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8 章
恒亦凡循聲望去,只見武當弟子手中長劍的劍尖正抵在自己大弟子馮成的頸前,似乎已有血跡。
他恨聲道:“算你狠。”朝后退了幾步。
祝念燕看著連欣遠的背影慢慢消失,嘆了一口氣,將劍放下。
連欣遠已向西走了五里路,因他怕他人看出他行進的方向,先向北走,再折而向西,因此所走的路又不止五里了。
他雖然早將左手手腕處穴道點了,想防止毒氣漫延,但所中之毒實在太過厲害,此刻左手已經有大半變成了黑色,他知道若要保住性命,最好的辦法便是將左手砍掉,但他從此便將變成殘疾之人,所以他幾次想用劍砍掉左手,但猶豫之后又將劍收回。
連欣遠見四周無人,將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放在口中,吹響了口哨。
這口哨聽來像鳥兒的聲音,是他與幾位要好的師兄妹商議的暗號,其他人不知其中意思,只道是鳥兒在鳴叫。
“四師兄。”果然不遠處已經傳來五師弟和六師妹的聲音。
很快就見他們兩人奔跑過來。
五師弟李閑蘊在他身前停下,顫聲道:“四師兄,你還好吧!”
連欣遠點頭道:“還好。”
六師妹林仙琦拉著他的手,柔聲道:“四師兄,我好久沒看到你了。”
連欣遠微笑著撫摸著他頭上的秀發,突然林仙琦“啊”的一聲,抓起他左手,嘶聲道:“你的手怎么了?”
連欣遠低頭注視著自己的左手,那雙手大半部已是黑色,他沒有說話。
林仙琦道:“我這里帶著有武當的傷藥,我給你抹上。”
連欣遠笑著搖頭,道:“沒有用的,除了獨門解藥,什么藥都不管用。”
林仙琦急道:“那怎么辦?”
連欣遠抬頭望著將近黃昏的落日,神色蕭索。他心中其實知道怎么解毒,但他說不出口。
良久之后,連欣遠低下頭,看著林仙琦,道:“我想好好休息一會兒。”
李閑蘊和林仙琦將連欣遠帶進一座破廟,林仙琦道:“我們就在這歇息一晚吧!”
連欣遠點頭,向廟中間走去,抬頭看著那尊佛像。佛像上布滿灰塵,前面的供桌上的食物早已腐爛,看來是有許久都沒人祭拜他了。
連欣遠看著佛像的眼睛,心里默默念道:“佛祖,您可以告訴我嗎?我到底該何去何從?我本想去西域避開災禍,甚至在那里了此余生,我都愿意。但老天卻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照這毒氣蔓延的速度,我最多還有兩日壽命。”
林仙琦看著四師兄認真地看著佛像,口中喃喃自語,也不知他在說些什么,她便將一處角落里的雜草收拾了,然后喊道:“四師兄,來這里坐。”
連欣遠走過去坐下,左右望了望,問道:“仙琦,五師弟呢?”
林仙琦道:“哦,我喊五師兄去摘點果子來,就用供桌上的那幾個器具熬點湯喝。”
連欣遠不再說話,只是閉目養神,但他甚是疲倦,竟然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已經聞到一陣濃烈的香味。
睜開眼睛,看見不遠處林仙琦正在攪動湯勺,她側頭看向自己,笑道:“四師兄,你醒啦!來,喝湯。”
連欣遠喝了兩碗湯后,坐回原位,只是嘆氣。
林仙琦坐在她身邊,問道:“四師兄,這毒真的沒辦法嗎?”
連欣遠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只見整只左手已經全黑,喃喃道:“對。”
林仙琦突然哭了出來,連欣遠笑著擦著她的淚水,笑道:“你哭什么?”
林仙琦將頭埋在她肩頭,低聲道:“四師兄,我陪你一起死,你不會孤單。”
連欣遠一怔,將手放下,過了良久,才道:“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林仙琦將頭抬起,喜道:“什么辦法?”
連欣遠嘆了口氣,道:“除非有人幫我將毒吸出來。”
林仙琦笑道:“這簡單。”說著就去拿起連欣遠的左手。
連欣遠道:“你知道吸毒的后果嗎?”
林仙琦道:“什么后果?”
