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來，房間里隔著光，項誠還在用ipad玩保衛(wèi)蘿卜，被子上扔著幾張紙。

　　遲小多打了個呵欠,說：“現(xiàn)在連驅(qū)魔師的文獻都能上網(wǎng)找了嗎？”

　　“嗯。”項誠把游戲關(guān)了,說,“科技的好處。”

　　“找到了？”遲小多縮在被子里，蠕動著粘到項誠身上去。

　　“你看看是不是這個。”項誠說。

　　“就是它！”遲小多看了眼,那是一個掃描進去的pdf,下面是一行看不懂的文字。

　　“叫什么名字？”遲小多詫異地問。

　　項誠說：“我也不認識,秦朝留下來的了。”

　　“這么古老么？”遲小多驚訝道。

　　“這兩只魔的力量非同小可。”項誠說,“在京城里躲藏了這么久，也不現(xiàn)身，事關(guān)重大,睡醒了嗎？”

　　遲小多點頭，項誠掀開被子，說：“起床。”說著開門下樓去。

　　遲小多以為項誠要馬上出門,去靈境胡同匯報,沒想到項誠起來后卻直奔廚房，可達上班去了，項誠在廚房里洗手，找了圍裙戴上，開始做早飯。

　　遲小多：“……”

　　遲小多坐在餐桌前，看項誠熬粥，項誠又說：“你去看看周宛媛。”

　　遲小多上去敲門，周宛媛正在里面打電話：“嗯嗯，好的好的。”臉色已經(jīng)恢復(fù)了。

　　“項誠叫你下來吃早飯。”遲小多說。

　　周宛媛點頭表示知道了，和電話里說話的表情很溫柔，像是和愛人在聊天一樣。

　　項誠在廚房里忙前忙后，遲小多看到冰箱門上貼著可達的留言：起床以后家里東西隨便用，不要客氣。

　　“可達人真好。”遲小多擰開一瓶依云，喝得不亦樂乎，又找零食吃。

　　“嗯，也很有錢。”項誠說，“還很喜歡你。”

　　遲小多笑著看了項誠一眼，說：“不過他不會做飯。”

　　項誠洗番茄，熟練地給番茄切花，對著水槽里的蔬菜說：“有錢人不用做飯，都是請人做。”

　　遲小多想想也是，說：“有錢人也有錢人的煩惱。”

　　“你有煩惱么？”項誠轉(zhuǎn)頭看遲小多。

　　“以前有。”遲小多說，“不過和你在一起以后，就沒有煩惱了。”

　　“煩惱是什么？”項誠說。

　　遲小多笑笑，不說話，看著項誠燒水，揭鍋，下番茄和蔬菜，心里覺得好幸福，如果哪天能和項誠住這樣的小別墅，早上吃頓他做的飯就好了。

　　“煩惱就是，”項誠自言自語地說，“吃不到好吃的，又懶得自己做？”

　　遲小多哈哈地笑了起來，項誠嘗了口湯，周宛媛也下來了，安靜地坐在桌旁，看項誠做飯。

　　“上哪找的經(jīng)濟適用男？”周宛媛搓搓手，朝遲小多問。

　　遲小多瞥周宛媛，問：“身體好點了嗎？還痛不痛？”

　　周宛媛點了點頭，說：“剛才給我爸打電話來著。”

　　“你爸做什么的？”遲小多問。

　　“醫(yī)生。”周宛媛說，“項大仙，能吃了嗎？老娘要餓扁了。”

　　項誠把碗端過來，放在遲小多面前，遲小多看周宛媛是傷患，先給她吃，周宛媛推回去，使了個曖昧的表情——不敢不敢。

　　三碗熱騰騰的蔬菜面，面上臥著金色流黃的荷包蛋，大家都安靜下來，拼了老命地在吃，周宛媛還把湯喝得干干凈凈。

　　“這手藝……”周宛媛哭笑不得道，“完了，別想在外頭吃地溝油了。”

　　“你這么有錢。”遲小多同情地說，“可以選好點的餐廳嘛，雖然沒我們家項誠做得好，但是也差強人意了。”

　　周宛媛說：“什么時候告訴你有錢了？都淘寶上買高仿的。有錢我還看風(fēng)水啊。”

　　遲小多：“……”

　　“看風(fēng)水賺錢？”項誠把碗收走，一邊洗碗一邊問。

　　“還行吧。”周宛媛說，“有點職業(yè)性別歧視就是了，男風(fēng)水師父賺得比女的多，順便給人看看星盤、手相。”

　　“那你給我看看吧。”遲小多說，“看愛情。”

　　“糊弄人的。”周宛媛說，“可達昨晚上讓我給你準(zhǔn)備今年報考降……”

　　“噓。”遲小多迅速制止周宛媛說下去。

　　項誠：“？”

　　項誠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遲小多馬上搭著周宛媛肩膀，在她耳畔低聲道：“不要說。”

　　周宛媛會意，點點頭，說：“我爸那里就有不少資料，到時候郵箱發(fā)你一份。”

　　“謝謝謝謝。”遲小多心花怒放。

　　“你家里做什么的？”遲小多問。

　　項誠轉(zhuǎn)過頭，手里洗碗，疑惑地看著他倆。

　　周宛媛白了項誠一眼，顯然不想說，項誠別過頭去，周宛媛說：“國家信息資料部，傳說中的‘第零區(qū)’。”

