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救
天啟中樞的長老們聚集在宗主府。
一面巨大的地圖掛在墻上,上面用活動的紙片給在各個地方活動的義軍做了標(biāo)記。王中坤站在地圖前,指向江南的位置,“這里的情況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彭祖師進(jìn)入江南后,沒能得到當(dāng)?shù)匕傩盏闹С帧Ax軍攻下杭州,引起朝廷警惕,目前江南和福建的官兵都在向浙北聚集,估計是想重新奪回杭州!
鄭晟穩(wěn)穩(wěn)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威嚴(yán)。
“彭祖師一個月前曾向武昌朝廷請求過支援,沒能從百姓中擴(kuò)充足兵力,他可能也在認(rèn)為自己的手中的兵力不足以征服江南。”王中坤垂下手,面向諸位長老,“你們有何看法!
于鳳聰不說話,王文才不說話,李瑋不說話,最后是丁才最先開口:“如果在江西或者湖南打仗,自然是沒有問題,但如果要遠(yuǎn)征江南,至少需要二十天來調(diào)集糧草!
王中坤有些驚訝:“要那么長時間嗎?”
他沒有帶兵打過仗,不知道其中的艱難。但他很希望鄭晟能發(fā)兵江南與彭祖師匯合。
李瑋皺著眉頭道:“有三條理由不該發(fā)兵江南。我們沒有朝廷的旨意;既然江南的百姓不支持義軍,我們?nèi)チ四抢镆埠茈y立足;按照天完朝廷的規(guī)矩,我們就算在那里打了勝仗,江南仍然是彭祖師的。”
于鳳聰用欣賞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不準(zhǔn)備再說話。李瑋很有本事,但毫無顧忌的說出這些明顯會得罪彌勒教派系的話,看來不夠聰明。
人處的地位不一樣,想的事情完全不同。
李瑋是個新人,完全是因為鄭晟的欣賞和提攜才進(jìn)入了天啟的中樞,所以做事必須要盡心盡力。他不在乎彌勒教派系的人怎么想,宗主對天啟內(nèi)部的彌勒教團(tuán)體十分警惕,他與有彌勒教背景的走的太近反而不是好事。
周光插言道:“太師不發(fā)兵,我們再不發(fā)兵,彭祖師的處境就很危險了!
李瑋毫不客氣的說:“祖師東征江南,本就顯得很倉促。朝廷大軍炸營潰敗令許多義軍失去了理智,以為韃子像泥捏的,蒙古人沒那么弱。義軍勢力太分散,各自為戰(zhàn),韃子的潰敗只是給了我們寶貴的喘息機(jī)會。”
周光不服氣的說:“如果我們?nèi)M(jìn)攻江南呢?”
“我們在贛州殺了多少人,在廣州東路和湖南殺了多少人,過去一年了,這些地方仍然暗流涌動!崩瞵|偷看了一眼鄭晟的臉色。這些地方能平定下來,靠的是他和王中坤的共同努力,這是他的功績!敖系陌傩詹恢С謴浝战誊,江南的豪強(qiáng)視天完軍如虎,而且江南是朝廷賦稅重地,朝廷一直留有大軍駐守,我們?nèi)Τ霰,勝?fù)也是兩可之?dāng)?shù)!
“那就眼睜睜看著祖師戰(zhàn)敗,”周光有些急了,他已經(jīng)強(qiáng)迫自己忘記彌勒教的身份,但對彭祖師的擔(dān)心此刻在腦子里占了上風(fēng)。他們這些人,能走上造反的道路,全是因為受到彭祖師的指引。
袁州的彌勒教信徒像韭菜一樣,殺之不盡,因為彭祖師是袁州人。
王中坤不說話了,他從一開始就明白,如果宗主堅決發(fā)兵,就不會有現(xiàn)在這場議事。宗主做事極少猶豫,一旦猶豫了多半到最后做不成。
兵者為國之大事,鄭晟確實不想發(fā)兵。江南完全沒有天啟生存的空間,就天啟均田地這策略,冒然進(jìn)入江南一點會遭到地方豪強(qiáng)不要命的抵抗。彭瑩玉那么溫和的策略也都無法得到江南百姓的支持。
但是,他很擔(dān)心彭瑩玉。
窗外的北方呼呼的吹,廣州沒有下雪,那些風(fēng)仿佛在提醒他這是冬天。
“這是冬天啊,”他輕了輕嗓子,“丁才先調(diào)集糧草,做好隨時發(fā)兵的準(zhǔn)備。”
“遵命。”
“李瑋!
“在!
“你要把百姓都發(fā)動起來,給他們擺事實講道理,編排戲曲,張貼告示,告訴他們?yōu)槭裁匆荒甑筋^辛苦勞作還是這么貧困,為什么他們無法保留自己手中的田地。天啟現(xiàn)在給他們分到的土地,是他們本來就該擁有的,如果誰想從他們手里奪走,唯有拼命,哪怕是天啟也不行。”說到這件事時,他的話語里充滿了激情。
“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我就想看看,我失去了天下士紳之心,還能不能奪取這天下!
屋中雅雀無聲,沒人敢仰視鄭晟,包括于鳳聰。宗主有時候很殘忍,有適合很仁慈,這絕對是他不可觸碰的逆鱗。
鄭晟揮手,幾位長老依次走出去,王中坤留下下來。
等幾人都出門了,鄭晟問:“有什么事嗎?”
