果然，他往森林的方向跑了。

　　“你有沒有吃飯？”我拍拍手上的灰，準備帶鐘林回去，“我們這里還有些面條和咸菜，你要是想吃的話，我可以給你煮一些。”

　　鐘林點點頭：“還真是有點餓了。”

　　“走吧！”我在前面帶路，“我們過去吧！”

　　白夢欣已經將鐘林的消息告訴了陳偉新，所以在看到鐘林出現時，他并沒表現的太驚訝。大家都醒著，但是大家都沒有說話。我給鐘林煮好了面條，他安靜的吃完。放下碗筷后，鐘林問：“休息好了嗎？休息好了，我們就準備上路吧！”

　　死期將至，大家對上路這個詞特別的敏感。白夢欣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劇烈的咳了起來。

　　“要是休息好了，我們就走吧！”白夢欣的咳嗽聲像是背景，鐘林淡淡的說，“我們還有23個小時可以離開。”

　　“你……”陳偉新像是剛剛回過神來，“我們的救援計劃，你全都知道，是嗎？”

　　“沒錯。”鐘林難得坦白。

　　“可是為什么呢？”陳偉新感到不可思議，“你不應該知道的啊！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可能會知道呢？這是絕密任務啊！你到底是誰？你是做什么的！你怎么可能會知道！”

　　對于陳偉新的驚訝，鐘林倒是沒覺得怎樣：“這個世界上，從來不存在絕密。只要有人知道，就有泄密的可能……好了，現在不是探討我職業性質的時候，首先第一點，我們要想辦法出去。”

　　“你有辦法？”白夢欣強壓下咳嗽，問。

　　“算是有吧！”鐘林一手捂住自己受傷的肋骨，說，“不能說有完全的把握，只能說放手一搏。能拼到什么程度，就看我們的造化了吧！”

　　陳偉新毫無頭緒：“要怎么做？”

　　對于鐘林的突然回來，陳偉新和白夢欣還是抱有懷疑的。不過既然他說有辦法活命，反正是等死，還不如姑且試上一試……鐘林用腳踩了踩地面，說：“這下面有武器，我們可以用。”

　　“有武器？”白夢欣不太相信，“我怎么不知道？”

　　鐘林勾勾唇，他流露出慣有的諷刺表情：“這里以前不只是看守所，還是軍工廠。日本人占領時期，他們將地下擴建了兩層，用來存放各種武器彈藥。后來被國民黨……喂，請你們抓緊時間，現在不是上歷史課的時候。”

　　“我當然知道現在不是上歷史課的時候，”白夢欣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我是說你簡直在癡人說夢。抗戰結束多少年了？解放統一又有多少年了？即便是以前存放過軍火，到了現在也早就沒了。我剛到隔離區的時候就聽人說了，地下的兩層早就廢掉了。”

　　我對隔離區沒了解，我知道的那些大家也都知道了。鐘林的視線在我們每個人臉上晃了一圈，他笑道：“你們這群可憐蟲……官方發布的消息，真實度小的可憐。我就問你，如果有人說讓你在一堆炸彈上面工作，你還會來嗎？”

　　“那……”

　　“在隔離區建成之前，我曾經來過這里。”鐘林冷淡的說，“地下的軍火庫，是我親自檢查過的。這里房屋建筑的圖紙，是我認真研究過的。每塊兒瓦，每塊兒磚，每個螺絲釘……我對這里，算是了如指掌。”

　　鐘林這話很是讓人信服，之前在管道里我們就看出來了，他對這里確實是相當熟悉。現在聽鐘林說這里有軍火，陳偉新是最高興的了：“有手榴彈嗎？”

　　“有。”鐘林點點頭，“不過我不建議你用手榴彈，要是不小心將圍墻炸壞，喪尸跑出去會非常的危險。我們的目的是逃命出去，不是制造麻煩。”

　　“好吧！”陳偉新搓搓手掌，他已經迫不及待了，“可是我們要怎么到地下呢？這里并沒有到地下的路啊！”

　　鐘林指指楚美玲睡著的單人床，說：“把床搬開。”

　　陳偉新將楚美玲抱起來，我和白夢欣把單人床搬開。鐘林走過去，他抬起地上隱藏的木板，說：“從這里下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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