　　遲小多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聽起來很酷炫狂霸拽的樣子，便贊嘆地點了點頭。項誠洗過碗過來，說：“朱砂。”

　　“沒有。”周宛媛說，“什么年頭了，誰還用那個。”

　　項誠擦干手給可達打電話，上樓去找朱砂，片刻后用個景泰藍盤子調(diào)了一盤朱砂下來，把白布一鋪，拉上餐廳的窗簾，登時漆黑一片。

　　項誠對照ipad，在上面勾勒法陣，遲小多和周宛媛看著他畫，周宛媛也有點詫異，說：“你還會拓陣？”

　　項誠沒回答，法陣畫完，周宛媛又說：“可這是妖用的，人怎么用？難不成你現(xiàn)招只妖魔過來，給你注靈進去？”

　　“手機。”項誠攤開手。

　　周宛媛找出b的手機，交給項誠。項誠把死者的手機放在中央，朝周宛媛說：“你回避一下。”

　　驅(qū)魔師各有不同的派別，除非生死對戰(zhàn)，否則有些時候，使用一些獨門法術(shù)時，需要避開同伴的窺探。周宛媛知道項誠要用一些不能讓自己知道的法術(shù)，便會意起身，上了樓去。

　　項誠抱著遲小多的腰，讓他站在自己的身前，一手按開手機，翻到漆黑一片，當(dāng)夜的視頻所在的一頁。

　　“集中注意力。”項誠說，“用你的龍瞳去看視頻上有什么。”

　　“好的。”遲小多心里十分緊張，項誠從身后摟著遲小多，念誦了一句咒文，接著，一道綠色的光從他的背后發(fā)出，登時整個黑暗的餐廳內(nèi)泛起無處不在的綠光。

　　遲小多恍惚間記得這個場景，卻又忘了在哪里見過，只依稀想起了，那仿佛是在漆黑的雨夜里，項誠保護著自己，身周也繚繞著綠色的強光，靈魂一般半透明的妖怪圍繞著他們翱翔。

　　緊接著，那只妖靈“唰”的一聲鉆進了法陣里！

　　只是短短一刻，桌面畫滿了朱砂符的魔印泛起紫色的光芒，赫然重現(xiàn)了太平間外的禁制！紫色光芒旋轉(zhuǎn)，流淌，中央的手機嗡嗡震蕩。遲小多馬上傾身點開了視頻播放，閉著右眼，用左眼去看。

　　項誠緊閉著眼睛，控制整個魔印陣里的能量流動。

　　“快拍照快拍照！”

　　“你看到了嗎？”

　　“不要拍了不要拍了！快走啊——我好害怕！別管它了！”

　　手機嗡嗡震蕩，飄浮起來，播放著四名學(xué)生臨死前不久的對話。

　　遲小多：“……”

　　遲小多什么都看不到，視頻播放完，法陣光芒一收，手機“啪”的一聲掉回桌面。

　　“看到了嗎？”項誠有點不太清醒，說。

　　“什么都沒有。”遲小多答道。

　　項誠松開遲小多，坐在椅子上，手指抵著自己的眉心。

　　“你還好嗎？”遲小多擔(dān)憂地問。

　　項誠擺手示意無妨。

　　樓梯上，周宛媛的聲音說：“結(jié)束了？”

　　“下來吧。”項誠答道。

　　周宛媛下來的時候，看見遲小多站在項誠身后，給他按摩太陽穴，說：“一無所獲？”

　　項誠沒有回答，眉頭深鎖。周宛媛又問：“要再試試么？”

　　項誠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周宛媛從包里取出洗出來的三張照片。放在桌上。

　　“這是我爸爸專門托人，用特別方式洗出來的照片。”周宛媛說，“一種利用法寶成像的曝光技術(shù)，可能比視頻效果好點。”

　　“我再試一次。”項誠說，看了看照片上的小白點，確實比起視頻、照片變得更清晰了點，至少視頻上是看不出有個白點的。

　　周宛媛自覺回避，遲小多說：“你先休息一會，不忙在這一時。”

　　項誠說：“沒關(guān)系。”繼而起身，抱著遲小多，重復(fù)了方才的法術(shù)。

　　遲小多聚精會神地準(zhǔn)備，項誠說：“你盯著上面的白點看，說不定能感覺到一點什么，不管是不是錯覺，都告訴我。”

　　“好的。”遲小多點頭。

　　項誠發(fā)動法術(shù)，房間內(nèi)充斥了綠色的熒光，法陣內(nèi)閃爍著紫色瑰麗的光芒，照片輕飄飄飛起，在遲小多面前翻轉(zhuǎn)。

　　遲小多捂著右眼，睜大左眼，盯著照片上的那個小白點。

　　倏然間“唰”的一聲，龍瞳在法陣的影響下，給照片補上了三個月前的一記閃光燈，遲小多登時五雷轟頂，不僅白色的光點，整張照片清晰地以綠光的效果在他視野中完全呈現(xiàn)——！

　　照片上是一個黑暗的日式榻榻米房間，兩個女孩、一個男孩，三人的表情因為極度驚恐而產(chǎn)生了扭曲。

　　榻榻米中央的矮桌上，倒扣著一個茶盤，茶盤底部有三個小紅點。

　　茶盤懸空飛起，漆黑照片上，那點白色，是陶瓷茶盤邊緣輕微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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