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聽著外面的動靜,喬蘇蘇更加震驚。
這些天通過四兒的打探,她對這位韓將軍多少也有些了解,他就是武承鎮的鎮將,名叫韓冉。
韓家的勢力不算太大,但韓冉的妹妹卻是本地縣令的寵妾,因為有這層關系,韓冉在鎮上說一不二。
現在他突然死了,他那作為縣令寵妾的妹妹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喬蘇蘇一直等到外面的動靜遠到聽不到了,才悄悄掀開被子坐起來,思索著對策。
雖然她不知道韓冉究竟是怎么死的,但她敢肯定,這件事和霍玄沒有一點關系,霍玄應該是被冤枉的。
至于怎么把霍玄救出來……
“姑娘,你在里面嗎?”四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喬蘇蘇對于四兒找來的速度有些意外,揚起聲音,“進來。”
四兒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來,又在關上門以后因為感覺不到屋內炭火的暖意而愣住,“沒有炭盆?”
“沒有。”
四兒沉默了一下,只走上前來,將手里的兩只小小的耳環遞給她。
喬蘇蘇接過耳環,那是之前她被霍玄帶回來的路上,特地丟下給四兒指路的。
她一邊重新將耳環戴上,一邊問,“韓冉死了,和你有關嗎?”
她沒有等四兒的回答,而是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來這里還有皇兄交代的事要做,但你也該清楚,霍玄才是最重要的那個。”
“如今韓冉死了,霍玄卻被指認為兇手,陛下的心腹重臣無端受累,你要將陛下置于何地?”
“我不是——”
驟然一頂帽子扣下來,四兒先前那無所謂的態度立刻來了個大轉變,急聲道,“陛下要的是鎮將霍玄,可他如今卻連個隊長都不是,如何才能幫陛下做事?”
“更何況陛下在朝中處境艱難,公主你也是知道的,我只是想盡快剃掉韓冉這個阻礙,讓鎮將的位置重新空出來。”
“空出來然后呢?”
喬蘇蘇擁著被子,看著她,“如今位置是空出來了,但要坐上這個位置的人,卻因為你的決定,被冤枉成殺人兇手,你可有想過后果?”
“請……公主示下。”四兒雖有些不甘愿,但這的確是她不曾仔細考慮過的。
她當時只是覺得,夜長夢多,一個位置空出來了,只要使些手段,其它的自然都會悄無聲息的蓋過去。
然而她卻忘了,這里畢竟不是宮中,一個鎮將的死亡,也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若是在宮里,死了一個管事,你們都是怎么處理的?”
“急病——”
四兒似乎想到了什么,“公主放心,婢子這次一定處理好,絕不會再有閃失。”
這話說完,心中卻忽然一驚。
四兒飛快的抬眼打量一番坐在床上擁著被子的女子,她明明還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可不知為什么,自從來到鎮上以后,每次面對她,都好像正在面對遠在京中的皇帝……
這樣的認知,讓四兒清晰的意識到,這位義城公主,也是被陛下自小帶出來的。
陛下能以一個備受冷落的皇子的身份登基稱帝,那這個同樣受盡冷眼的公主,又怎么會真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
她竟曾妄想拿捏一個……由陛下親自教出來的人!
喬蘇蘇將四兒的反應盡收眼底,滿意的點點頭。
“你向來是皇兄身邊得力的,這件事,我相信你可以做好。”
四兒低頭稱是。
“既然鎮將沒有了,總還是要換上一個,若按你之前的計劃,可能穩妥?”
四兒立刻點頭,“公主放心,四兒知道要怎么做。”
喬蘇蘇看著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嘆了一聲,“驛館失火了。”
四兒垂頭聽著,驛館失火的消息她已經知道了,義城公主此時提到這話,想來也有了新的對策。
果然就聽到喬蘇蘇接著說,“我對他說,失火的時候,你在廚房。”
廚房是最先起火的地方,也的確有人葬身火海。
“以后對外,就當你已經死了。”
“是。”
四兒在余光里又瞥見門口那張簡易的“床”。
她進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但她現在已經不敢問了。
只繼續說自己剛剛在門外的發現,“公主,剛剛他們把霍玄帶走時,我看到巷子口還躲著一個人。”
“是什么人?”
“看起來有些眼熟,應該是白日里站在霍玄身邊的那個。”
喬蘇蘇回想了一番,當時霍玄身邊的確有個人與他關系甚密,她猜這個人就是師子如。
“他如今在何處?”