連欣遠道:“這毒的毒性極其厲害,替我吸毒的人得死,不然我自己早就將它吸出來了。”
林仙琦只是淡淡一笑,道:“為四師兄去死,我愿意。”
她將四師兄的左手放在唇邊,連欣遠臉色微變,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見她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連欣遠大吃一驚,推著六師妹的身體,“仙琦,仙琦。”她卻依舊昏迷不醒。
連欣遠看著自己的左手,上面尚未有半點咬痕,心想:“難道說六師妹的嘴唇只挨著我的手,便中了毒,這又怎么可能。”
他握著六師妹的雙手,細細觀看,上面沒有絲毫中毒跡象。忙走到湯鍋前,將所帶銀針放入湯水中,然后將銀針拿出,不由得略為吃驚。湯里被下了蒙汗藥。
連欣遠心想:“這人如果在湯里動了手腳,何不干脆下毒毒死我們,為何要下蒙汗藥,他到底有何圖謀?這藥到底是誰下的?”
他抬頭向五師弟看去。只聽“啪”一聲,正在另一個墻角靠墻休息的五師弟也突然倒在地上。
連欣遠心想:“不是他。”
突然門外響起一陣笑聲,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廟門。
連欣遠臉色驟變,道:“三師兄,你怎么來了?”
王霜之停下腳步,笑道:“我為何不能來,四師弟,咱們十多年來同室而居,交情遠勝其他師兄弟,怎么如此見外。”
連欣遠道:“那蒙汗藥是你下的?”
王霜之笑道:“師弟你素來精明能干,不過你身體不適,而五師弟和六師妹兩人向來迷糊,所以在湯中下點蒙汗藥,甚是容易。”
連欣遠心想三師兄不過是奉武當之命,那也怪不得他,便道:“你也不用擒我回去了,我已中了毒,活不了幾日了。”
王霜之冷笑道:“那可說不準,你這人向來福大命大,我還是親眼看你死了,我才放心。”
他將劍從劍鞘中拔出,緩緩道:“欣遠,接招吧!”
話聲未落,已一劍刺出。
連欣遠的武功本來比他高出不少,但此時身中劇毒,內力基本無法使用,況且云出劍還在墻角,他只能勉力避開。此刻身法的速度雖然遠不及平時,但還是避過了。
王霜之深知四師弟的輕功乃武林翹楚,雖然身中劇毒也不敢絲毫輕敵,一劍接著一劍刺出,只見佛像前劍光耀眼,將連欣遠籠罩在劍影之中。幾招過去,連欣遠中了兩處劍傷,但他畢竟輕身功夫扎實,劍傷只及皮膚,并無大礙。
連欣遠大喊一聲,王霜之不由得一怔,他趁著對方遲疑脫身出來,奔到墻角處取出云出劍。
王霜之見他身中劇毒依然輕功不低,此刻又有云出劍在手,有了幾分懼意,便想開口誘他分神,然后趁機進攻:“四師弟,你可讓我十分危難了。”
連欣遠“呸”了一聲,罵道:“誰是你師弟,我還真沒看出你是如此卑鄙小人。”
王霜之冷笑一聲,“你內力深厚,中了崆峒派獨門的劇毒,又喝了我放的蒙汗藥,竟還能支撐到此刻。”
連欣遠本就覺得意識漸漸不清,聽他如此說,將左手上的指甲深深嵌入掌中,才仿佛清醒了不少。
王霜之道:“你不要怪我,你今日必須要死。”
連欣遠道:“你我同門十余年,為何非要殺我不可?”
王霜之嘆了口氣,道:“你我同年加入武當,十余年來住在一個屋子下,若不是你苦苦相逼,我也不愿殺你。”
連欣遠驚道:“我如何逼你了?”
王霜之道:“武當六位嫡傳弟子中,我自問是最勤奮的一個…”
連欣遠想起多年來三師兄總是天剛拂曉便起身去后山練劍,打坐練功也總是最晚才回來。
只聽王霜之接著說道:“大師兄入門早我多年,倒還罷了,但你…但你…”
他喉頭哽咽,聲音竟然發顫:“我如此努力,師父才勉強將我收為入室弟子,而你練功的努力遠不及我,師父收你作入室弟子時竟沒半分猶豫。為什么?只因那武當劍法我練了上千遍還趕不上只練過數十遍的你。”
他大吼了起來:“我不服。”
王霜之的臉上滿是怒意,“從你也成為入室弟子那天起,我便發誓,一定要將你徹底甩在身后,所以,我比以前更努力。”
他的眼神突然顯得很失望,“但我發現,不管我如何努力,和你的差距卻越來越大。三年前,我在鄂北為救趙師弟不惜身入險境,遭到炎靈教圍攻。他們人數眾多,加上有一位令主壓陣,我很快身中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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