“我打聽道那個朱元璋了。”王中坤從衣袖里掏出一疊紙,道:“他做過和尚,曾經(jīng)加入過淮西彌勒教,后來去濠州投奔郭子興起兵。他原名叫朱重八,郭子興把義女嫁給他后,他改名叫朱元璋,現(xiàn)在為郭子興麾下大將!
“郭子興,濠州。”鄭晟知道那里。濠州義軍是新興起的義軍之一,在幾十支義軍中毫不顯眼。濠州義軍敬奉的是大宋。他沉思了一會,擺擺手道:“知道了。”
王中坤告退。
宗主什么也讓他做,
“位面之子啊。”鄭晟低聲感慨。他是個無神論者,但有的時候天下大勢的變化就像惡作劇般讓人難以想象。
他不想去驚動他,以過來人的身份看著過去位面之子成長,也是很有樂趣的一件事。
鄒普勝不想把彭瑩玉請回武昌朝廷,鄭晟也不愿意把彭瑩玉請到廣州。這與私人感情沒有關(guān)系,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敬仰彭祖師。
但要想成就一番大事,就必須心硬如鐵。彭祖師的威望太高,又不愿意放棄經(jīng)營了幾十年的彌勒教傳教,無論對盡量世俗化的鄒普勝,還是對已經(jīng)改制成天啟的紅巾軍,都是一個巨大的障礙。
說起來真是諷刺,一個辛苦幾十年傳教造就反元大勢的人最終成為了義軍眼里的障礙。這就是天下大勢,殘酷、丑陋而無情。
紅巾軍的訓(xùn)練日益殘酷,鄭晟很感謝老天爺,讓他占了一塊好地方。如果他在江北,不會有這么寬裕的時間來整頓內(nèi)部。
他很佩服劉福通,敢率領(lǐng)幾萬義軍與二十萬官兵對峙,還能把官兵打到炸營。敢在亂世里站出來造反的,沒有一個是孬種,也沒有一個是白給的。
這是真正的叢林法則,掀翻舊的王,再決出一個新的王。
天啟以紅巾軍為核心推行政策,因為戰(zhàn)爭隨時可能到來。
十一月,周才德率一萬紅巾軍前往贛州,彭懷玉率一萬紅巾軍北上,做好接應(yīng)彭瑩玉軍的準(zhǔn)備。
廣州的冬天很溫暖,鄭晟在處理事務(wù)之余不忘了練習(xí)武技。以他的身份,親自上戰(zhàn)場的機(jī)會應(yīng)該很少,但要做好任何一件事情都不能少了好的體魄。
秦十一回到廣州后一直出征,這次彭懷玉北上他也沒有同行,常常被鄭晟叫來陪練。
練武場上的兩個人都身穿白色的練功服,兩人一人抱著一根光滑的木棍。
這種器具打在身上會有一點疼痛,但不會造成大的傷害,一旦失手最多也就是個淤青。
秦十一可不敢失手,他也從來沒有失手過。
鄭晟手中的木棍揮舞如風(fēng),但碰不到秦十一一根汗毛。做為紅巾軍中有名的猛將,秦十一這一年多來多次在戰(zhàn)場沖鋒陷陣,應(yīng)付鄭晟輕松自如。
“啪啪啪。”
空曠地場地中傳來木棍碰撞發(fā)出的清脆的響聲。
小半個時辰后,鄭晟收起木棍退后一步,他后背的衣衫已經(jīng)濕透了!袄狭耍彼笮,“不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對手了。”
秦十一收棍行禮。
“果然戰(zhàn)場才是最歷練人地方,我記得兩年前在羅霄山里,你還不不是我的對手!编嶊捎悬c不服氣。他已經(jīng)沒有太多空閑的時間放在練習(xí)武技上。
秦十一站在鄭晟身邊,笑道:“宗主進(jìn)攻我防守,防守比進(jìn)攻容易,我是占了便宜的,如果宗主再堅持一會,我也快撐不住了!
鄭晟知道他故意謙卑,走到城邊把木棍交給候在那里的侍衛(wèi),就要準(zhǔn)備去沐浴更衣。
“宗主!鼻厥缓鋈唤兴。
“什么事?”鄭晟回頭。
秦十一臉色尷尬,欲言又止。
他們兩人關(guān)系不同尋常,鄭晟曾經(jīng)救過秦十一的命,把他當(dāng)做自己的子侄看。張寬仁和彭懷玉是他提拔的人才,于少澤是他必須要用來提升于家地位的將領(lǐng),只有秦十一才是他真正的心腹。
鄭晟看他的模樣,罵道:“一個大男人說話扭扭捏捏的,怎么在戰(zhàn)場廝混了兩年。”
“有一件私事我想求宗主,”秦十一紅起臉來。別人求宗主都是為了保命升官,只有他才會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來求宗主吧。
“我爺爺為我定了一門親事,但我以及有女人了,她叫阿木麗,是個色目人,隨我回廣州很久了但我爺爺一直不答應(yīng)讓我娶她!彼樕珜擂巍
鄭晟皺著眉頭道:“你想讓我給你爺爺說說!
“嗯。”
鄭晟又好氣又好笑,只怕只有秦十一才會因為這種事來求他,“你可以再娶一個,天啟可以娶三個妻子!
“我只要娶一個妻子。”秦十一看著鄭晟,不敢說自己要與宗主一樣,只娶一個妻子。
天啟中有一群如他這樣的年輕人,以宗主為榜樣,樣樣都在學(xué)鄭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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