“遠遠地跟著霍玄走了,應該是打算想辦法把人救出來。”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注意別被人發現了。”
四兒離開的時候如同來時一樣無聲無息。
喬蘇蘇一個人待在黑漆漆又冷冰冰的屋子里,抱著已經有些變涼的水袋,思索著明日要做的事。
而在巷子外面,師子如小心地跟著前面的那群人,心里卻急得不行。
他從聽到韓冉身邊的人在抓霍玄以后,就急急忙忙追到驛館去,想著半路攔下霍玄,讓他心里有個準備。
哪知道驛館失火,救火的逃命的亂成一片,他不能袖手旁觀,只得一邊跟著救火一邊找霍玄。
驛館里沒有找到人,他又趕著往霍玄家里去,結果霍玄也沒有回家,不知道去了哪兒。
等到他把鎮上可能的去處都找了一遍,再回來蹲人時,就見霍玄被那幫人給帶走了。
他人微言輕,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躲在一旁干瞪眼。
這一晚上,哪里都是亂糟糟的,不讓人消停!
師子如懊惱地踢了一腳地上被踩得又實又硬的雪,等冷靜下來一點兒,立即開始思索可能求助的人。
……
在師子如連夜搬救兵的時候,霍玄已經被韓冉的手下帶到了衙門里。
鎮上的衙門已經許久不曾處理過事情,這次因為事發突然,出的事又大,衙門里的人不得不連夜出來擺擺樣子,也沒怎么審,就直接把霍玄打發進了牢房。
與一潭死水一樣的衙門相比,牢房就熱鬧了許多。
霍玄一路走進去,就聽兩邊不斷傳來起哄聲,還有人譏笑著大叫,“喲!又進來一個,我說兄弟,你家里有沒有錢啊?沒錢的話,就做好把這牢底坐穿的準備吧!”
獄卒拿著棍子連連敲打兩邊牢房的欄桿,大聲呵斥,“閉嘴!滾回去睡覺!”
霍玄就在這樣的一路吵嚷聲中,進了最里面的一間牢房。
這一間的門上比別處多了一個木牌,上面寫了兩個字:死牢。
霍玄一挑眉,看來他這是直接就被認定了是殺害韓冉的兇手。
“進去!”獄卒推搡他一把。
霍玄從容走進去,卻又隔著欄桿伸手,推了一下門上寫著“死牢”的木牌。
“你要干什么!”獄卒一臉緊張。
他笑,“我身上這案子還沒審完呢。”
若是放在平時,進了牢里的人敢這么說話,獄卒早就一棍子抽過去了;
但今晚也不知怎的,那獄卒心里無來由的漫上來一股畏懼,連反駁都沒有,訕訕地摘了“死牢”的牌子。
霍玄見狀,收回手,沒再理會,直接到了里面的干草堆里坐下來。
外面的獄卒見他并未有什么過激的舉動,也就放了心,嘩楞楞幾聲,鎖了牢門,一路抱怨著出去了。
牢房里陰冷,就讓霍玄想起那個還躲在他屋子里的人。
他灌的熱水袋大概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但他還留下了一床被褥,讓她御寒應該沒什么問題。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生火……
第一次,他冒出一種放不下心的感覺。
霍玄有些煩躁的起身,在不大的牢房里踱步。
隔壁關著的死囚聽到動靜,扒著欄桿往他這邊看,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兄弟,不就是掉個腦袋的事兒嗎,你干那事兒的時候都不怕,怎么進來以后,就開始怕死了?”
霍玄瞥了他一眼,忽然問他,“你犯的什么事?”
那人一臉坦然,“殺人唄。”
“殺了誰?”
“我們隊長。”
“為什么殺他?”
“呵,”那人冷笑一聲,“每月的餉錢都要給他扣去大半,美其名曰對他的孝敬——”
“娘的,老子累死累活當牛做馬聽他罵人忍他鞭打,回頭還得感恩戴德給他上供?慣的他!我不想忍了,所以就把他宰了!”
“你那個隊長,叫韓本?”
韓本是韓冉的侄子,半個多月前被他手下的人弄死了,當時師子如還感慨呢,說這樣的好事兒怎么就沒發生在韓冉身上。
眼下這叔侄倆一起翹了辮子,倒也稱心。
隔壁死牢的人大大方方承認,“對,就那個鱉孫。”
又問他,“你呢?你殺誰了?”
“他們說我把韓冉給殺了。”
“鎮將韓冉?”
那人稍稍震驚了一下,也沒注意到他這話里的不對勁,只是上下打量霍玄兩眼,朝他比出一個大拇指,“敢直接動鎮將,你也挺狠,是條漢子!”
又問,“兄弟,認識一下吧,我叫侯泰,你叫什么啊?”
“霍玄。”
侯泰又露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你就是霍玄啊!”
“我聽說過你,你沒進來之前,我還聽他們說呢——韓冉抽了你一頓鞭子,你睚眥必報,轉頭就把他給宰了。”
霍玄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看起來,這小小的鎮子已經有了兩撥勢力。
一撥要他立刻就死,
那么,另一撥呢?
他的眼神逐漸玩味。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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